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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唯一在非英语国家举办的网球大满贯赛事,法网的很多故事也许不太容易为人熟知,而它又堪称是四大满贯历史上发展最为坎坷,最值得仔细挖掘的一站。你是否知道法网曾经在草地球场上举行,当法国在二战期间沦陷的时候,法网其实仍然以另一种方式存在过,而进入公开赛年代之后的首届法网就曾险些夭折,本文试图将那些“隐秘”的历史重现一二。
大满贯地位的争夺
法网是唯一没有在草地球场上举行过的大满贯赛事?1925年之前,法网都不允许外国选手参赛?这样的认知并不准确,1891年,首届法网比赛的前身就在巴黎竞技俱乐部的草地球场上举行,当时的参赛者包括1个英国人,1个秘鲁人,至少1个法国人,还有两名参赛者国籍不详,经过为期1天的3轮角逐,最终英国人H·布里格斯以3连胜夺冠。1925年之前,这项被称为“法国锦标赛”的赛事仅对法国俱乐部会员开放,但经常有定居在法国的外国人参赛,而夺得过单打冠军的外国人只有布里格斯1个。
在那个草地球场最为盛行的年代,被英国人传到法国的现代网球运动当然也首选在草地上进行比赛,但后来发现法国的气候实在不适合球场草皮生长,像1891年那次比赛,到最后场地就变得非常湿滑,所以法国人只好因地制宜,开始建造沙地乃至红土球场。而从19世纪末到20世纪早期,法国其实已经出现了不少高水平网球赛事,被俗称为“封闭锦标赛”的法网前身在其中的正统地位并非不可动摇,在一段时间内,究竟哪项赛事应该被认为是今天法网的前身也存在争议。
比如从1912至1923年,在巴黎西郊圣克卢镇总共举办了7届(其间因为一战停办过5年)的“世界硬地锦标赛”(缩写为WHCC,当时红土场相对于草地而言被称作硬地),就是“法国封闭锦标赛”最强劲的挑战者,由于允许法国俱乐部会员之外的选手参加,WHCC才是当时世界上水平最高的红土赛事。另一个有力的佐证是,当法网于1925年终于向全世界敞开大门之后,头3届赛事中的两届都从“法国封闭锦标赛”举办地竞技俱乐部迁至圣克卢镇举行,直到1928年罗兰·加洛斯球场投入使用,这让法网看起来更像是WHCC的延续。
如果将WHCC视为那段时间里法网的前身,那么法网公开赛年代之前的男单“八冠王”马克斯·德库吉斯(Max Decugis)将只剩下5个冠军,1921年夺得WHCC冠军的美国球王比尔·蒂尔顿则将拥有11个大满贯单打冠军,他的运动生涯也不会留下独缺法网冠军的遗憾。而从1930年到1968年,正式名称变成“法国国际网球赛”的法网依然有一个强大的竞争者,就是每年跟它前后脚在罗兰·加洛斯上演的“法国职业锦标赛”——当时“业余法网”的举办时间是5月下旬到6月初,“职业法网”则是6月中下旬——“法国职业锦标赛”与“美国职业锦标赛”和“温布利锦标赛”一起,并称为网坛进入公开赛年代之前的职业三大赛。
但那时候职业体育根基还不稳固,“职业法网”也远不如得到国际网联认可的“业余法网”一样规范,在39年的跨度里,“职业法网”总共仅在罗兰·加洛斯的红土场上举办了17届,另外有7届赛事被搬到室内木地板球场或者硬地球场上举行。尤其是二战期间职业体育遭受重创,职业巡回赛彻底停办,职业球员们也在一夜之间变回了业余球员,但阴差阳错的是,这一变故让此前转为职业球员的亨利·科切特和比尔·蒂尔顿等高手重新获得了参加“业余大满贯”赛事的资格。
被政治牵绊的大赛
从1941到1945年,在法网的官方“正史”中是空白的5年,但并不意味着德国占领下的巴黎在这5年里就没有网球比赛。其实如果不是从1939年10月开始,罗兰·加洛斯球场被法国政府当作临时监狱,关押大约600名所谓的“嫌疑犯”,“战时法网”在1940年恐怕都不会停办。
从1941年开始,罗兰·加洛斯恢复了它原本的功能,前两届“战时法网”男单冠军都属于贝尔纳·德斯特莫(Bernard Destremau),但对于这位出生于军人家庭的大个子来说,网球选手也许是最无关紧要的身份,在打了两届比赛之后,他加入“自由法国”抵抗组织,成为一名坦克部队军官并屡立战功,二战胜利后又成了一名外交官,最后在法国驻阿根廷大使的位置上退休。
1943-1945年,另一位身材更高大的选手,身高接近2米,曾经在德军战俘营中被关押1年多的伊冯·佩特拉(Yvon Ptra),凭借在美国留学时练就的大力发球赢得三连冠,其中他连续两年在决赛中击败当时已经年过四旬,但宝刀未老的亨利·科切特。如果说“战时法网”的举办已经足够艰难,那么1968年,法网作为网坛进入公开赛年代之后的首个大满贯赛事,能克服重重阻碍最终举行更是颇为侥幸。
1968年,法国爆发“五月风暴”
1968年法网首先面临经济上的压力,职业大赛无法再用体育用品商店代金券去“糊弄”球员,总奖金就需要大约10万法郎,而前一年该项赛事的总收入还不到30万法郎,勒紧裤腰带勉强能够办赛。更麻烦的是,那年法网不早不晚正好赶上“五月风暴”,全法国都掀起了一场学生罢课、工人罢工的群众运动,前往巴黎的交通路线陷入瘫痪,很多球员乘坐的航班只能降落在军用机场,有一名南非球员干脆取道日内瓦,在那里买了一辆汽车,驱车500多公里赶往巴黎参赛。
在混乱的局势下,该届法网首轮就有31人被迫退赛,第2轮之前又有3名球员放弃比赛直接回家,但奇怪的是,那场风暴并未影响法国球迷的观赛热情,究其原因,是许多民众在罢工浪潮中无事可做,就算无法搭乘交通工具,他们也成群结队步行赶往巴黎凑个热闹。结果法网反而因祸得福,最后一算账,这届拉开网坛公开赛年代帷幕的大满贯赛事净赚90万法郎,盈利达到前一年的3倍!也为此后的发展奠定了基础。
博格(左)与康纳斯都遭法网禁赛
大满贯比赛终于向职业选手敞开大门,让当时已经年满40岁,在职业赛场上创造了无数辉煌的潘乔·冈萨雷斯时隔19年得以再次参加法网,虽然由于体力不支,老天王最终在半决赛中完败给罗德·拉维尔,但他的精湛球技仍然令巴黎观众看得如醉如痴。与潘乔同样在最巅峰时期无缘法网的,还有另一名美国人吉米·康纳斯,1974-1978年,他赢得了自己8个大满贯单打冠军中的5个,但由于参加了WTT(世界网球团体赛)这项不被国际网联认可的“私营”赛事,这5年他始终被法网拒之门外。
克里斯埃弗特在1976至1978年期间被法网拒之门外
因为WTT的缘故,当时被法网禁赛的顶尖高手远不止康纳斯一人,比如1977年的比约·博格,1976和1978年的纳斯塔斯,以及1976-1978年时的克里斯·埃弗特,1976年,甚至是全部女单世界排名前10位的球员都无缘罗兰·加洛斯。
在时任法国网协主席,后来成为国际网联主席的菲利普·夏蒂埃的铁腕领导下,法网最终在这场网坛“政治斗争”中大获全胜,逼得WTT主办方于1978年宣布破产,但很多球员的职业生涯因此留下了巨大遗憾。如果没有这场纷争,1974年夺得澳网、温网和美网冠军,全年战绩达到99胜4负的康纳斯是否能成就“年度全满贯”,博格的法网冠军数量是否会变成7个,埃弗特能否赢得法网女单7连冠?这些问题已经永远不可能再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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