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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鱼塘堤岸上的一角里里外外围了一圈人，季小秋急火火地赶过来，大家伙已经硬生生堵起一道人墙。季小秋推搡不动，大吼一声：“都给老娘让开！”
大家见是正主来了，赶紧腾出地方来。
季小秋的男人田方死劲儿地抓着王志滨胸口的衣领，两个眼珠子快要瞪来了，“王志滨，你是成心想害我的孙子，不然他怎么就找了件救生衣下水了！”
王志滨憋红了脸，半天憋不出个屁来，“我，我……跟我真没关系！”
大家都一脸同情地看着老实巴交的王志滨。
你说人家救生衣放在水塘边放杂物的屋子里，没人动过，水塘边上也插上了明晃晃的警告牌，这事还真怨不得人！可与田方扯上关系，就像裤裆里兜了黄泥巴，撇不清关系。
季小秋紧紧抱着刚被抢救回来的孙子，一把眼泪一把鼻涕，骂骂咧咧得不停，“你这个闹心的孩子，尽让我操心！要是没了你，我怎么向你爸爸妈妈交代啊！”
“王志滨，虽说我孙子没事了。不管怎么说，他也是在你鱼塘里出事的，你怎么也要赔我十万，不然我就往你塘里投药。”田方说这话的时候，硬气得很，半点不含糊。
大家都倒吸一口气，这简直是狮子大开口。
“你还在这里叽叽歪歪的，还不回去给孙子换衣服。”
田方像是被赶鸭子上架，一个大高个被小个子的季小秋拧弯了腰，八字眉皱成囧样儿。
大家都一副看戏的样儿，这明显就是季小秋袒护王志斌，这两人关系微妙着呢！
02
王志滨是季小秋的前夫，也是季小秋的青梅竹马。季小秋打小就喜欢跟在王志滨的屁股后面，也是打心眼喜欢他。后来没想到天随她愿，她还真就稀里糊涂地嫁给了王志滨。
当时家里穷，季小秋的哥哥娶不上媳妇，正在家人一筹莫展之际，王志滨的姐姐离了婚，从城里回来了。王妈张罗着给这个离婚的女儿找个对象。
姐姐高不成低不就的，村里的好小伙子也嫌她是个二婚，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人选。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她就和季小秋的哥凑到了一起。
王妈是个会盘算的主儿，她知道季家娶她的女儿拿不出几个钱，她为啥不能给自己儿子白捡一个儿媳妇呢？
原本季家两口子是高高兴兴的，可现在被人浇了两盆冷水，来了个透心凉。他们家的小秋还是个黄花大闺女，然王家的女儿却是个二婚，他们家心甘情愿地接受不说，可王家还想不烧钱白娶个媳妇回去。
两家互换已经成了定局，谁让季家只有一样东西，穷呗！季小秋终于如愿以偿地嫁给了心爱的人。
婚后季小秋哥嫂的关系越来越紧张，还不是因为嫂子过不来苦日子嘛！
嫂子的男人从城里找到乡下，想跟她复婚，并再三保证以后决不沾花惹草。嫂子动了心，季小秋的哥知道后，差点就把嫂子的腿打折了。季小秋的婆婆知道后，三下五除二就让女儿离了婚，她气不过女儿被打，也开始搅和儿子和儿媳的婚姻。
一开始王志滨打死也不离婚，坚定地站在季小秋这边。但奈何不过他妈整天一哭二闹三上吊。逼他做决定，要妈，还是要媳妇，再好的爱情也比不上几十年的养育之恩。
王志滨提出离婚时，季小秋没忍住鼻子一酸：我有什么错？怎么就被离婚了。王志滨低了头，没说话。季小秋头也不回地走了。
季小秋的爸妈气不过亲家母的翻脸不认人，敢情他们女儿是一件衣服，说扔就扔了。为了争一口气，他们无论如何也要给自己的女儿找户好人家。
正好同村的未婚大龄剩男田方找上门，季小秋一咬牙就同意了，嫁谁不是嫁。两人就这样走在了一起。
03
季小秋手脚麻利地给孙子穿上衣服，同时不忘指责田方不该这样针对人家王志滨。
田方气不过，一杯水重重拍在桌子上，水花四溅，“我孙子差点出事了，这不赖他赖谁呢？”
季小秋翻了个大白眼，脸一冷，“怎么着，你还没完没了！你田方越来越能耐了！”
田方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儿，拿起水杯“咕噜咕噜”地喝着，想压压蹭蹭上涨的火苗。
田方又嘟囔了几句，季小秋没搭理他。
田方这人平时还挺豁达的，偏偏只要与王志滨沾了边的事儿，他必是争锋相对的。谁让他是季小秋的前夫呢，就各种看不顺眼儿。
季小秋翻来覆去睡不着，上眼皮和下眼皮很难严丝合缝地闭上。她瞅着睡得像头死猪的田方，心中满满的愧疚。
孙子之所以会去王志滨的鱼塘玩，是季小秋把他带过去的。
季小秋白天在家的时候接到了王志滨的电话，当时心里“咚咚咚”乱跳，她不知道王志滨怎么就打电话过来了。虽说同在一个村子里，平时没少打照面，但这还是第一次打电话到家里来。
王志滨约季小秋在他的养鱼塘见面，季小秋本想一口拒绝，可在王志滨一而再再而三的央求下，她还是同意了。季小秋本想一个人前去，可孙子一个人在家，她不放心，索性把孙子也带上了。
王志滨见到季小秋，用手挠了挠头，一脸憨笑。
季小秋开门见山地问：“说吧，找我来做什么呢？”
王志滨有点难为情，因为他实在没想到季小秋把她孙子带过来了，有个小孩在边上，说话多少有些不方便。
王志滨撺掇季小秋，跟他去离这里有点远的黄瓜地讲话。季小秋瞧着孙子在边上玩着玩具枪，想着离开一会儿不打紧吧！就随王志滨去了黄瓜地。
到了黄瓜地后，王志滨显得有些紧张，搓了搓手。“小秋，我妈不在了，我们中间的阻力没了。这么多年了，是因为你，我才一直没有娶的。”
季小秋定定心，冲王志滨甩甩手，“你到底想说什么？”
季小秋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她清楚得很，王志滨是要跟他复合的意思。但现在说这话有个屁用，季小秋早就不稀罕王志滨的那点情。
随便找了一个借口，季小秋就匆忙离开了，留下杵着像根木棍一样的王志滨。
回到家后，季小秋一拍脑门，才想起孙子还留在鱼塘那里。
04
王志滨鱼塘里的鱼一夜间全死了，这一消息在大清早全传开了。
水面上漂着白花花的一片翻肚子鱼，鱼的眼珠子都白了。大家无不为王志滨叹息，一年的心血全没了。王志滨瞅着这么多的死鱼，黑了脸，
人群中不知道谁说了一句，“滨哥，田方也欺人太甚了，怎么说投就投呢！”谁又接了一嘴，“滨哥，田方明里暗里欺负你不是一回两回了，这回我们大家伙一起帮你讨回公道。”
王志滨捏着农药瓶子端详良久，紧抿嘴，许久才吐出一句，“我们没有证据。”
“这鱼全死了，还不是最好的证据啊！”其中一个同王志滨关系较好的哥们激动地说。其余人也纷纷赞同。
大家伙一起来到了田方的家，当时季小秋正在洗头，往自己的头上浇水，她一瓢一瓢地浇，泡沫子跑了一地。一看这么多人跑到自个家门口，她抖了个激灵，扔掉瓢。随手拿起一条毛巾裹头上，直往里奔。
田方还处于睡意朦胧中，有些不满的嘟囔，可一看到这么多村民，顿时傻了眼。
“田方，你说投就投，那么一大塘的鱼啊！”
“啥？我怎么就药死了王志滨家的鱼呢？”田方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今天我们就要为滨哥讨回公道。”大家伙一拥而上，揪着田方，要给他一个教训。其实大家心里早就看他田方不爽了，不过都想趁机报复一番。
季小秋本来还在一愣一愣的状态中，眼看自己的男人要被打了，她急忙上前帮忙。在他们的推搡中，季小秋打了趔趄差点跌倒，辛亏王志滨扶住了她。
“大家别激动，这件事也不定就是田方干的。”王志滨噎着嗓子喊着。
季小秋这才在他们七七八八的碎嘴里，了解到事情的来龙去脉。“我自个男人是什么个品行，我还是了解的，你们不要瞎泼脏水。”她拍着胸脯保证道。
季小秋一个眼神杀过去，大家一下子就安静下来。田方被季小秋拉进去问话。
05
季小秋瞅着田方挂彩的地方，嘴角一挑，“你是不是给人家王志滨的鱼塘投药了？”
“媳妇，我还真没给他们家鱼塘投药。”田方现在真的是有一千张嘴，也说不清楚了，谁让他当初嘴欠，“哪个王八羔子在背后陷害我？”
季小秋只需要一个眼神，就知道田方有没有撒谎，这会田方准是没撒谎。
“王志滨，我们家的田方不待别人这么诬陷的吧！我们愿意请上面过来调查。”季小秋的话掷地有声，现场没人敢接话了。
“不用请上面，我相信田方不会干这事的。”
王志滨说这番话的时候，田方没有表现出过多感激，反而朝他翻了个白眼，嫌他多管闲事。
大家伙也渐渐都冷静下来，要是真把田方揍出事了，最终还不是他们要自掏腰包给田方治。既然王志滨都不追究了，他们何必杵在这里碍事呢！
事后，季小秋多次让王志滨报/警，不论是谁做得，都要揪出幕后黑手的，不然谁为这一塘的死鱼买单呢？
不过都被王志滨拒绝了，他不想生事端，再说没有监控，凭几个空药瓶子能查出来什么呢！
06
季小秋以为这件事就这样不了了之，然大家伙对田方的态度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田方的猪肉铺子生意要黄了，大家都不愿意去他的铺子买猪肉。
大家眼里，田方这人不怎么义气。平时称猪肉的时候，田方总爱给他们搭一坨卖不出去的肉，他们也不敢说什么，毕竟村里就他们一家猪肉铺子。这次不一样，田方做了一件让所有人都厌恶的事，大家都不待见他这个人了。
田方郁闷地把屠刀朝曾板上一剁，“怎么就不来我的店呢？”
“我们报/警吧！”季小秋嗔怪道，“都怪你当初嘴抽的，我们若不调查清楚，以后就别提做生意，混都混不下去了。”
两人眼神一对视，当即决定请来调查。大家伙听说季小秋要调查，都匆忙过来围观。
“鱼不是被药死的。我们这里久旱未见下雨，突然下雨，鱼塘有了生水，鱼是被闷死的。”
还解释他们之所以会闻到一股药味儿，是因为塘边丢了几个空瓶子。
大家都是你瞪着我，我瞪着你，原来鱼是因为塘里进了生水才死的，他们都误解了田方。
王志滨知道调查结果后，诚恳地向田方道歉了，说因为自己的原因，才导致大家对他有所误会。田方睨着他，一瞥嘴，冷哼一声。
倒是季小秋以一种意味不明的眼神打量着王志滨。对上季小秋的眼睛，王志滨冒了一身的冷汗。
07
呵呵，王志滨借田方放出的话，自导自演一场好戏哇！
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怀疑是王志滨自己干的，包括傻不愣登的田方在内，田方说这只是一场误会，季小秋却认定了这是王志滨设计的。
季小秋执意让人过来调查，也是有缘由的。她一直觉得这个鱼死得未免太蹊跷了，直到她那天说要请人过来，她瞧见王志滨的神色有些古怪。
没有养过鱼的人，可能不知道鱼塘里突然进了生水鱼会死，王志滨老承包鱼塘养鱼怎么会不知道。他明知道自己的鱼怎么死的，还故意买来几瓶药，倒在塘里，把瓶子扔旁边，引人误解。
王志滨的目的是想报复田方，报复他这些年对自己的打击，他想所有人都去厌恶田方，要让田方在村里混不下去。
季小秋知道王志滨原本想引诱她背叛婚姻，可她已经像失明了的瞎子一样，只认准了田方。王志滨知道季小秋不会背着田方找别人后，又心生一计，借田方的口灭他的气焰。
现在的王志滨让季小秋恶心得紧，当初她怎么就爱上这么个心胸狭隘的男人。
不过经此一事，季小秋才真正懂得这句话真正的含义：枕边人乃心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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