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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业越来越难？
从一个角度看，疫情影响、资本寒冬等等，似乎北京中关村的创业大街上，咖啡早已经被人遗忘。
而从另一个角度看，在这样的寒冬之下，无数普通人依然在努力寻找和把握属于自己的机会。无论处于什么样的现实，他们都敢于去抓住机会和尝试。而这样的普通人和普通小企业，才是中国经济的基本盘。
他们中，有早已成名的品牌商正在寻求转型，也有正在转型从0做品牌的中国工厂；有公众人物、体育明星，也有朴实无华的农民伯伯；有从业十年的行业老炮，也有刚毕业准备大展身手的菜鸟。
在祖国的西南边疆云南德宏傣族景颇族自治州，有这样一群特殊群体：如果你单纯只是网购，或者文字咨询，你并不能推断出他们的身份。但如果你无意间因为购买水果而在拼多多上关注了这家店铺，在进入直播间后，你才会些许发现一点“异样”，他们是一群在新电商拼多多上创业的残疾人，正通过自己的方式，回到普通人的生活轨道。
他们只是中国8200多万残疾人中普通一员，你可能没有关注，但不能忽视，残疾人群体占据了中国人口的6%以上。他们所拥有的初始资源，甚至只是寻常普通人的零头。但对于生活的向往，却让他们拥有了更多的勇氣。
拄拐杖，都是一种奢侈
7月11日，德宏州长卫岗出现在了多多直播间里，向拼多多网友们打招呼，李木兰感到再次迎来了自己期待的“高光时刻”。继4月与芒市长搭档为芒市甜瓜代言后，木兰和州长卫岗“同框”卖德宏百香果，让她开心得“想要签名”。
▲德宏州委副书记、州长卫岗（左）与残疾人主播李木兰（中）一起，推荐德宏百香果并为网友发福利。（摄影：赖文杰）
直播中，李木兰端坐在镜头前，不断跟州长、网友互动。看上去，除了有些矮小之外，似乎跟健全人无异。只有当她换班之时，细心的网友才会发现，她只有靠着拐杖才能从镜头前离开。
李木兰是景颇族人，从小就在德宏州长大。9岁时，因为一场疾病，多处关节疼痛错位，李木兰渐渐肌肉萎缩、丧失了行走能力。为此，原本并不富裕的家庭举债求医，最终也没有能改变事实。
小学还没上完，李木兰就被迫瘫痪在家里。不仅不能行走，甚至最初连拄拐杖都是挑战。
但爱玩是孩子的天性，突发疾病之前，李木兰最爱爬山，经常去山里采摘野生的桑葚、杨梅。一下子不能动了，李木兰自然待不住。一次跟叔叔聊天，想去叔叔家拜访。叔叔随口说了一句，“来玩可以，你得自己过来。”
掩不住想出去玩的冲动，双腿肌肉萎缩的李木兰最先想到了爬——脚上缠上布、手里拿一双凉拖鞋，像婴儿一样在地上爬行。爬了半年多，李木兰胆子渐渐大了起来，偶尔也试着扶墙站起来。
连爬带“走”，就这样过了一两年，李木兰的腿部肌肉也并没有太多好转。在家附近转转还可以，但基本出不了村子，更别说出远门了。一次奶奶来探望，看着孙女心疼，觉得老待在家里也不是办法。“你长大了怎么办？父母都老了怎么办？好歹得柱个拐杖试试。”
父亲是木匠，做个拐杖并不难。但多年来父亲带着李木兰到处看病，深知她的情况。“医生都说了，肌肉恢复不了，拄不了拐杖。”
但耐不住李木兰软磨硬泡，父亲还是心软，最后做了一副纯手工的拐杖。这就成了她人生中的第一副拐杖。
有了拐杖，李木兰开始了疯狂的练习。但腿部没有力量，想训练并不容易。“现在下雨天左手都会痛，就是因为那时候天天摔跤，我习惯性的左手先落地。”
为此，李木兰还记恨了奶奶很长一段时间。“明明自己不可以，为什么非要逼我去训练。”
功夫不负有心人。差不多半年时间，李木兰真的学会了用拐杖走路。“现在想想，还是很感谢奶奶，给了我重生的机会。”
有了拄拐杖的能力，李木兰终于能走更远的路。2016年，她在微信里找残疾人培训时，找到了一家玉雕厂，成为了一名玉雕学徒，走出了大山。
“孩子天真无邪？我很想反驳”
因为一场疫情，今年春节李木兰在家呆了2个多月的时间。这是李木兰20岁从家离开之后，待在家里最长的一段时间。过去每年春节，最多不过也就是二十几天的时间。“妈妈特别开心，做了很多好吃的。”
李木兰所在的村子在半山腰，村子不大，只有几户人家。跟妈妈一样，周边的邻居对李木兰也非常友善。“乡邻乡亲都认识，不会因为你残疾就歧视你。”
但这些善意，李木兰此前感受并不明显。
没有走出大山之前，李木兰觉得，山外的人跟山里的人一样，没有什么区别。如果有，就是山外的人更多，到处都是野生桑葚和杨梅，不需要爬山就能摘到。
但外面的世界跟山里并不一样，这一点只有当李木兰走出去了才发现。
李木兰在玉雕厂一干就是两年。起初，李木兰还主要是闷在工厂里做工，很少有机会出去转悠。待时间久了，老板觉得，李木兰口才不错，可以试试玉石直播。
2017年开始，在云南边境的瑞丽、芒市附近，玉石、翡翠直播就开始风靡。主播去夜市淘原石，通过镜头展示给客户，客户通过盲判线上下单，选择加工或寄送原石。
夜市人多，形形色色的都有。拄着拐杖的李木兰在人群中显得格外显眼，被跟随偷拍是常事。这样的事情多了，李木兰逐渐能接受，“大人还好，他知道回避，知道掩饰。你觉得他在偷拍，你盯着他他也就放弃了。”
▲身材矮小、拄着拐杖的李木兰走在市场之中，很容易被别人注意到，这其中也包含了不少“恶意”。（摄影：穆功）
最怕的是小孩。一次夜市直播中，李木兰突然被几块石子砸中。回头一看，原来是几个小孩，正躲在角落里，一边丢石子一边说，“你看，这个人为什么长不大？”
玉石直播并不露脸，只有双手和声音。直播还在继续，李木兰拿小孩子也没办法，只能默默流泪，都没敢哭出声。
“我看到了人性恶的一面，”在李木兰的描述中，这被认为是对她打击最大的一次。
“都说孩子天真无邪，我很想反驳。”李木兰说道，“我并不是想成为这样，我也治疗过，只是没有成功。”
内心都是一点点强大的。此前，在李木兰的手机相册里，只有自然风光，没有一张人物照片，更没有自拍。“因为你怎么拍，你都不觉得自己好看。”
但这次跟李木兰交流时，李木兰主动拿出了手机，向大家展示了上午刚拍的搞怪照。“没关系，这就是我，我不嫌弃我自己。我已经跟自己达成了和解。”
只要让我站上同一个起跑线
对抗世界偏见的方式有很多种，努力强大自我就是一种路径。
在玉器厂待足了两年，李木兰发现了自己在玉雕师方面并没有什么天分，离开了工厂寻求人生新的方向。
2018年8月，一次偶然的机会，在德宏州残联的推荐下，李木兰参加了德宏州残疾人电子商务孵化基地的首届电商班。
此前，李木兰在玉雕厂也曾经给老板管理过一段时间的电商店铺后台，因此对电商充满了好奇。“那时候我觉得电商是特别高深的学问，所以我就想学。”
找到了人生新方向的李木兰在培训班中异常努力，尽管底子最差——周边同学大都上过初中甚至高中，而李木兰只有小学文化水平，不过，李木兰还是通过努力成为了班级中的优秀学员。
因为成绩优秀，还没毕业就被推荐去了风平镇一家小型电商公司做客服。
原本是个高兴的事儿，终于做了自己喜欢的工作，但去了之后的李木兰并没有高兴起来。她发现，自己被“骗”了。
业务刚刚起步，整个公司几乎没有什么人。“说好了去做客服，但几乎除了去收玉米之外，所有的流程都是我在监督和管理。”
风平镇在芒市机场边上，远离芒市市中心，招人成了最大的难题，老板自己也很无奈。
换成是别人，或许当场就会扭头离去。但李木兰并没有，而是选择留下。“会做电商的健全人，到哪里都可以找到一份几千块钱的稳定工作，没必要非要来这里。但我不一样，我需要这份工作。”
▲李木兰（左）和姐妹金玉萍（右）一边整理刚从地里摘出来的甜瓜，一边拿起手机当起客服及时回复提问。两人一起创业，并取了个“锦鲤组合”的名字，寓意着给自己和别人都带来好运。（摄影：穆功）
就这样，在城市白领看起来难以接受的996、全年无休，李木兰一个人全扛了下来。一年多的时间，店铺从几乎零交易额达到了2000多万的年销量。最高顶峰时期，一天经李木兰手里的订单就有3000份，需要一辆中型货车才能一次运走。
现在回忆起来，李木兰还是很感激这一段经历。“特别辛苦，但是现在想想还是觉得很值得。虽然没有好好休息，但是学到的东西很多，几乎掌握了一整套电商的运营。”
有了风平镇的历练，今年3月，结束了疫情宅家生活后的李木兰回到了孵化中心，与姐妹金玉萍一块创立了名为“云鲜荟”的拼多多店铺，开启了电商创业的旅程。
“拼多多不收我们佣金，也不需要我们充值买流量，对我们这样白手起家的创业者很友好”，李木兰说。而此前媒体报道显示，在传统电商平台开设店铺，起步成本就要数十万元以上，李木兰表示，自己虽然没有资本，但只要能和别人站在同一个起跑线，我就有信心能赢。
在孵化中心，像李木兰一样的人还有很多。截至2020年6月，德宏州残疾人电子商务孵化基地的130名学员总共在拼多多平台开设了165家店铺，产品销售达到了2600万元。
当你凝望阳光，阳光也在凝望你
很长一段时间，李木兰的微信头像，就是一张白底黑字的表情包，上面写着：不努力，你来人间干嘛，做卧底吗？
努力，成了她想回到健全人生活节奏的唯一路径。
但努力并不是博同情。
电影《触不可及》中，瘫痪在床的富翁菲利普聘用了粗心的陪护德希斯，后者总是忘记他是个残疾人，出现的各种疏忽让菲利普吃了不少苦头，但这正是最让他满意的地方：没有把他当成残疾人，也就没有怜悯，没有特殊对待，更没有歧视。
“我们并没有依托我们是残疾人，就去博取大家的同情和关注。大家都是在成年人的世界里面拼搏。”李木兰说道，“虽然我们可能需要付出两倍、三倍甚至更多的努力。”
州长来直播的当天，早上七点多，李木兰就来到了直播间，像往常一样开始了直播。等州长达到了直播间，李木兰已经播出了4个小时。对于创业的李木兰来说，这似乎不过是最寻常的一天。
▲在团队中，李木兰是大家的开心果，幽默、乐观，这是孵化中心不少人对她的第一印象。（摄影：穆功）
这不是李木兰第一次和领导搭档做直播了。时钟拨回4月，和芒市长毛晓搭档做直播，推荐芒市甜瓜时，李木兰还因为收到了一杯市长榨的甜瓜饮料开心不已。
李木兰给店铺起了个云鲜荟的名字，意思是，把云南一年四季的生鲜美味都会汇集起来，推广出去。店铺开好了，上架的第一款商品，就是因为疫情等原因，到了上市季但销售不畅的芒市甜瓜。
听说了李木兰的情况后，身在云南的多多农园团队很快与她取得了联系。拼多多联合德宏州人民政府、云南省残疾人联合会，请来了芒市长毛晓为李木兰助阵。
三个月内，在州长、市长的带动下，这个新店铺有了近4万订单和6万多的关注，完成了新店铺的初步积累。“要是全靠我自己弄，估计得大半年以上，才能达到这样的量级。”说完，李木兰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在孵化中心，几乎所有人都认识李木兰。既是榜样，也是开心果。“她很乐观、很幽默，永远都是笑嘻嘻的，几乎没有什么特别不高兴的事情，”一位小伙伴评价说。
“为什么总是这么开心？”
“你在凝望深渊，深渊也在凝望你。如果我在凝望阳光，肯定它也在看我。”
来源：春城晚报-开屏新闻 记者 朱婉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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