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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晓岚中进士后入翰林院,最初任庶吉士,第一年春节的时候,乾隆要元宵观灯,诏令文武大臣广制灯谜,择优行赏。纪晓岚在宫中也挂出了一副谜联:
黑不是,白不是,红黄更不是;和狐狸猫狗仿佛,即非家禽,又非野兽。
诗也有,词也有,论语上也有;对东南西北模糊,虽是短品,也是妙文。
联上注明上下联各隐藏一字。这副谜联很奇特,它不是利用汉字的拆字法,而是寓意法,文武百官都猜不出。乾隆皇帝一时也未猜到,便问是谁写的,侍臣回答是纪晓岚。便派人询问纪晓岚,纪晓岚回答是“猜谜”二字。乾隆细细品味,觉得确是如此,自此,纪晓岚在乾隆皇帝心目中留下深刻的印象,经常被召入宫。
一日,乾隆把他召进宫中,此时乾隆在殿外,恰好天空中有只白鹤飞过,乾隆指着飞过的白鹤道:“以白鹤为题吟首诗给朕听。”
“遵旨。”纪晓岚说。随即张口吟道:“万里长空一鹤飞,朱砂为顶雪为衣。”
这两句是从白鹤之白落笔的,纪晓岚正要吟下去,乾隆接话道:“那不是白鹤,而是一只黑鹤。”他故意改变所吟的对象,看吟诗者如何吟下去。
纪晓岚看着远去的白鹤,在暮色中确是成了一个小小的黑点。但他知道乾隆有意试才,于是又赶紧改口,继续吟道:“只因觅食归来晚,误入羲之蓄墨池。”
这样一来,两方面的现象都照顾到了,而所吟对象仍是一个。
有一次,乾隆正在赏花,纪晓岚恰好入宫奉事,乾隆别的事暂不问他,却指着那些鸡冠花说:“以此为题,作首诗如何?”说完望着他神秘兮兮地笑。
纪晓岚略一思索,吟道:“鸡冠本是胭脂染,体态婀娜满红光。”
这是就红鸡冠花而言的,不料乾隆从背后拿出一朵白鸡冠花来,笑着说:“你说错了,这是白的呵!”
纪晓岚于是立即改口说:“只因五更贪早起,染得满头尽白霜。”
乾隆皇帝不由得连连称是,十分叹服纪晓岚的才思快捷。
俗话说:伴君如伴虎。自己的生死掌握在皇帝手里,一不小心你可能成为该死的人,也可能成为冤死的人,即便聪明机智的纪晓岚,也偶尔有心惊肉跳的时候。
纪晓岚有一次因奏请禁止告讦之风惹怒了乾隆皇帝,乾隆便有意惩治他。于是在一次朝会中问大臣们何为忠何为奸。
和珅答:“忠就是一臣不事二主,君叫臣死臣不敢不死。”
乾隆听后点点头,又突然转向纪晓岚说:“纪卿对忠奸之见以为如何?”
纪晓岚见乾隆话外有音,顿知事情不好。心里想,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随他去吧。想到此,心情也就平静下来:“回皇上,臣也这么认为。”
乾隆皇帝道:“朕来问你,你对朕是忠呢还是不忠呢?”
纪晓岚说:“回皇上,臣对皇上可谓愚忠。”
乾隆稍停一会儿,说道:“既然纪卿对朕自称愚忠,朕若叫你去死,你去还是不去?”
纪晓岚明知乾隆是在找茬儿,但也只好无奈地说:“臣蒙皇上殊恩,虽百死不足以报,惟圣上之命是从。”
乾隆皇帝忽然变色道:“朕叫你即刻就死!”
从乾隆发话以来,群臣就觉着气氛不对,现在一听要让纪晓岚去死,不由得都惊慌失色,但没有任何人敢吱声,大家都为纪晓岚捏一把汗。
“臣,臣……”纪晓岚跪到地上,浑身冒出汗水,心里打着主意。
乾隆催促道:“你怎么还不去死?”
纪晓岚说:“臣不知皇上让臣怎么个死法。”
乾隆说道:“赐你自裁!”
“臣领旨谢恩!”纪晓岚叩头起身,朝门外慢慢走去。
“回来!”乾隆喊住他,“你上哪儿去死?”
纪晓岚所:“回皇上,臣若是死在皇上跟前,有惊圣驾,臣请死于午门之外。”
乾隆道:“那也好!”
群臣见纪晓岚退出门外,呼啦都跪到地上奏道:“皇上!”
刘统勋开始还以为皇上是在同纪晓岚开玩笑,如今一看成了真的,苦苦向皇上求情:“皇上!君无戏言,这,这,臣恳请皇上收回成命,赦免纪晓岚一死,皇上!”群臣也都连连叩头,为纪晓岚求情。
乾隆“啪”地一拍桌案:“都起来!”
就在这时,纪晓岚却自己回来了,他往地上一跪说道:“臣纪昀回禀皇上。”
群臣先是一喜,再看皇上的样子马上又揪紧了心,不知事态如何发展。
乾隆见此,把手中的杯子往案上一放,说道:“怎么?你没有死?”
只见纪晓岚郑重其事地说:“回皇上,不是臣不想死,是有一个人不让臣死。”
乾隆听后觉得很奇怪,问道:“哪个敢这样大胆?”
纪晓岚回答道:“回皇上,是楚大夫屈原。”
“楚大夫屈原?你从实说来。”乾隆莫名其妙,群臣也都被说糊涂了。
纪晓岚道:“臣到了午门外,刚要撞墙以死尽忠,就听有人猛一声高喊‘先生且慢!’臣回头一看,是头戴高高帽子的楚大夫屈原。屈大夫训斥臣说:‘纪晓岚你好不知道理,你怎么能死呢?当年楚怀王昏庸无道,不辨忠奸,残害忠良,屈某我才含愤投江而死,让他遗臭万年。而今你们圣上是难得的有道明君,你这么一死,后世岂不要说你们圣上是无罪诛杀大臣的昏君吗?你这样做,把你们圣上置于何样的地位呢?’臣一想,屈大夫言之有理,所以不敢自裁,只好回来禀明皇上,请皇上为臣做主。”
终于,乾隆满脸浓厚的阴云渐渐消散,长长吁出一口气道:“朕早就知道,你满肚子尽是花花点子,既然屈大夫不让你死,你就别死啦,起来吧!”
后来,纪晓岚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赢得了乾隆皇帝的宠爱和信任。
纪晓岚到了老年是个胖子,夏天十分怕热。在他总纂《四库全书》时,因为自己是最高领导,他常常打起赤膊看书编稿,一边还拿把扇子直摇。
许是习惯成自然,这天他进词馆去校阅《四库全书》,又照样脱光膀子在认真校阅。久而觉得累了,他便摘下眼镜放在桌上,招呼其他两个校书的下属一同休息闲聊。
忽然有个人俯在纪晓岚耳边说:“圣驾来矣。”
纪晓岚当时坐在高桌上吹风,闻声一跳而下,未及穿衣,赤膊面圣是为“戏弄君子”,纪晓岚一时无法,赶忙钻进桌子底下躲着,用桌帏遮住了身体。
不料早被乾隆看见了,他暗暗传旨其他人不得声张,照常看书勘校。他自己便在纪晓岚的座位上坐了下来,静静地阅读着桌上的古籍。
许久许久,馆里再无声息。
伏在桌下,遮着桌帏,纪晓岚很受不了,赤膊早已汗流浃背。他悄悄地问了一声:“老头子去了没有?”
众人都不敢吱声回话。
乾隆怒斥一声:“纪昀!你何以如此无礼?出来回话。”
纪晓岚一听,吓得心都跳到了口里。一想既已至此,已无他法,只好硬着头皮应对:“禀皇上,微臣赤膊上身,不敢出来惊驾。”
乾隆说:“你快穿好衣服出来。”
纪晓岚叫同事下属将衣服递给他,他穿好出来跪在地上说:“臣接驾来迟,然臣并非无礼之举。”
乾隆怒道:“什么?你骂朕为‘老头子’,岂非‘无礼之举’么?”
纪晓岚不慌不忙,从从容容对说:“圣上容禀:‘老头子’并非贬词而是尊称,在民间十分普遍,那是对皇上的尊敬和爱戴。皇帝称‘万岁’,谁能比‘万岁’还老?万岁乃天下之大老,故以‘老’相称。皇帝乃兆臣之首,首者‘头’也,故以‘头’相称。皇帝即天子,比古圣贤师‘孔子’‘老子’更值得骄傲,故以‘子’称。故尔,‘老头子’乃是尊称。臣在桌下偶然说出,偶然说出亦是尊敬皇上,当然并非‘无礼之举’了。乞皇上明察。”
乾隆说:“纪昀善于诡辩,但这诡辩尚为通达。起来吧,恕你无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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