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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两天,我在知乎上翻到一个提问:
“被叫做「招娣」「迎娣」的女孩们,以后准备改名字吗?”
这个问题仿佛在一瞬间刺中了我的内心,因为我,就叫 X 迎娣。
是个或许从一出生,就不被期待的孩子。
01一个“叛逆”的理工女
可能和你设想的不太一样,虽然我叫迎娣,但我其实是被宠爱着长大的。 父母给予我和姐姐的的吃穿用度从来不比弟弟的少,爷爷奶奶把我当“小公主”一样疼爱;我的童年比起被围棋班、书法班充塞的弟弟,实在是自由了不少。 中考,我如愿上了省重点。成绩一直不错、作为父母“骄傲”的我,在高二分科的时候,第一次成了这个家里的风暴中心。 “女孩子读什么理科,读文科以后和你表姐一样上师范。”母亲坚定的说。 但我并没有就这么顺从,在我的坚持下,我还是凭借着全班第四的成绩进入了理工实验一班。父母虽然最终谅解了我的选择,但在那以后“不听话”“叛逆”就成了我的标签。 高考填志愿,我依然没有照着父母的意愿去选会计专业,我选择学计算机,还填了一个离家几百公里远的一线城市的 211 大学。 收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刻,我其实很开心,但紧接迎来的就是父母施加的暴风骤雨。 “怎么能出省呢?女孩子学计算机干嘛?”。“这是现在最热门的专业,以后肯定有出息”。 “不求你有出息,有个安稳工作就行了”。 就这样,我半哄半骗,终于还是在那年 8 月末顺利地开始了我的大学生活。
02别读那么多书,早点嫁人才是正经
大二的时候,我有幸获得了一次英国夏校活动的参与机会,我突然发现这个世界有太多的选择,还有那么多知识我还没有触及,还有那么多领域等着我去探索。
那一刻起,我决定本科毕业后去留学。
作为一个依靠家长的资助学习的学生,我和父母第一时间沟通了这个想法,出乎意外的,父母并没有反对,每次我一提起要留学,他们都回答说:“行啊,你去呗,爸妈供你”。
现在想来,这句“承诺”暗含着满满的搪塞意味,然而当时的我竟然就当了真。
我的专业课成绩一直不错,GPA 也能排上全系前 10;我不太喜欢英语,也咬牙准备了一年雅思,焦虑到满脸痘,焦虑到用暴饮暴食来缓解压力。
还记得考试前一天晚上,我千里迢迢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宾馆隔音不好,我一个人在床上捂着耳朵艰难入睡。
好在结果不错,第一次考试,总分 7.0,我高兴地以为离梦想更近了一步。
但就在刚拿到成绩的第三天,我的美梦就因为一通电话碎了。
妈妈说:“听你姐说你在准备留学?”
“对的。”
“X 迎娣,你留什么学,我跟你爸爸说好了,让你毕了业回来考个公务员。”
“我语言考试都已经考过了啊,准备 9 月份申请了。”
“申请什么?女孩子读这么多书干嘛,早点找个稳定工作嫁人。”
“不行,我推荐信的导师都找好了。”
“不行什么?真不应该让你出去读书,心都读野了,”她尖锐的声音从听筒对面直刺过来:“马上暑假了,赶紧给我回家!”
我趁着考试周刚结束,忐忑的踏上了回家的火车。
03“把钱留下来给弟弟买房”
我担心于父母的反应,一路上都在想,怎么能才能说服他们。
我想说我成绩不错,我的推荐人很看好我;说我雅思考的很顺利,不用担心语言成绩;说我会勤工俭学,会申请奖学金,花费应该没那么高。
但那天的记忆只剩下了父亲的怒吼和母亲的恳求。
“爸妈花费青春养你,你就这么一走了之?”
“你这书读这么长时间,25 岁之前怎么结婚?”
“你安心毕了业早点回来,找个工作把户口落到省会去。”
我准备好的说辞,竟然全然没有用处。
爸爸妈妈反复强调,“不是因为家里没钱,但是你一个女孩子,学理科已经不好找工作了,还要出国?早点像你姐一样,找个稳定工作结婚多舒服”。
到最后,谈话已经上升到我无法容忍的地步。
“你弟弟也要结婚,这钱得留着给他买房!”
“要出国也得你弟弟出国,你瞎凑什么热闹。”
我不服气:“凭什么?”
“他是男孩子!你是女孩子!你不用这么努力,嫁得好就行了。”
在此之前,我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竟然真的可以是个如此叛逆的女孩。
我夺门而出,门框发出的巨响,伴随着母亲的一句“现在就这么不听话,以后出息了怕是连爸妈都不养了”。
父母突如其来的直白,让我觉得自己之前的努力竟然这如此可笑。我第一次这么痛恨自己的名字,“迎娣”,仿佛从我降生在世间的那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穿过我,望向我身后的那个男孩。
现在想来,从小到大,父母真的没有苛责过我,爷爷奶奶也无条件的“宠爱”我,而弟弟则从小被要求上各种补习班、要出人头地,甚至每个学期的家长会,都会得到我从来没有得到过的重视。
那种感觉,仿佛我只是一张包装纸,即使再精美,在大家看到礼物真容的那一刻,也被无情地丢在了地上。
04消停点,在国内读个研
那天,我关掉手机,顺着大街走,走累了就坐下歇一会,或者哭一会。
故事并没有反转,在大闹了一场之后,我非常现实的选择了妥协。
那天凌晨,我回到家,对着等我到深夜的爸爸妈妈说:“我想读研,就在国内。”
在三、四天的博弈后,父母终于同意了这个“折中”的方案,“你保得上研就读吧,保不上就算了,早点回家,不要闹了”。
跟父母说好后,我火速赶回了学校,用三个月的时间开始准备面试、笔试、发更多文章。
回想起来,那三个月我其实并没有觉得非常难过,只是一心一意地沉浸在紧张的准备中,因为我知道,我必须把这次机会把握住,再也没有任何退路。
那年 9 月,我重新出现在大学的校园。
校园的生活还是那样单纯而美好,但没有人知道,这个叫迎娣的女孩子,她的笑容背后,包裹着多少不甘、又无奈的眼泪。
05我就是这样,其实从来没有妥协
或许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像我一样的女孩,她们勇敢、坚强、对未来充满期待。
她们也从小受到父母的宠爱,无忧无虑的生活着。
但她们明白咽下这些甜蜜的糖果,代价是从一开始、从自己的内心深处,就失去了参与公平竞争的机会。
即使父母可以提供更好的生活条件,但她们不必、也不能太过优异,甚至不能有自己的想法,只需要贤惠懂事的性格和不太差的运气,以及一段门当户对的婚姻和稳定的工作。
总有一些人认为,被寄予厚望的、能力超群的、承担责任的,从来不会是女孩子。
可那些“叛逆”的女孩,她们的想法总有点不一样,她们拒绝被既定的观念塑造,愿意选择一条最坚韧,也可靠的道路,勇敢、无悔、乐观的走下去。
至于我,我毕业后工作了三年。收入不错,有了一点积蓄,我再次开始申请。
今年,我已经 28 岁了,终于拿到了梦校的 offer,不仅为了更好的职业发展,为了实现理想体验人生,更为了追回这 5 年,迷失的光阴。
所幸,在我的新圈子里,我的朋友、同学、老师都没有因为我放弃了条件优越的工作而表现出不理解,相反,他们都非常支持我。
我有能力、也更勇于主宰自己的人生,凭借自己的努力,最终获得了家人的支持。
最后的最后:
我想说,我无意于激起男生和女生之间的矛盾,因为归根究底,我们都是“受害者”。
男孩子不可以穿粉色的衣服,不能玩竞技类以外的一切游戏;他们必须有出息,必须挣钱养家,必须坚韧,不能流泪。艺术男、文科男这些称呼背后,也总是隐藏着并不善意的暗讽。
牢笼一样的观念让我们每个人都错过了太多美好的人生,被迫放弃了选择人生的权利。
我更无意于激起父母与子女的矛盾,我因父母的不理解而生气,但我并不怨恨,也从不觉得自己比他们更睿智更勇敢。我愿意抗争,只是因为我幸运地生于一个更开化、选择更多的时代。
我理解他们的担忧,也相信他们的爱,更相信这个世界上大多数的父母对待他们的孩子是开明的、尊重的、理解的、支持的。
但我最感谢我自己,以及像我一样从来没有被这些流言和不解打倒的兄弟姐妹们。
因为在困境中,在这条路上,我们从来没有真的放弃过。
现在,你有什么样的奋斗故事想告诉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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