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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文/正涛宋大年 郑州古琴绿绮室
独坐幽篁里 弹琴复长啸。
深林人不知 明月来相照。
——[唐]王维
这首诗选自《王右丞集笺注》,是诗人晚年隐居蓝田辋川时所作,也是其《辋川集》二十首中的第十七首。
诗人以自然平淡的笔调,仅以寥寥二十字,便描绘出一幅清新诱人的月夜林幽图。夜静,人寂,月明,林深,似乎信手拈来的景象,却具备写意般的行云流水感,可以说是很能代表摩诘“诗中有画 画中有诗”特色的一篇佳作了!
说起这首诗,就不能不谈谈王维其人,以及这首诗创作的背景--辋川竹里馆。
王维的前半生,妥妥的“翩翩贵公子”一个,活得让人望尘莫及!在唐初,望族的地位甚至会超过皇家。神武如唐太宗,也曾遇到过朝会讨论招驸马时,朝中大臣个个装病的窘境。因为大臣们都只想和五大望族联姻,看不上皇家这门亲戚。
而王维,就出身于唐初五大望族之一——其父族太原王氏,母族更是五大望族之首的博陵崔氏。 所以王维的出身,可以说是贵之又贵。
然而,你以为他仅仅是出身好么?
No No No!
老天对他的偏爱,简直到了偏宠的地步,似乎要把你能想到的好东西都给他。
据史书记载,王维不仅长的“妙年洁白,风姿郁美”,且天分奇高,才华早显。再加上世家良好的教育,仅仅17岁,王维就凭借一首《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独步长安。二十一岁就高中皇榜第一,成为了唐代最年轻的状元郎。再加上他工草隶、善书画、精音律、通诗文,而且还不骄不躁,生性内敛,平和淡然,可以说,年轻的王维,在皇室贵族和京城的文化圈内简直就是风头无双的宠儿,受到大家普遍的欢迎和推崇。
然而,文章憎命达,老天对一个人的偏宠终究是有限的。年轻的王维,才刚刚尝到功成名就的滋味,就因事被贬济州,体验到了最无常的宦海沉浮。在济州任上待了四年后,王维忍无可忍,愤而辞官。本以为家中陪伴老母爱妻,生活总算可以洒落几丝光明,谁知妻子又因难产去世,王维痛失爱人...
妻子去世后,王维“孤居三十年,终身未娶”。再加上其后的大唐又经安史之乱,支离破碎,白骨于野,王维自己也受到了牵连。面对盛极而衰的大唐,中年的王维产生了浓浓的归隐之意,世事无常,不若归去!
他向唐肃宗递上了辞呈,肃宗没有应允。于是,他便在距离长安不远的辋川买了一处居所,有事上朝,无事简居,过上了半官半隐的生活。
辋川是一个长几十里的狭长山谷,山川秀丽,风光旖旎。而竹里馆,则正是王维辋川居所盛景之一,因房屋栖于竹林中而名。王维素爱于此弹琴、写诗、作画、品茗、听暮鼓晨钟,看花开花落...其《辋川集》20首山水诗,便是关于美学的探索和心灵探寻的汇集。
《竹里馆》全诗只有短短的二十个字,诗中写人物活动,也只用六个字三个词,“独坐,弹琴,长啸”。对人物,既没有描绘其弹奏舒啸之状,也没有表达其喜怒哀乐之情;对琴音与啸声,更没有花任何笔墨写其音调与声情。然而,平平淡淡的遣词中,却偏偏流露出不平淡的意境。
“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虽然诗人独自一人坐在幽深茂密的竹林之中,但却依然一边挥手琴弦,一边发出长长的吟啸声,安闲自得,尘虑皆空。
“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则衔接上句,将外景与内情抿合无间,融为一体。你看啊,虽然我僻居深林,但却并不感到孤独,也不惧“人所不知”,因为还有一轮皎洁的明月懂我心扉,如知己般陪着我。
全诗格调清淡微远,有景有情,有声有色,有虚有实,有静有动,人与月对立生辉,月夜幽林与弹琴长啸相映成趣,音响与寂静,光影与明暗,妙手天成般浸透着诗人清幽澄净的生活态度和作品特色,可谓是“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的杰出映照!
晚年惟好静,万事不关心。
自顾无长策,空知返旧林。
松风吹解带,山岳照弹琴。
君问穷通理,渔歌入浦深。
晚年的王维,恰如其字“摩诘”,不问荣辱,只问本心。他以参禅打坐作诗画画为乐,悠哉于辋川溪边之清风,山谷之明月,秉一笔通太虚,挥七弦静天地,以清静之态,继续追逐自己一生的高洁志向!
毕竟,唯明月清风,方得真意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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