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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课将近一年后,国庆选择了参军。我则调到母校继续代课,当一个初中班的班主任同时教两个班的语文课,对于一个毫无教学经历的高中毕业生来说,工作的压力可想而知。那个年代,学校管理很严,除了正常的教育教学外,老师们每天早上6点半集体学习,晚上还要集体备课2个小时。
国庆参军走的前一天来到我家,送给我一个包得严严实实的包裹。他让我不要看,先和他一起去另一个同学家吃晚饭。晚饭后,我和同学送他到村口,我甚至不知道那个同学什么时候离开的,就剩了我和国庆。凛冽的寒风中,我有点瑟瑟发抖。他告诉我为什么选择当兵,就是想走另一条路,因为他妈妈想把他留在身边,而把他的弟弟、妹妹都安排了工作(他母亲是妇联主任,在当时也是炙手可热的吧)。他和他的母亲赌气,想到部队好好干,打出另一个天地。听他这么说,我被他的理想和抱负感动。那个夜晚,虽然很冷,但是我们都沉浸在未来的憧憬中。
回到家,我打开国庆送给我的包裹,那是一个精美的笔记本,还有一支钢笔,笔记本的封皮里夹着一张他的照片,是穿着没有领章和帽徽的军装的半身照。笔记本的扉页上,写了一首李贺的诗:“茂陵刘郎秋风客,夜闻马嘶晓无迹。画栏桂树悬秋香,三十六宫土花碧。魏官牵车指千里,东关酸风射眸子。空将汉月出宫门,忆君清泪如铅水。衰兰送客咸阳道,天若有情天亦老。携盘独出月荒凉,渭城已远波声小。”多年以后,每每想起那天送别的情景,那冬日里天上的点点繁星,还有李贺那句“衰兰送客咸阳道,天若有情天亦老”的诗,我依然会热泪盈眶,心痛莫名。
日子一天天地如流水逝去,我和国庆的联系全凭书信。他当的是海军,每天在舰艇上狭小的空间里,写信也不太不方便,所以书信来往很少。77年的9月,他来信说让我帮忙买一本代数,一本综艺集锦(大概的名字),说是部队搞活动用。我到书店只买到了一本代数寄给他了,他说的那本综艺集锦的书没有买到。10月下旬的一天,我们的班主任陈老师递给我一个邮政包裹,说了一句,地址都没搞清楚就寄书,边说边扔在我的办公桌上,我的脸一下子红了,怔怔地看着包裹,那上面贴的字条上清晰地写着:“查无此人”!怎么会?一直是这个地址啊,怎么可能错呢?
后来,恢复高考的消息传来,我一方面工作,一方面备考,也没有时间去打听国庆的地址。
我和他,就这样在茫茫人海中失联了......(未完待续)
沧海桑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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