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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1975年星子县横塘乡和平村南宋墓中出土了《邵尧夫先生诗全集》、《重刊邵尧夫击壤集》两本古籍。这两本书是墓主人生前所挚爱的宝物,故作为殉葬品。此墓主人是陶桂一,南康军星子县人,与南宋名将余玠是好友。陶桂一从学于李燔,李燔,南康军建昌人,是朱熹的大弟子。宋理宗绍定二年(1228),入太学学习,后来任武冈军、南康军军学教授,1260年曾经做过白鹿洞书院的堂长。陶桂一于宋理宗景定二年(1261)去世。这一则轶事可以确证邵雍在南宋以及后世的影响力之大,南宋词人辛弃疾肯定也不会游离于这种影响力之外。吴承恩的《西游记》以邵雍的《皇极经世》内容开篇,《水浒传》、《三侠五义》的开篇诗皆引用邵雍的《观盛化吟》:
纷纷五代乱离间,一旦云开复见天。草木百年新雨露,车书万里旧山川。寻常巷陌犹簪绂,取次园亭亦管弦。人老太平春未老,莺花无害日高眠。
02辛弃疾词的质量和数量,在两宋词作之中都是首屈一指的。因此,在中国文学史上,辛弃疾无可争议地占有重要地位。可是,辛弃疾的文学地位并不是靠诗文创作而获得的。诗文创作,即便在两宋时期,也依然是学术正统,所谓词调的写作,只不过是“小道”而已。就如同易学领域中义理易与象数易的情况一样,“词”与“象数易”都被认为是不入流的小玩意儿。我们现在回望历史方才发现,恰恰是这些“不入流”的东西,反倒成为了中华文化最为重要的组成部分。
辛弃疾一生创作了140余首诗歌,词作大概有630余首。南宋陈模《怀古录》记载,辛弃疾青年时代曾经向学者蔡光请教,蔡光说:“子之诗则未也,他日当以词名家。”后世诗词评论家无不认为辛弃疾的词作出神入化,而诗歌则差强人意。
南宋刘辰翁认为:“顾稼轩胸中今古,止用资为词,非不能诗,不事此耳。”笔者认为这个说法未必正确。事实上,在两宋尤其北宋那个中华文化的高峰时期,想要在诗文创作上有出人头地的表现,实在是太困难了!既然如此,那又何必非得吊死在一棵树上呢?另辟蹊径,必将有所作为,苏轼、辛弃疾正是认识到这一点而成为时代翘楚的。
南宋严羽《沧浪诗话诗体》将康节体与东坡体、山谷体、后山体、陈简斋体、杨诚斋体并列,可见邵雍诗歌在两宋的影响力之大。辛弃疾有诗句诸如:
《读邵尧夫诗》
饮酒已输陶靖节,作诗犹爱邵尧夫。
若论老子胸中事,除却溪山一事无。
《鹤鸣偶作》
朝阳照屋小窗低,百鸟呼檐起更迟。
饭饱且寻三益友,渊明康节乐天诗。
《书停云壁》
学作尧夫自在诗,何曾因物说天机。
斜阳草舍迷归路,却与牛羊作伴归。
可证邵雍诗作对辛弃疾的影响力之大。
03邵雍今存1500余首诗,而他自己在66岁的时候却说:
《击壤吟》
击壤三千首,行窝十二家。
乐天为事业,养志是生涯。
出入将如意,过从用小车。
人能知此乐,何必待纷华。
《失诗吟》
胸中风雨吼,笔下龙蛇走。
前后落人间,三千有余首。
《诗史吟》节选
罇中有美醁,坐上无妖氛。
胸中有美物,心上无埃尘。
忍不用大笔,书字如车轮。
三千有余首,布为天下春。
邵雍67岁时,作《首尾吟》135首,其中之一写道:
尧夫非是爱吟诗,诗是尧夫不寐时。
咀茹兰薰宜有主,恢张风雅更为谁。
三千来首收清月,二十余年撚白髭。
了却许多闲职分,尧夫非是爱吟诗。
北宋刘著《鹧鸪天》:
雪照山城玉指寒,一声羌管怨楼间。江南几度梅花发,人在天涯鬓已斑。
星点点,月团团。倒流河汉入杯盘。翰林风月三千首,寄与吴姬忍泪看。
南宋韩玉改写为《鹧鸪天》:
爱日烘晴旬日间,谩邀朋辈为跻攀。无穷望眼无穷恨,不尽长江不尽山。
星点点,月团团。倒流河汉入杯盘。饱吟风月三千首,寄与吴姬忍泪看。
“翰林风月三千首”,出自欧阳修的《赠王介甫》:
翰林风月三千首,吏部文章二百年。
老去自怜心尚在,后来谁与子争先。
朱门歌舞争新态,绿绮尘埃拂旧弦。
常恨闻名不相识,相逢罇酒曷留连?
非常明显,欧阳修、刘著、韩玉笔下的“三千首”并非确指诗歌的数量,而是诗作的指代词,这种用法,恰好与邵雍《答宁秀才求诗吟》“林下闲言语,何须要许多;几乎三百首,足以备吟哦”这首诗中“三百首”的用法相同。因为《诗经》有三百首,故此处以“三百首”指代诗作。综上所述,不论是三百首还是三千首,显然都不是确指诗歌数量。
04邵雍是数学家,他是一个非常真诚的人,不可能为了涂脂抹粉夸大他自己诗作的数量。玩数字的人,最忌讳在数字上做手脚。仔细品读邵雍的上述诗作,我们从“三千余首”、“三千来首”这些用语分明可以体会到整数3000之外的余数足以证明3000这个数字是必须存有的。
那么,数字1500与数字3000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影响力这么大的邵雍的诗作凭空消失1500首,南宋的读书人怎么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呢?遍查古人遗留下来的文本,赫然发现《邵子神数》条文雅俗共赏,其风格意趣与《击壤集》如出一辙。如果《邵子神数》不是邵雍所写,又有谁会有这个能耐足以驾驭得了易学与诗学这两匹天马?苏轼能吗?辛弃疾能吗?陆游能吗?朱熹能吗?王阳明能吗?顾炎武能吗?王夫之能吗?黄宗羲能吗?……
11757 命逢九五龙在天 南方称帝非偶然 万国九洲勤贡献 善善恶恶一人先
12757 命逢九五龙在天 南面称帝非偶然 万国九洲同一体 尧禅舜让曲谟传
《邵子神数》这两则条文现在看来不足为奇,但是,帝制时代这种话题却是大忌。今试问,古代的知识分子当中,除了邵雍,谁有这个能耐敢以文字的形式来研究讨论xxx可以做皇帝?如果哪一个人不知道天高地厚说自己敢,那么请问,你有“手代天工、口代天言”的本事吗?
《孟子》说:“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又说:“君有大过则谏,反复之不听,则易位”。孟子这种“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的思想让朱元璋龙颜大怒,“使此老在今日,宁得免耶!”这个故事充分暴露了朱元璋个性的枯淡寡味、毫无生趣,与他青少年时代的生存环境是极其吻合的。做过皇帝的岂止朱家?汉高祖刘邦能够容得下孟子,偏偏朱元璋容不下孟子,他非得把孟子从孔庙赶出来不可(1372年),后来(1373年)又不得不把孟子请进孔庙去,老朱你折腾啥来?
朱元璋对孟子尚且如此,对那些讨论称帝称王的人当会如何?你懂的。议论“称帝称王”乃是大逆不道之罪,显然比孟子的“民贵君轻”思想还要严重百倍。
05网上有人认为《前定数》是邵雍的作品,今试抄录几首《前定数》诗句如下:
其一
秋山云水凋残叶,拟待秋来长旧枝。
道在困时焉足叹,人当荣处事无疑。
寒江鸿雁双双远,春沼鸳鸯对对飞。
试问终身人事业,前程超越势真奇。
其二
红杏枝头春色媚,绿杨堤畔晓风阴。
千山自觉形神爽,野树何如困睡沉。
花影重重增夜雨,雁声呖呖碎秋心。
身成江汉思莼脍,乐在溪山岁月深。
其三
归雁过山飞不迭,岁寒枝上一光辉。
犬头消息君须觉,禄马猪羊虎奋威。
中愿阴神齐拱手,绿波深处决无亏。
太原天水人相引,遇此方知应晚期。
这些诗作的水平,笔者不妄加评论,请读者自行与《邵子神数》条文比较。俺真的想对大师说一声:“我的亲娘四舅奶奶,你们能不能不再侮辱先师邵雍了啊?你们这是折腾啥来?”
清朝人俞樾《茶香室丛钞》卷21写的明明白白:“国朝叶名澧《桥西杂记》云:‘内阁大库中向存子平若干箱,曰《前定数》,库钥为典籍厅所掌。辛亥春,予偕某启钥往视,仅存数十册,篇页凌乱。玩其纸墨,明人所为。’”
叶名澧(1811~1859),字润臣,清朝学者,藏书家。叶志诜之子,叶名琛之兄。历任内阁中书,同文馆、玉牒馆帮办,方略馆校对,文渊阁检阅,内阁侍读。
俞樾、叶名澧这些清朝大学者的学术水平难道还不如现代的“大师”吗?何故你们还振振有词的说《前定数》是邵雍的作品呢?难道依然是“说你是你就是,不是也是”的魔咒在作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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