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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衣女》：中国毛衣女故事的最早记录，见于东晋干宝《搜神记》(卷十四)。它是中国民间故事的一种类型。讲述了中国和日本等东方国家也叫天鹅姑娘、羽衣仙女、仙鹤女等。这个故事反映了普通劳动者追求幸福生活的理想和曲折的生活经历。在敦煌石室中收藏的唐代句道兴《搜神记》中，有一篇《田昆仑》，毛衣女故事比较发展的形态《敦煌零拾》，除了和干宝《搜神记》相同的情节外，又讲述了毛衣女后代的种种活动。
首先是《毛衣女》，见于晋人郭璞所著《玄中记》及干宝所著《搜神记》卷十四: 豫章新喻县男子，见田中有六七女，皆衣毛衣。不知是鸟。匍匐往，得其一女所解毛衣，取藏之。即往就诸鸟。诸鸟吝飞去，一乌独不得去，男子取以为妇，生三女。其母后使女问父，知衣在积稻下，得之，衣而飞去。后复以迎三女，女亦得飞去。
它讲述的是一个曲折动人的爱情故事:一位青年农民在稻田中看见六七个年轻漂亮的女子在一起，不知道她们原是鸟变的。他轻悄悄地匍匐前往窥探，拿到她们中间一个女子脱下的羽毛衣。其他女子发现这个陌生男人后立刻披上羽毛衣飞向远方，只有这个女子不能飞走，做了青年农民的妻子。后来他们生了三个女儿。有一天，女主人公让女儿问爸爸，得知羽毛衣藏在稻堆下面，她找出来穿上就飞走了。不久她又回来把女儿也接走了。
这里告诉我们，故事发生在“豫章新喻县”，即今天的江西省新余市。《水经注》卷三五《江水》所引与此略异:“阳新县，故豫章之属县矣，地多女鸟。《玄中记》曰:阳新男子于水次得之一遂与共居，生二女，悉衣羽而去。”阳新今属湖北，邻近江西。表明这个故事当时流行于技北那南广大地区。一说于稻田，一说于水滨遇雀女;一说生三女，一说生二女;则是众口传说生出的变异。
全文100多字，显然所记述的只是一个梗概。但它已具备了本故事所含的三个主要母题:天女化身为鸟雀飞至人间嬉游或洗浴;男子偷窃羽毛衣同天女成婚;天女不甘心久居人间，找到自己的羽毛衣后又飞返天国。它的篇幅简短，情节结构却相当生动完整，记录者以浓缩笔墨给我们留下了一个既神奇美妙，又富有现实人生情趣的古代爱情故事。
经有关学人初步考订，句道兴本《搜神记》成书于唐初。那末，《田章》一篇所述天女化身为鸟同人间男子成婚并抚育子女的爱情故事便在晋唐之际的三四百年间产生了许多新的变异。正如钟敬文30年代在他的著名论文《中国的天鹅处女型故事》中所评析的:
干氏《搜神记》和《玄中记》的记录，不但在文献的“时代观”上，占着极早的位置，从故事的情节看来，也是“最原形的”，至少“较近原形的”。……
这故事，到了句道兴氏的记载中，便有很大的演化。以前的女子，是鸟的变形(衣毛为飞鸟，脱毛为女人)，现在的白鹤，却反是仙女的化身了。中间如术士的教唆，田章的召对等重要情节，都是出于后来的增益。此外，像干记中没有明言男主人公姓名，句记中却说是田昆仑。干记中的女子六七人，句记中却说是仙女三个，干记中女鸟生三女，句记中却说是一子，干记中女鸟使女问父亲而晓得了藏衣的处所，句记中却说是仙女自己向婆婆问出来的等差异，以及其他干记所没有，而句记细写着的零星情节，更不必细述了。总之，这故事情节的进展，在一千年前已是那样地足令人惊异了。
从《毛衣女》到《田章》，这令人惊奇的演变是怎样实现的呢?从容肇祖于50年代发表的《西陲木简中所记<田章>)等等文章可以看出，它是在唐初文化背景下，将《毛衣女》故事和另一个流行故事《田章》串连复合的结果。
在张凤所编《汉晋西陲木简汇编》第二编中，有《田章》一简，隶书残文为:“田章对曰:臣闻之，天之高万万九千里，地之广亦与之等。山丘溪谷，南起江海。”据此，容肇祖文章便提出:“窃疑田章故事，乃汉魏六朝间民间最通行的传说。”
民间故事由简到繁、由单纯型向复合型的演变，有的是以原有故事为核心扩充情节，增益母题;有的则是将两个具有相对独立性的故事拼接在一起，《田章》属于后一种情况。原来的《毛衣女》，讲到天女找出羽衣回返天国后终于将自己所生子女也接至身边，亲子团聚，故事叙述也是完整的，但显得较为平淡。后来人们将田章故事插人，以田章为天女之子，因得外公教习种种方术技艺，回到人间便以其杰出才智创造奇迹，震惊世俗。在原有的三个母题的基础上，又增添了天女之子上天寻母和回到人间巧解难题两个母题。故事情节更为委婉曲折，所包含的民间生活与艺术情趣也就更加丰富感人了。天女之子上天寻母，成为后世传诵不衰的一个母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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