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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自己爱人的性别，这样的事情可能发生吗？
由真实事件改编的《蝴蝶君》告诉我们，有时，你可能真的不知道自己爱的是“他”还是“她”？
然而无论真实事件、舞台剧还是电影，《蝴蝶君》都有一个无法自圆其说的漏洞——高仁尼和宋丽玲以夫妻名分相伴，数年来同床共枕，但高仁尼居然一直不知“她”其实是男人？
这令人匪夷所思的关键点，虽然引发了很多不满和猜疑，但也让这部电影多了几分令人琢磨的深意——高仁尼爱上的究竟是一个人，还是一个幻觉？
高仁尼和宋丽玲爱得真挚又充满欺骗，但无疾而终是这份感情的基调。
在演员尊龙男扮女装的精湛演绎下，妩媚内敛的“宋丽玲”令人着迷又信服，而演员艾恩斯的全情投入，同样令观众与“高仁尼”处于同一频率——相信他深爱着“蝴蝶夫人”。
《蝴蝶君》这故事看似荒诞讽刺，然而随着剧情的深入，却发觉处处都在情理之中，体现出人性容易沉迷和被欺骗的弱点，甚至自愿一叶障目，只爱看到自己幻想的人和事。
01、既是男女博弈，又是中西文化冲突
在探讨歌剧“蝴蝶夫人”时，高仁尼和宋丽玲各自代表中西方立场，互相试探彼此对强者弱者、男人女人和中西方文化的看法。
初次接触后，男扮女装的丽玲已给仁尼留下一个难忘的背影，所以他去戏院观看“她”的京剧演出时，那一刻，舞台上的“她”妆容美艳，一颦一笑都惊艳了他。
接着，丽玲在后台隔着半透的帘子和他交谈，晕淡的光线落在“她”精致的脸上——昏暗中点烟、垂眸那一段，特写镜头下的“她”，朦胧又暧昧，眼神隐晦地释放出勾魂的味道。
丽玲一直把握着两人交往的节奏，当“她”问仁尼“东方女人对白人而言，有某程度的魅力是吗”，可见丽玲明白自己已成功获得他的注意，这句话不单暗藏对他的诱惑，也暗示西方对东方的某些印象。
所以在丽玲疏远有礼地表示“拜拜再联络”时，这对仁尼来说无疑是意犹未尽的，但顾忌礼仪和绅士形象，他只好寂寞离去。
所以在丽玲欲拒还迎的设计下，他们在“相爱”前有过一段暧昧期——直到丽玲的一封来信，让他终于有理由去“征服她”。
因此，他们感情开始时，丽玲只是仁尼婚外情的对象，他用“蝴蝶夫人”来称呼丽玲，在情感上就是希望“她”如歌剧里的日本女人：顺从忠贞、至死不渝。反映出他对东方女性的主观想象。
而当后来他们有亲密接触时，丽玲故意误导仁尼关于东方性行为的习惯，“她”坚持要在他面前保持“端庄”，不能衣裳不整，而仁尼从一开始就尊重丽玲这点要求，所以直到真相曝光前，仁尼从没见“她”的身体。
这看似匪夷所思，但对他们而言却顺理成章，其中不仅存在仁尼对东方文化的模糊认知，另一面，又体现了仁尼对丽玲最尊重的爱。
02、宋丽玲：内心挣扎的伪装者
丽玲除了是一位伶人，同时也是一名间谍，“她”是当之无愧的伪装高手。
由于丽玲本就担任旦角，对女性的肢体语言十分擅长，哪怕以男人的眼光来看，“她”也是充满魅力的女性。
就如丽玲对“京剧为何由男人反串女角”的见解，因为“男人知道女人的反应”，所以身为男人的丽玲能让仁尼爱上自己。
好比“她”对仁尼的试探，“为何选择胸部像男性的自己”，仁尼的答案就显得有几分盲目自信了——他认为那是丽玲少女体态的特征，如含苞待放的花，暗示自己就是那个采花人，还为此感到得意；
这其实是丽玲的故技重施，一如他们初次亲密接触时，丽玲故意告诉他“自己从来没和别人一起过”，这也深深满足了他的大男人主义，因此，仁尼从没怀疑过“她”不是女人。
但出色的伪装只是丽玲的谋生工具，无法改变地位低微、单身孤清的现状，所以“她”一直活在社会底层，是受人牵制的小人物；
而且为国家所用后，丽玲不仅失去自由和自我，还在和仁尼的接触后，人生变得更加颠沛流离——离开戏台、因“怀孕”而离乡背井、身为伶人而被劳改、远赴法国与仁尼重聚，直到最后被遣返回国。
丽玲起伏的人生，从职业需求而模仿女人，到为了任务而模仿女人，再到后来为了仁尼而模仿女人——这个过程，递进式地呈现出丽玲对仁尼的情感变化，越来越细腻，难以自拔。
因此，由于丽玲对仁尼一直心存欺骗，所以当自己真的爱上他后，这段无法理清的情感纠葛，注定只能曲终人散。
03、高仁尼：让“爱情”把自己活成笑话
顶着法国外交官的头衔，但高仁尼不过是大使馆里的一名会计。
他的性格有几分胆小怯弱，被同事轻视、排挤时也只想息事宁人，典型的平凡人物。然而当他被提拔升职后，一时间意气风发，他带着为数不多的勇气和张狂，去要求丽玲做自己的“蝴蝶夫人”。
通过仁尼对歌剧“蝴蝶夫人”的看法，我们得知他对东方女性的看法：温柔顺从，哪怕丈夫另结新欢来嘲笑奚落，东方女性也只会以死明志，对爱情忠贞不移。
“如果是西方女子为东方男人而自杀，你只会觉得她是傻瓜……所以‘蝴蝶夫人’动人的只是音乐，并不是故事本身”。
所以当丽玲犀利地指出他对东方女性带有“俯视”的态度时，仁尼是不认同，反而片面又主观地认为中国人自大。
而且随着与丽玲的深入接触，仁尼在“她”身上获得更多自信、自我，尤其当他向上司表达对中国的一些观点时，他直接把丽玲对自己的臣服，看作是中国对西方国家的态度：
“在骨子里，他们（中国）是向我们靠拢的……但东方人一向对强势屈服。”
他表面是对上司发表见解，实际则反映出他主宰着丽玲的情感，不经意地透露出大男人的沾沾自喜。
如果说仁尼最初只想和丽玲来一段露水姻缘，那么当丽玲为他生孩子后，仁尼就彻底对“她”死心塌地了。
孩子是他们感情的转折点。当丽玲抱着孩子出现，与他短暂的相聚又告别后，无力挽留的他只能去丽玲的故居寻求安慰，然而那里早已面目全非，他想缅怀都不能够。
于是仁尼只能孤身回国，只能在再听“蝴蝶夫人”的歌剧时，流着泪想念丽玲；然而当丽玲去法国与他重聚时，他自以为圆满的“爱情”却欺骗了自己，甚至让他成为全国皆知的笑话。
当丽玲褪下伪装，一身西装革履地出现在他眼前时，他的精神和情感都崩溃了。
04、画外音：说点对“程蝶衣”和“宋丽玲”的看法
由于《蝴蝶君》和《霸王别姬》是同一时期的作品，总会有人拿来做比较。
曾听说过这样话：“错过‘程蝶衣’这个角色，尊龙该后悔了。”
因为某些缘故，尊龙没能参与《霸王别姬》的拍摄，还曾被些无良人士炒作一番，但对于“错过和可惜”这个说法，我是不太认同的。
“程蝶衣”固然是经典，但“宋丽玲”也毫不逊色。除了都是“伶人”和“爱上同性”的设定，我在这两个角色身上看不到其他相似之处；所以不能因为“程蝶衣”在国际上光芒四射，就否定了的“宋丽玲”的努力和付出。
再者，电影是否能名声大噪，除了演技、剧本和造型等，更离不开机遇。
《蝴蝶君》在国内之所以籍籍无名，当中一个重要因素与电影的发行公司有关，电影虽然以中国文化、中国人为故事切入点，但电影上映的主战场却在海外；尽管有京剧文化为点睛之笔，但它不似《霸王别姬》那样讲究，只一笔带过，不足以引起太多共鸣，且电影的重点落在主角的“爱情”上。
至于《霸王别姬》可谓占尽天时地利人和，当时一上映，在1993年的中国内地就收获了4800万的票房，除了演员演技在线，故事又以京剧切入，描绘了一个活在戏里又爱而不得的程蝶衣，还有项羽与虞姬的爱情故事加持，这“王炸”一般的组合，从根本上就已经很吸引中国观众。
所以两部从故事内容，到角色设定都截然不同的电影，根本就不该相提并论，偏颇的心思不要太明显了。
总而言之，就算与“程蝶衣”错身而过，但演员尊龙也成就了一个有血有肉的“宋丽玲”。
写在最后：
那么，仁尼是一个很好骗、很愚昧的男人吗？
不知枕边人性别的微小概率，仁尼却成为万中无一的代表。
然不管如何，在他和丽玲如夫妻般生活的几年里，他勤勤恳恳地担起了一名丈夫和父亲的责任。
但真相残酷，仁尼对丽玲的最后一丝假想和感情，都终结在“她”裸露身体，恢复男儿身的那一刻里——这份迟到的坦诚，迟来的歉意和真相，让两人多年的“爱情”显得难堪而虚假。
仁尼曾无比确认自己只爱女人，然而看着丽玲那男性的胸膛，他只能崩溃、痛哭，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活在谎言里那么多年，说不清自己多年来爱的究竟是谁？
“你还爱我吗，尽管我穿西装、打领带？”“不……你完全不像我的夫人。”
看着眼前这个无比熟悉自己的丽玲，仁尼终于绝望地明白——自己爱上的，只是一个幻想中的女人。
于是，被真相折磨的他，在监狱里自编自导了一场“蝴蝶夫人”；
他满怀讽刺和悲恸，那些对丽玲说不清的爱与恨，通通随着他的生命，走到人生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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