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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陈洪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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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兄弟打架
“建啊，你快回来，你爸爸被你二叔三叔打伤了！”高建一上班就接到母亲的电话。
“到底怎么回事，他们为啥打架，伤得严重吗？”他很焦急地连问。
“一两句说不清楚，你快回来吧。”母亲哭了。
高建赶忙请了假，出成都向老家赵公山奔去。高建大学毕业参加工作几年了，平时工作忙，很少回家，这次不知父亲三兄弟为啥又打起架了，记得自己小时候二叔和父亲为了一截田埂的归属打过一架，好多年过去了，没听说他们又有什么新矛盾啊。
一个多小时，一脸疑惑的高建进了家门，母亲像见到救星似的迎了过来，父亲听有人进屋，在床上哎哟哎哟地叫起来，一声比一声高。高建走到床头：“咋不送医院呢？”母亲在旁说：“他不去！”“那就说明伤得不重嘛，到底是咋回事？”父亲只管呻吟，母亲低着头说：“你去问他们嘛。”
高建走出家门，来到老屋，也就是二叔三叔的家，见房子都掀翻了，杂乱无比，看来是要建新屋了。二叔见高建来了，大声说：“建，回来了。”好像是喊给别人听似的。“二叔，你们咋回事哦？我爸那身子骨可禁不起你们打哦。”高建平时和二叔关系还不错，比较随便。二叔还未开口，三叔也过来了：“建娃儿，我和你二叔想把旧房拆了建新屋，手续办了好久，好麻烦哦。你老汉儿不是还有两间柴房在这里吗？他又没有用，快淋垮了。我们准备一起拆了，你爸出来阻拦，整死不干，不让拆。”三叔摇摇头，蹲了下来：“我们一拉扯，他就说我们打他。其实咋可能打他嘛？”二叔委屈地摇摇头。
高建知道，前两年父母就搬出了老屋，用大家庭的自留地建了新屋，老屋就拆剩两间柴房了，老屋地基应该都属于二叔三叔的了。他明白了这是自己老爸的问题。
他回到家里，对躺在床上父亲说：“这就是你不对了嘛，我们都搬出来好几年了，二叔三叔他们准备了这么久，想建个房也不容易，你不支持就算了，你还阻拦呢。”
父亲一下子就坐了起来：“凭啥子嘛？他们建他们的房，我的房子就是不拆！”
高建坐了下来耐心地说：“我们搬出来了，老屋基就是他们的权利了，这是爷爷在的时候就说清楚了嘛。”
“地基是他们的，但房子是我的噻，再说，那年老二强占了我一条田坎，那时候他好厉害哦。哼！现在要我拆，除非……”
“啥子嘛？”
“啥子，赔钱！我的房子不是花钱修的吗？”说完老头又躺下了，背对着儿子。
“弟兄家，你还记仇嗦，那你要好多钱嘛？”高建搞清楚了老爸的企图。
“两万！”
“啥子哦，两间烂房子要两万，二叔他们会给你吗？”
“哼，不仅不给钱，还打我。我儿子回来了，来打呀！”说完，他就走到院坝里朝外大声喊。
“不喊了，关键是喊他们赔钱，两万可能说不好，你最少要好多嘛？”
“一万！不能再少了！”老汉儿咬咬牙。
“好，我去给他们说说，看行不？”
高建走到老屋，喊出正在清理旧料的两位叔叔：“我爸说要你们给他两万，房子就可以拆了。”三叔无奈何地说：“我建房的钱都还没有筹够，哪有钱给他嘛？”二叔也气愤地说：“我有钱也不会给他，他这是敲诈！”
“他也有道理啊，地基是你们的，房子可是他的，不赔钱不好办哦，况且你们还打了他。”高建两边说。
“那咋整嘛？旧房都拆了，急死先人了喏。”高建看着蹲在地下的两位叔叔，对二叔耳语一番，二叔又对着三叔耳语一番，两人一会摇头一会点头。然后高建和二叔一起到镇上去了。
半小时后回来了，高建对父亲说：“他们答应了。我就回去上班了。”
“不可能，那两个铁公鸡。”父亲说完翻身起来疑惑地看着儿子。
“有啥不可能，不拿钱他们就建不成，你儿子出马，你还不放心啊！”高建笑嘻嘻的。
父子俩正说着，外面响起二叔的声音：“大嫂，你出来一下。”等会儿又听二叔说：“大嫂，这是一万，我们对不起大哥，请他原谅。”
“他二叔，快进屋坐。”母亲忙说。
“不了，还忙呢。”随后是啪嗒啪嗒的拖鞋声渐行渐远，母亲过来把一叠钱扔在床上，父亲捡起来跳下床：“耶耶耶，新票子，不挖他两个的心啊！”
“儿子，这个钱给你。”父亲说着把钱塞给高建，“听说你交了女朋友，出去玩的时候大方点，现在我们不缺钱了。”高建忙说：“我不要，你们花吧。出去旅游嘛。”父亲硬塞给了高建：“钱我不要，我要出这口气。”
在回程的高铁上，高建接到二叔的电话：“建啊，叔谢谢你，你是个好娃！”高建摸摸兜里的一万块，苦笑了一下，回头望了望巍峨的赵公山，心想这次回家啥也没有干，就是到镇上取了这一万块钱，回城还得把它存回去。
二、 一块玉米馍
“老李，你看谁来了？”随着老婆秀珍的喊声，李老师走出书房，看到了王林，只见王林提着一大袋东西腼腆喊道：“干爹。”老李连忙说：“来就来呗，买啥东西！以后不准了。”王林怯怯地说：“也没啥，不是领了第一个月工资了吗，想来看看干爹。”自从李老师资助他读书的第二年起，这孩子就听从家里的提议直接叫干爹干妈了。
“工作怎么样？单位如何？你父母身体还行吧？”老李招呼王林坐下就问了一串。王林还没有开口，秀珍端来一杯水说：“王林，你开始挣钱了，我们这日子就出头了。”王林马上说：“以前我让你们受苦了，现在好啦，我一定会孝顺你们的。”老李说：“我们不要你孝顺，我们孩子都成家了，没有什么负担了。你只要好好孝顺你父母就好了，他们身体都不好。秀珍，什么出头不出头的，不要瞎说。”李老师抬头瞪了老婆一眼。
秀珍尴尬地笑笑：“你们爷儿俩聊，我去做饭。”老李见秀珍进了厨房，马上小声对王林说：“你们那里有没有像你这种情况的，成绩好，家庭困难的学生啊？”王林听罢站了起来：“干爹，你想干啥？你们的收入又不高，干妈一直都是临时工，你们年龄都大了，不要折腾了。”老李把王林拉来坐下：“你小声点，回去时，留意一下。”王林疑惑地说：“为什么一定要在我们那里找呢？其他地方不行吗？”老李说：“这个，你就不要管了，回去打听打听了，有消息就打电话！”王林的眼里闪着晶莹的光，坚定地说：“干爹，以后我也要做一个你这样的人。”
这天周末，秀珍一进家门就指着老李就大发雷霆：“你这日子到底还过不过了？你资助了王林十几年，从小学到大学毕业，已经够了。没想到，你资助上瘾了，而且这次还是两个！你真行啊，我跟你离婚！”老李笑笑说：“这婚你都离几十回了，咋还天天给我做饭洗衣呢。”“老李，家里大小事情你咋不给我商量呢，我还是老婆吗？”秀珍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嘟着嘴哭了起来。“给你商量，你能同意吗？”老李笑了笑。
“这次还是两个啊！你有那么大的能耐吗？”秀珍擦了擦脸上的眼泪。“你不知道吗？这次还有王林和他的几个同学都加入过来啦，现在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了。”老李兴奋地说。“唉，几十年了，我真不知道你到底想什么？说荣誉还少吗？家里这么多奖状证书都关在柜子里，今年又拿到了‘市道德模范’，莫非你想当官？”秀珍睁大眼睛盯着老李。“当官？我都快退休了。那年我不是把学校教导主任都辞了一心教书了吗？你没有忘吧。”
“那到底是为什么？是不是真如别人说的那样？”秀珍痛苦地喊道。“哪样？别人？你到底听说什么啦？”老李紧张了，人言可畏啊！秀珍是个农村妇女，该不会听了什么谣言吧。“人家说那两个女学生是你在外面留的种，不然你咋偏偏要资助她们呢？”秀珍说完，不敢看老李，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老李仰天长叹道：“这些人真有想象力哦。看来，今天我不把事情说清楚，你还真要信了这谣言。”
“这个事情，一直在我心里，是不想也不愿给人说，也没有必要说。那年，我读初中，周末到赵公山捡柴，饿得都昏倒了，记得有个中年妇女把我摇醒，拿了一个玉米馍给我，我吃了馍，喝了点山沟水，才把那背柴火背回家。后来我考上了中师，当了老师，我就去寻找那位婶子，由于时间久了，多方寻找和打听都没有找到这位好心人。只好在当地找了一个像我一样贫困的孩子来资助，就是王林。王林毕业后，我又托他在他们村上找到了这对双胞胎姐妹，我是想回报曾经帮助过我的人啊！我还带动了王林和他的同学，听说我们学校有些老师也想加入我们的团队。这不是大好事吗？”
这时，想起了敲门声，秀珍站起来去开门。王林领着两个农村妇女进来了。说：“干爹，这是那两个妹妹的妈妈和奶奶，她们是来感谢你的！这是我干爹干妈。”说完指了指老李夫妇。李老师赶紧说：“快坐快坐，害得你们又亲自跑一趟。”这时，李老师看着那位还站着的奶奶愣住了，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不是那位婶婶吗？”
那位奶奶疑惑地说：“你说什么？老师。”李老师连忙说：“你一说话，我就更加确信了，你就是当年在赵公山给我一个玉米馍的大婶啊！”奶奶说：“什么？玉米馍，我不知道啊！”那位妈妈连忙说：“老师，我妈身体不好，记性越来越不好了，到底怎么回事啊？”李老师激动地说：“她就是当年帮助过我的人啊！我终于找到你们啦！”
秀珍也激动地说：“原来真有这个人啊！你们快坐，我去做饭。”
陈洪飞：男，60后，青城山土著，中学语文教师。有多篇小说、散文、教育随笔在各级公开刊物上发表，有多篇文章进入各种选本，多次获得各种征文竞赛奖。四川省小小说协会会员，成都市作家协会会员，都江堰市作家协会副秘书，《青城霞光》主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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