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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有木兮木有枝
作者:张航标
路南是庄稼,路北是人家,这条路我走过无数遍。它最初是土路,逢着阴雨天气便会泥泞不堪。后来修成了柏油路,用十几年后又凹凸起来。今年再次修整,还扩宽了不少,路南庄稼少了一截,路北人家刷白拆迁。
这路北人家里有我几个小学同学,皆为女生。因儿时顽劣,常在女生游戏时搞破坏,久而久之竟产生友情。十二三岁的我们尚小,可对异性的某种隐秘关系或者已经超出了简单的友谊。后来,求学的求学,辍学的辍学,少有面见。
今天上街办事,在路上被一少妇拦截。她身材微胖,面色降雪,一双水灵的大眼睛格外诱人。怀中抱有一个熟睡的婴儿,因裹得严紧,终分不清男女。她说,张航标,还认得我不?我自然回复认得。我并没有认出她是谁,通过家的位置,我知道她可能是我的小学同学,可一时又想不起她的名字。
这么长时间不见,你吃胖了。她说。
我本来也想说“这么长时间不见,你也吃胖了”之类的话,又一想女生向来不喜欢别人说她胖的,而且我也不记得她小学时的模样,于是作罢。我正好在看她的孩子,便回她,是呀,这么长时间不见,小孩都抱上了,你看多可爱。
她笑了。又说,该毕业了吧,大学生?
嗯,六月份毕业。我答。
有女朋友了吧?
和你家房子一样,待拆。我转过视线,看着她家的房子,接着说,山有木兮木有枝。
唉,说不准呢!她的声音尖亮,这一声竟把婴儿聒醒了。她便拍着孩子,哼起了小曲。
我借口急着到街上办事,便告辞了。她,我也已经想起了是谁。
我和她是一同入学的,也一直同班。她叫安静,性格和她的名字一样。上课时她会认真听讲,游戏时她只和女生一起,而且从不活跃。她曾经被一条蛇吓哭过,拿蛇吓她的是二蛋儿,我的同桌。而那条蛇是我买来的玩具,也是我让二蛋儿拿去吓女生的。安静生来怕蛇,这次惊吓让她哭得撕心裂肺,是我一直在安慰她。我不知道一向顽劣的我为何在她面前心软,或许是内心愧疚,那次恶作剧的始作俑者是我,只是她不知道。
安静似乎因为我带给的安慰而把我当做好人,把我和二蛋儿区别开来。她以后的游戏不再介意我是个男生,我在游戏中依旧搞破坏,而她总会说“航标,好好玩”。她是第一个叫我航标的女生,因为少了一个“张”,我会感觉格外亲切。
六年级时,我暗恋起班里的豆芽。豆芽学习好,为了“近水楼台先得月”,我开始努力学习。而与此同时,安静也暗恋起我。她曾经坐我后排,与我妹同桌,交情很深,经常到我妹家画画或者写作业。有一次,我妹悄悄告诉我,说安静喜欢我。我不信。我妹便塞给我一张精致的卡片。卡片是安静托我妹送给我的,卡片背面的文字表达直白。
自那以后,我对她避而远之,甚至对我妹也避而远之。毕业后,她到县里一所私立学校上初中,而我依旧留在有虞镇上。她家就在上学的路上,而我们却不曾有一次谋面。高中时和一个小学同学网聊,聊到过她,听说她一直学习不错,但高二那年被一个体育生追上了,两个人如胶似漆。再后来,只顾学业,和小学同学少有联系,也渐渐忘记了她。
我停在公路的一旁,望着路南的麦田,总感觉有一种缺憾。我想起那次事件过去几年后,我妹还曾问我喜欢过安静吗,我当时什么也没说,我也忘记了为什么对她避而远之。
唉,说不准呢!我再次骑车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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