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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被称为“天才钢琴家”,是继郎朗、李云迪之后,最耀眼的钢琴新星。在号称最难钢琴比赛“范·克莱本国际钢琴比赛”中折桂,他成为历届冠军中的第一位中国人。
8月31日晚的哈尔滨大剧院,张昊辰在为晚上的演出做准备。28岁的他,已经走遍了世界顶级音乐殿堂。有人称他为“未来定义者”。
《名人面对面》
专访 | 张昊辰
不给自己设定角色
田川:我昨天看你一整场演出下来,弹得特别投入,我就在想,你是把自己带到一个角色里了吗?你是在给自己写剧本,还是在自己画画,还是在怎么样的一种状态里?
张昊辰:看曲子来定,我一般不会特别给自己设定一个角色, 就是好像我在这里,一个小丑出场了,一个公主或者怎么样,类似的剧本可能在某些时候反而束缚自己的表现, 因为音乐很抽象嘛,你在不同的情境里面,场地不一样,音响状况不一样,观众的感觉不一样,音乐会随着它有变化的。
田川:昨天晚上是什么样的一种情境和感情?
张昊辰:哈尔滨大剧院的那个厅给人感觉其实是挺近的,虽然看上去很大的一个厅,但是让你感觉到,其实这个厅不大,整个在比较静谧和暧昧的一个氛围里,我觉得挺享受的。
演出结束后,张昊辰与琴童们合影签名
右手练琴,左手拿书
幼年的张昊辰,就读于上海市一所著名的艺术幼儿园——宝山七色花艺术幼儿园。每每有外事活动,幼儿园都会成为外国友人参观的一站。刚刚弹琴一年多的他,赶上了联合国民间艺术委员会秘书长法格尔的来访。他弹奏了巴赫的《二部创意曲》。原本计划只听每个孩子弹三四分钟的法格尔,为张昊辰停留了超过40分钟。变身幼儿园的“香饽饽”,老师们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为5岁的他开一个独奏会。
张昊辰:那时候才学琴一年多,一个70分钟的独奏会,当时就好像在上海业界引起了一定震动。然后很多老教授,就会跑过来跟我妈妈说什么的。但是,我的兴趣挺广的,那个时候其实更加感兴趣的是看一些科普书,小的时候一直看《十万个为什么》。练琴的时候偷懒,就拿了一本书,因为练琴要左右手分开来练,母亲在另外一个房间,然后我分开练,右手练的时候,左手就可以拿书。钢琴是靠着墙的角落的,听到脚步声近了,我就往那个角落里面一放。当时有很多兴趣,喜欢看历史的一些小说,《三国演义》小的时候特别迷。考专业自己还挺纠结的,因为听说搞了钢琴之后,很多别的东西要放,当时还觉得挺舍不得的。
田川:可是你从小练琴就是自发性的对不对?没有人逼你?
张昊辰:一定程度上的逼迫不可能说完全没有,因为弹琴它有非音乐的那一面,就是它从某种程度上有一个竞技性,因为它是要干身体活的,它需要某种程度上的纪律性,而这个东西是任何小孩都没有的,小孩可以因为兴趣去练琴,但是不可能因为纪律去练琴,有很多人说中国家长管小孩,国外的家长不管,但是真正的演奏家,他们的家长其实都管。只不过当然没有像中国家长,管得那么传奇。但是我相比之下我的自发性,仍然是占一个很大的比重,我小的时候,就是一个非常多动的小孩,在没练琴之前,没有在一个地方能待超过3分钟坐着,就会站着就要跑,但是一练琴,头一个星期就能在没有逼迫的情况下坐20分钟,没有想过要下来,对于当时的我已经是奇迹了。
一个人,一个艺术家
2005年,15岁的张昊辰报考了柯蒂斯音乐学院,这是世界最著名的音乐学院之一,录取率一般只有百分之二到百分之三,名额紧俏。他报考的钢琴学院共有6位老师,每个新学年里,只有旧徒毕业,他们才能再招收新生。那一年,在全球115名考生中,张昊辰的成绩最好。6位老师全票同意录取,且都向他伸出了橄榄枝。最终他选择了院长格拉夫曼。
柯蒂斯音乐学院院长格拉夫曼
田川:他给你最大的一个启蒙,你觉得最珍视的是什么?
张昊辰:我很少见过这样的一种教学,就是他对学生,是完全平等的,他没有一个预设的优越感,我是一个人,一个艺术家,你也是一个人,一个艺术家,就是这样,两个平等的人在交流。因为15岁开始,我就开始想,我自己有什么想法,可以在课堂上说出来,他不会强迫你一定去接受他的。所以他每一个学生弹琴的风格都特别不一样,其实看不到多少他的影子。他更多的是一种建设性的教学。
田川:在柯蒂斯整个的学习经历里,你觉得自己最大的收获和在国内相比是什么,因为在国内也是跟从名师学习?
张昊辰:对,但昭义老师。国内比较系统,这个系统给你了很多规范,然后给你提了很多要求,到了国外之后,他没有一个系统了,但是相反你接触到很多多元的东西,就是每个人弹琴都不一样,各宗各派的,第一次看到很多人,弹琴还可以这么弹。一方面是老师,但是另外一方面,我觉得特别是在高中到大学这段时间,是人迈向成年的那个关键口,你的同龄人给你的帮助是特别大的。很多人忽略了同龄人对自己的影响,大家是一起犯错误一起成长的,老师和家长都是给你灌输的,他们是正确的,他们没有把他们的错误给你看,但是你和同龄人之间,你们自己共同感兴趣什么,然后发现其实那是幼稚的,然后又转了或者怎么样,你们一起在成长,共同犯错,所以这个可能会更加刻骨铭心。
2009年5月,第十三届范·克莱本国际钢琴比赛在美国沃斯堡拉开帷幕。这是世界四大国际钢琴比赛之一,号称“最难钢琴比赛”,张昊辰走上了它的舞台。经过17天激烈角逐,张昊辰折桂,成为首位夺冠的华人钢琴家。这年,他19岁。
夺冠后的张昊辰与妈妈刘立萍
田川:你觉得到现在为止,可以总结一下自己的风格是怎么样的吗?
张昊辰:希望我能够弹出更多有内涵的音乐,而不仅仅是表演性的音乐,因为我觉得,现在这个时代,本身就已经有足够的表演性了。
田川:什么叫真正有内涵的音乐呢?
张昊辰:这个东西很难说,内涵确实是一个比较宽泛的词,我确实没有办法真的说清楚,这个东西只能大家自己听音乐的时候去领会。我自己加演的时候,也会加一些炫技的东西,我觉得需要一个丰满的视听盛宴,需要一定不同的对比,但是我觉得,最重要的那个核,对我来讲是需要有更多打动人内在的东西。
跟实用主义不搭边
田川:听说你特别喜欢去禅修,读的书也都是偏哲学性的,很喜欢读诗集。这样的一个年轻大男孩,接触的东西都特别仙,也非常克制,这是你刻意营造的一种感觉,让你自己可以更深地去理解音乐,然后再演绎出来,还是说这就是你?
张昊辰:我觉得是秉性,我平常就是喜欢去想一些事情。可能看一个西方政论的视频,我就会对某一些很细节的政治问题感兴趣。我生活在美国,比如说美国的枪支新闻什么的,我就会去研究,就真的是感兴趣。倒没有觉得,禁枪或者控枪这种东西,跟音乐八竿子打不着。所以也不是为了自己练琴,也没有实质性的目的,完全跟实用主义不搭边。
不喝咖啡只喝茶,不爱热闹爱禅修,他的生活习惯似乎与当下的年轻人有些格格不入。置身这个日新月异的快时代,他有着自己的坚守。
古典音乐评论人焦元溥曾在一篇专栏文章中记录了第一次听张昊辰弹琴的感受,他为所有重复的段落设计了不同的效果,「可能是突出某个内声部,或是改以不同弹法,甚至连结构设计都有想法」。
钢琴演奏家、教育家周广仁也曾说: “张昊辰是个用脑子弹琴的人。”
张昊辰的第一张专辑封面,湖面倒映着自己的影子
田川:你在选曲子的时候,我知道你想做到引领的这样一个效果,选的曲子都特别小众,很多人可能没有听过,就很难产生共鸣, 你会不会担心,也许它并不是一种成功的引领?
张昊辰:我觉得小众也好,大众也好,它都是你不可能去预测到的一个结果,所以我说的引领只是在说一种出发点,一个态度,我是想要有一个引领的态度。但至于引领得成不成功,这个我也没有办法管到那么多。但我觉得,重要的是真诚,你觉得哪些作品是能够打动你的,你想把这个东西传播给大众听,这是你作为一个演奏家的责任也好,还是它的本质也好,你是一个传播者,那么传播能打动你的东西。
我性格本身也是比较内敛的人,平常也有点内向,然后也比较喜欢想事情,就造成我觉得我听很多音乐,有一些有内省的,或者有某种可以引发哲思性气质的音乐,比较能够让我觉得离它们更近。在这些曲子里面,我能够更自然地表达自己,那么我作为一个演奏家,我觉得做自然的自己是对观众最好的负责。
从柯蒂斯毕业,他选择依旧留在费城生活。对于未来,他并不想有太多刻意的追求,只想顺其自然,在音乐里慢慢成长。
张昊辰:我每一年对自己的愿望都挺简单,就是希望今年能够超越去年。我觉得搞音乐搞艺术的,其实很重要的就是成长,因为它是一个非常长期的一个事,是一辈子的事。如果觉得今年在某一些方面,我做到了去年做不到的事,不管是作为一个人来说,还是作为一个钢琴家来说,这个就最好了。
(部分图片来自网络)
编导:高舒晴
编辑:刘梦琪、巴塔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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