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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第四十五回,大观园众姐妹起诗社,需要诗社运转经费,姑娘们的大管家李纨带着一行人就到了凤姐处。探春脸软说是让凤姐做什么监社御史,帮着看着这帮姑娘偷安怠懒得。凤姐一听便知其中原委,这是来要钱使的,便打趣道:
我 又 不 会 作 什 么 湿 的 干 的 , 要 我 吃 东 西 去 不 成 ? “ 你 们 别 哄 我 , 我 猜 着 了 , 那 里 是 请 我 作 监 社 御 史 ! 分 明 是 叫 我 作 个 进 钱 的 铜 商 。 你 们 弄 什 么 社 , 必 是 要 轮 流 作 东 道 的 。 你 们 的 月 钱 不 够 花 了 , 想 出 这 个 法 子 来 拘 我 , 好 和 我 要 钱 。 可 是 这 个 主 意 ? ” 一 席 话 说 的 众 人 都 笑 起 来 了 。(第四十五回)
凤姐一席话引得姑娘们大笑,姑娘们被说中心事又不好意思开口,大嫂子李纨也笑凤姐真真是个水晶心肝玻璃人。
凤姐也不甘示弱笑说大嫂子李纨:一月二十两例银,还有地租子钱,一年少说也有个四五百两银子,却不舍得花钱调唆姑娘们来向好要钱。李纨接下来的一段话说得凤姐只掏钱:
李 纨 笑 道 : “ 你 们 听 听 , 我 说 了 一 句 , 他 就 疯 了 , 说 了 两 车 的 无 赖 泥 腿 市 俗 专 会 打 细 算 盘 分 斤 拨 两 的 话 出 来 。 这 东 西 亏 他 托 生 在 诗 书 大 宦 名 门 之 家 做 小 姐 , 出 了 嫁 又 是 这 样 , 他 还 是 这 么 着 ; 若 是 生 在 贫 寒 小 门 小 户 人 家 , 作 个 小 子 , 还 不 知 怎 么 下 作 贫 嘴 恶 舌 的 呢 。 说 的 众 人 都 笑 了 。(第四十五回)
凤姐被说得笑着打呵呵,姑娘们也陪着笑,最后凤姐只得说:
我 不 入 社 花 几 个 钱 , 不 成 了 大 观 园 的 反 叛 了 , 还 想 在 这 里 吃 饭 不 成 ? 明 儿 一 早 就 到 任 , 下 马 拜 了 印 , 先放 下 五 十 两 银 子 给 你 们 慢 慢 作 会 社 东 道 。(第四十五回)
这一段,算是大观园里众姐妹鲜少最和谐的一段了,有一种家长理短的味道,有一种大家族里烟火气的味道。凤姐作为这个贾府的大管家,管着几百号人的吃穿用度,每日里忙里忙外的尽是不容易。
这会还是贾府没败落之前,姐妹们都还和气无忧虑,所以感情自然无碍,平日里大家客套严谨,却没有这样温馨的时刻。除了和贾母在一起玩牌打令时,甚少见着这种景象。
大家对在贾府掌握实权的凤姐评价是,为人心狠手辣,做事决绝,明是一盆火,暗是一把刀,不讲情面,一万个心眼子的聪明人。
不否认凤姐她有着这样的一面,不,应该说她是多面的,作为一个家族的管事人,她必须有着自已的手段和霸气,否则又怎能管理好这三四百人的大家族。正是有着她霸王式的凌厉之风的管理,才得以在贾府未没落之前的顺利周转。
没有一个管家之人不被人病垢的,她享受了权势带来的荣誉,便也承受它所带来的中伤。想想也就没什么好介怀的了。
而这一段,恰恰是在那些冷漠之外的东西,甭管来问她要钱的这些姑娘小姐的身份,且看她作为大家长柔性的一面,这个时候的她更像是一个大姐姐,被自已庞爱的妹妹们撒娇耍泼的扯着衣角,只管任性的要着钱,而她也很享受这种感觉,也乐意被这群“疯丫头”所裹狭。
虽然她有着不错的刚口,但是当李纨开口打趣她的时候,她也作罢不予反驳,不是她说不过,因为她明白这个寡嫂李纨的艰辛与不易,出于尊重与心疼,而不愿去为难于她,这一点是凤姐的善。
只有在这一群姐妹中,凤姐才能放松着自已,才能放下与往日间的打趣疯闹的不同,初显自已不为人知的善与柔,这是她的喜更是她的悲。
喜的是,素日里的坚强得以在这一群姐妹们的笑闹中卸下伪装,悲的是久违的柔善只有这短暂的时刻才能一现。你们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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