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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把房子租给一个叫素瑶的女孩之后，阿莫的生活就陷入混乱。
“房东房东，蛇！蛇啊！嘟嘟嘟……”一阵尖叫后，电话变成了忙音。
他拿起车钥匙，请了个假，心急火燎地离开办公室。
“等等！你电子表格用得好，帮我整个数再走！”
同事端着一杯水悠闲地说。
“自己弄！”
阿莫还记得上次帮他弄了一行数，结果把黑锅甩给了自己。
“又去扶老奶奶过马路吗，老好人？”同事调侃他。
“这次不是！”
阿莫头也没回下楼，背后传来呛水的剧烈咳嗽。
……
阿莫蹲在地板上，眼睛死死盯着这条挣扎扭曲的生物。
“这……是不是一条蚯蚓？”他试探着问，开始怀疑自己。
素瑶此时正蹲在餐椅上，抱着膝盖瑟瑟发抖，眼睛直直看着餐桌上的艺术花盆，不敢看这边。
阿莫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的水仙！”他冲向阳台。
果然，空空如也，只剩地上一绺还未打扫干净的泥土。
“我……以为那是韭菜，所以扔了……”素瑶的声音依旧颤抖。
阿莫在阳台深呼吸了几口，平静一下心情。
“怪我没交待，没关系，”他咬着牙说，“地上这个东西，应该是盆里的蚯蚓，你不用怕。”
“对不起……”
素瑶头上的空气刘海已经变成了蚯蚓状，阿莫看她可怜，拿起更加可怜的蚯蚓，关门离开。
事情过去没两天。
“房东房东，洗澡间那个水管好像在漏哎，半夜一直响……”
阿莫站在下水管旁边等了半个小时，发现声音全部来自楼上排水。
他突然觉得，自己即便身负“老好人”称号，也快到极限了。
结果，压垮骆驼的稻草很快就来了。
“房东房东，我好饿，晚上不敢出门，能不能帮我买点吃的……”
阿莫叹口气，在24h便利店买了几包泡面火腿肠，驱车赶到，重重放在桌上。
“我是谁？”阿莫问。
素瑶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泡面，嘴角亮晶晶。
“房东呀。”她的小手已经伸向了食物。
阿莫一把按住泡面。
“亏你还知道我不是保姆！一共15块，转账还是现金？”
听到钱，素瑶转而眼睛巴巴地看着阿莫。
“要不……我请你吃火腿鸡蛋面，我出鸡蛋，咱们两清……”
阿莫拿起吃的就走。
“你，你以前不是这样的。”素瑶跳下椅子，抓住阿莫的袖子。
“你以前又不认识我，怎么知道我什么人？”阿莫莫名其妙。
素瑶眼神抖了一下。
“我给钱我给钱。”
……
十几分钟后，一人一个大瓷碗，里面的面条热气腾腾。
火腿肠，荷包蛋，调料和香油的味道刺激得满口生津，滋溜滋溜的声音此起彼伏。
“房东，你是个好人。”素瑶声音含混不清。
“恩。我确实是个好人。”阿莫丝毫不怀疑这一点。
“谢谢你。”
“一包泡面而已，不足挂齿。”
“我说的不是这个。”
素瑶不停吃面，眼睛却一直盯着阿莫。
阿莫低头吃面，似是未发觉。
“房东。”
“嗯？”
“7年前在车站，你给了我十块钱。”
“嗯？”阿莫抬头，看着素瑶俊俏的小脸，上面满是严肃。
“那时我已经绝望，第一次来这个城市上学，钱包丢了，电话也丢了……”
“那是父母借了三个亲戚和五个邻居凑来的。”
“我下定决心，无论付出什么，也要换回这些钱。”
“我用小石头在地上写了求助，这是跟对面一个大姐学的。我知道她是骗子，她藏在屁股下面的手机挺高档的。”
“那天只有你给了钱。”
“我觉得世界上还是有傻蛋的，有你一样的傻蛋，我怎么还会做傻事呢？”
素瑶吃完放下筷子，嘴却停不下。
阿莫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你认错了人吧。”
“没有，你脸上这一道小疤我记不错。”
不自觉摸摸脸，这道疤是一次下水救人时留下的。
被救女孩的家人觉得阿莫不怀好意，情绪激动，失手所致。
虽然平静下来、认清事实后，他们又是道歉又是赔钱，但这个小疤是去不掉了。
“毕业之后，我寻了你很久。”
阿莫被素瑶从回忆中唤醒，却发现自己的面条到了素瑶面前，正被她大口地吸着。
“你以后长点心吧。”素瑶毫不客气。
阿莫没反应过来。
“啥意思？”
“当年，你给了我和那个大姐一人十块钱，知道她怎么说吗？”
“怎么说？”
“她说，穿这么体面，才给十块，我呸！”
阿莫沉默不语。
“没一会儿就有警察把她带走了，这就是报应。”素瑶很平淡地说，“所以，你以后不要随便当好人了行吗？”
“干嘛这样管我？”阿莫还是说出了心里的疑惑。
“我……”素瑶语塞，“我想你能好好的。”
她低声说。
但是阿莫听得很清楚。
“那么说，你也认识蚯蚓喽？”阿莫看着她的眼睛问。
“认识！”素瑶大声说，“你知道人心险恶了吧，我之前就是耍你的，我就是想见你！”
“我早就不是老好人了，我看得清谁需要帮助，即便是事后。”阿莫打断她的话，接着说：
“你以为当年报警的是谁？”
素瑶愣住，声音更大了：
“那你还一次次帮我？除了那次，我都是骗你的！”
“你有非分之想，我也有啊。”
阿莫调笑看着她。
“你！”素瑶脸瞬间红透了。
“你敢不敢晚上住这儿？”
素瑶深吸一口气，强势反击。
阿莫热血冲脑。
“不早了，先回去了。”
他匆忙离开。
临走，阿莫回头，很真诚对她说：
“谢谢你的提醒，但我不是烂好人，我只帮助那些真正值得，和真心对我的人。”
素瑶看着他离开的影子，嘴角露出一个真心的笑意，有欣慰，有满足。
“本姑娘会打动你的，老好人，下次想走就没那么容易了。”
写在后面
想写一个关于好人的故事，故事里的阿莫，以助人为乐作为不可缺少的精神粮食。
可是，我也意识到：
面对他人的善意，
有些人大肆消费，有些人却能真心回报；
当然不能因为些许的黑暗，就放弃整片蓝天，
但我们依旧值得擦亮眼睛，
把善意给予真正需要，而且真心对待的那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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