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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你一个问题，如果有一天你突然变得有钱了，要做的第一件事会是什么？有人一定会说，那肯定是改善自己的生活条件啊，买房买车，换身行头，吃点好的，再旅旅游，看看异国风景……
但老王不一样，他有钱之后要做的第一件事居然是要“换老婆”！用他的话说“我上半辈子可受得够够的了，这好不容易有钱了，一定要远离自己的克星，最好是有多远就躲多远”。
老王的克星不是别人，正是自己人高马大的媳妇，体型魁梧也就罢了，嗓门也比别的女人高出不少，以前住在村子里，老王喜欢跟街坊们下棋，赶上饭点儿叫他吃饭，站在自家院子里一喊“老王，回家吃饭嘞~”，轰隆隆地传过来，跟天边的滚雷没有半点儿区别。
这时候大家就笑，说老王你媳妇的嗓门也忒大了，都快顶上咱村的大喇叭了！老王低着头，觉得自己很没面子，索性将棋子一抛，硬生生地来一句“回家了，不玩了，没意思”，转身没走出去多远，身后就又传出一阵压抑的哄笑。
就这个事，老王也曾跟自己的媳妇提过建议“你下次能不能小点声儿，你瞅瞅，十里八乡的哪个女人有你那么大的嗓门，你不怕人笑话我还怕人笑话呢？”，这边老王话说半道儿，那边的媳妇就瞪大了眼睛。
老王知道，自己又要被教育了！“呦呵，你现在是越活越出息了，整天不做事，就知道下你那破象棋，你以为你是城里老干部啊？嫌我嗓门大？那就到点儿回家吃饭，吆喝你，我自己还嫌累呢！”。
老王被顶的脸通红，气急败坏地想要还嘴，可一看到那人高马大的媳妇，所有肚子里的想法就会在一瞬间做出鸟兽散，他之前不是没有“反抗”过，可每次都是无功而返，用他的话说就是“好男不跟女斗”，再窝囊点，就说“好汉不吃眼前亏”。
所以，在老王的潜意识里，自己的媳妇就是河东狮就是母夜叉，当然了，这话也就在心里嘀咕嘀咕，说出来是万万不敢的，一来自己说不过打不过，二来即便吵起来，家里的那几口子也不会站在自己这边儿，更吃亏！
老王一直觉得自己命苦，而且不是一般的苦！年幼的时候丧夫，以至于自己父亲长什么样，老王都没有半点印象，再之后就是母亲含辛茹苦地将自己拉扯大，一个妇道人家，生活有多不易，只有她自己还有他这个当儿子的最为清楚。
母亲虽是个粗人，但在大是大非面前没有犯过糊涂，她知道山里人要想改变自己的命运，途径只有一个，就是“读书”。所以即便日子过得再苦再穷，老王的读书之路也从未断过，老王自己也算争气，成绩一直都是前茅，这让母亲很是欣慰，村里人也说，以后咱村要能出状元，那铁定会是老王家那个小子。
可命运还是跟老王开了一个玩笑，而且这玩笑开的还不小！老王高考那年，不知怎么就得上了痨病，在那个年代，得上这病跟判死刑没有什么区别，虽说看了几家大夫，吃了几副草药，但终究没见什么效果。
母亲整日以泪洗面，街坊们也跟着唉声叹气，但没法子，大家都没钱，能做的，无非是送点鸡蛋送点猪肉过来，用当时乡亲们的话说“孩子，多吃几口吧，吃了抵抗力就上来了，没准就能把这病给扛过去……”。
老王是个读书人，他太明白其中的含义了，多吃点，无非是想让自己别做一个饿死鬼，外屋儿地上的草席他都看到了。他明白，如果自己真的归了西，那张草席就是自己一生的归宿，他一点没慌更一点没怕，只是放不下自己的母亲，辛劳了一辈子，到头来居然赶上这遭事情。
老王闭着眼，有一口没一口地呼着气，他觉得自己的日子快要到头了，正胡思乱想着，不知是谁进了自家院子，将母亲叫了出去，嘀嘀咕咕地说着些什么，老王猜是来商量发送后事的，但他听不清，也不想听……
没一会，母亲就返身回了屋儿，没跟老王接话，直接从柜子里掏出了几个鸡蛋舀出一瓢面粉，接着就又回身去了外屋儿地忙活了起来，老王闻到一股面条清香，觉得自己真的是个快要上路的人了。
母亲端着面条进了屋，扶起老王后来了句“儿子，快趁热吃，吃饱了就进城，邻居张大爷一会儿带你去看病，他家有钱，听说在城里还认识很厉害的大夫亲戚，治你这病，手掐把拿”。
老王一头雾水，心想着非亲非故的为啥要带自己去城里去看病呢，再说了两家关系一向一般，怎么突然会有这么一杆子事呢？但他没多想，可能是因为求生欲在作怪，大口地喝了几口汤，就跟母亲说自己吃饱了。
听他这么一说，母亲就又出了门，没几分钟就火急火燎地赶了回来，开始给老王收拾衣服，这时候邻居进来了，撩起门帘来了句“嫂子，这都啥时候了，还整这没用的，快孩子套身衣服，进城瞧病要紧！”。
老王只记得，自己坐上了邻居家的驴车，因为怕颠簸着他，一路上都赶得很慢，到了公路，邻居跟自己的母亲说了句“嫂子，你把这车赶回去吧，路上慢点”。老王睁开眼，有气无力地跟母亲说了句“妈，你不跟我去吗？”。
母亲满眼泪花地说到“儿子，妈跟着去也没用，浪费钱，你听话，进城好好瞧病，大夫怎么说你就怎么做”，老王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又不知该说些什么，缓了半响儿来了句，“嗯”。
老王进城住进了医院，和他一同来的，既有自己的邻居张大爷，又有他的大闺女，也就是自己后来的老婆，他只记得那次看病，自己的生活起居都是她在照料，起初觉得很不好意思，但时间久了，又觉得这女生爷们得很，一来二去，也就欣然接受了。
老王双脚再踏进自家院子的时候已是初冬之时了，虽说风很凉，但他的心却很暖，一来自己还年轻，二来自己病好了，虽说鬼门关走了一遭，但终究自己的命还在，有命在就有机会，老王心里暗暗地想。
他想复读，可一向支持他的母亲却提出了反对意见，母亲的话他到现在还记得“算命的说了，你命薄，不能太名利，好好过你的日子，没准晚年还能发家”，过日子？老王听得一头雾水。
但他还是察觉到到了些什么，这几天，母亲正在采办着什么，村里人见到他也都笑嘻嘻的，起初他以为是因为自己的大病初愈，村里人也跟着喜庆，但后来一想，这事儿貌似没有那么简单！
果不其然，没过几天，母亲就把他叫到了跟前，紧接着说了句“明天跟我去城定身儿衣服，过几天你就要结婚了，得穿立正点儿”，老王一下子楞在了原地，心想着这是哪出儿跟哪出儿啊。
“妈，你开什么玩笑，我跟谁结婚啊？我这才多大啊？”，“也不小了，娘先帮你把这门子亲事定了，就是你张大爷家的丫头，挺好的一个姑娘，跟这样的姑娘过日子，娘放心”。
老王猛地意识到，敢情她照顾自己是为了跟自己结婚啊，这事，从头到尾，就自己一个人蒙在鼓里啊！“我不结，我跟她又没有感情，再说了，她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老王嘟囔着，一肚子的怨气……
“你放屁！人家跟你就有感情了，为给你治病，人家家底儿都造光了，你这人还有没有良心？再说了，算命的都说你命薄，不结婚怎么冲喜？不冲喜，以后你再有什么闪失可咋整？你能遇到几个邻居张大爷？”。
这话怼得老王哑口无言，整个人都是一脸懵，以至于后来怎么结的婚拜的堂生的娃，老王都是记不太清的存在，这也难怪，这么多年，自己只顾着忙自己的事，家里那套，自始至终都是媳妇一个人在张罗。
老王回到家，看到自己的媳妇正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织着毛衣，搬城里这么多年，媳妇却从不喜欢出门，唯一的爱好就是看电视，用媳妇的话说“自己就是一个农村人，即便进了城也享不了城里人的那一套，看看电视，打发一下无聊就知足了”。
老王坐在边上半天没吭声，他在心里盘算着，这离婚该怎么说出口才算合适呢？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索性牙一咬来了句“喂，要不咱俩分开过吧，彼此都清静，钱呢，我一分不少的给你”。
老王低着头，半响儿没听到一点动静，再抬起头，却看到了媳妇一脸茫然的泪水。他慌了神，却不知该说些什么，低下头吞吐图图地补了一句“房子给你，我再给你几十万，不够你再管我要……”。
正说着，门外传来了钥匙开门的声音，是出门买菜的母亲回来了，母亲闲不住，喜欢偶尔下楼买菜，家里静的出奇，母亲也察觉到了不对，放下菜，看了看老王又看了看儿媳妇，半响儿来了句“霞，咋个事？你哭啥？”。
见媳妇没吭声，老王在边上插了一句“妈，没啥，就是想离婚，我都跟她说了，房子给她，再给她几十万，用没了还可以管我要，家里的事我还管，孩子以后读书的钱我照掏不……”。
老王正说着，耳边突然传来了“啪”的一声，这声音很响，响到媳妇都跟着惊愕地抬起了头，老王扶着脸，感觉半张脸都跟着烧了起来，母亲还要抬手打另一边，媳妇见状，慌忙起身给拦了下来。
“霞子，你一边去，我今天就要教训教训这个畜生，家门不幸，晚年出了这么个孽畜！”，老王站在那里，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索性说到“妈，这年头离婚不很正常嘛，再说了，我也不是不管不顾……”。
“你还有脸说，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行，你要离婚可以，我问你三个问题，你要是能答上来这婚你可以离，但话先说前头，我不会跟你过，我不会跟一个没良心的畜生过日子”，老王惊呆了，心想着自己老妈怎么比媳妇的反应还大。
母亲喘了口气说道，我问你三个问题，你最好想好后再做回答“第一，当年人家要不带你进城看病，你还能不能活到今天？”，“这第二，我生病卧床的时候，你这个当儿子的可否尽了孝道”，“这第三，霞子跟你这么多年，又是生儿又是育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这个当男人的可否说过一个“谢”字？”。
没容老王想，母亲就接了一句，“你给我滚出去，想明白再回来，想不明白一辈子都别回来，这个家不欢迎你，我跟霞子不稀罕你的破楼破钱，我们娘俩回村一样过”，怕自己的母亲气坏，老王只能灰溜溜地窜出了门。
这不想不知道，一想吓一跳，这么多年，自己对家里从来都是不管不顾的存在，村里的时候整天忙着下棋，进了城又整天忙着自己的事，家里也都是媳妇一个人在忙活，母亲生病卧床的时候自己偏偏身在国外，生意关头，又不能请假回来……
一晚上，躺在公司里的老王心里始终不是个滋味，心想着自己确实不是个东西，怎么能说出那样的话呢？没有人家，自己能活到今天吗？能整天一门心思的忙事业吗，再说了，怎能赚点臭钱就忘本了呢，媳妇跟自己一辈子什么也没图，咋能跟媳妇说出那样的话呢，搞到现在，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还好，母亲这巴掌打醒了自己，没让自己再作出出格的事儿，第二天，老王特意起了个大早，其实整晚他都没有睡着，急匆匆去了商场，买了一个又大又闪的金镯子，又买了点好酒好菜，心想着“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一进门，老王就觉得家里的几双眼睛目光不善，他发现，自己的孩子也都回来了，“还好自己悔悟的早，要不，不见得有啥样的下场呢”，老王暗自庆幸地想。
清了清嗓子理了理头绪，老王开口说话了“妈，昨天是我犯浑了，是我有几个臭钱不知天高地厚了，你这巴掌打的好，咱家我媳妇是大功臣，给我第二次生命，帮我生儿育女帮我照顾老人，天底下，再也找不出这么好的媳妇，是我老王不是人”。
见一家人都在盯着他，老王接着又说到“千言万语都表述不了媳妇的恩德，我这一大早就买了个金镯子，希望媳妇你大人不记小人过，给我老王一个悔改的机会”，“去，自己过去，给你媳妇戴上，你这个畜生，再有下回，我腿给你敲断”，母亲在边上没好气地说到。
“哎！我这就给功臣戴上”，老王拿起媳妇的手，这么多年，他从没有好好地端详过这双手，又大又粗，只因年轻的时候干了太多的庄稼活。老王费了老大劲才把镯子推上去，“还好买了大号的，要不还真没法戴呢”，老王哈哈笑着，抬头却看到了妻子流泪的脸。
一瞬间，老王的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他抬手抹了抹妻子的眼泪，却发现根本抹不过来，鼻子跟着一酸，眼泪就不争气的流了下来“媳妇，是我老王不是人，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犯浑了”，老王伸出手搂住媳妇，紧得不能再紧。
老妻如水，平淡无味，因为如此，一些成功的男士就觉得，既然自己成功了，自己的另一半完全可以换成更美的，更体贴的，更具学识的……但别忘了，那个最了解你的，最不求回报的，最无怨无悔的女人，始终都是你的发妻。
还是那句话，人可以喝一辈子的水，但不能喝一辈子的酒，老妻如水，就是这个道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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