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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面新闻记者 张杰 剪辑 吴德玉 实习生 甘昕祎
人物档案:
李怡,1966年生于重庆。先后任教于西南大学、北师大、四川大学,博士生导师。现任四川大学文学与新闻学院院长,四川大学中国诗歌研究院院长。主要从事中国现代诗歌、鲁迅及中国现代文艺思潮研究,中国现代文学研究会副会长、中国鲁迅研究会基础教育分会会长。 出版学术专著《中国现代文学的巴蜀视野》、《现代四川文学的巴蜀文化阐释》、《中国现代新诗与古典诗歌传统》、《大西南文化与新时期诗歌》、《阅读现代——论鲁迅与中国现代文学》等。
李怡在书房
学者离不开书,藏书一般都比较可观。但是像川大文新学院院长李怡这么大规模的藏书量,还是罕见。2020年7月,封面新闻记者跟随李怡,来到他位于双流的川大江安校区附近的家,近距离窥探他的书房。刚刚走近大门口,还没开门,李怡指着门外的一边的墙说,“这里面都是书,算是书库吧。主要是放我刚收到的一些书,暂时放在这儿,等有时间分类。” 又指着对面的一面墙说,“这面墙也要用来放书,我正在找人做柜子。”李怡家有三层,总面积大概有200多平米。空间可谓不小,但“空间大部分都被我的书占用了。家里人甚至都有点小意见。”李怡笑着说。从一楼到三楼,分设第一书房,第二书房,第三书房,几乎所有的墙壁都立着书柜,顶天立地,内容充实。还有杂物间,一瞅,也是满了书。考虑到这都是李怡一个人的藏书,觉得有点“晕”:这总共多少册?“很难计算得清。人们问我,我都说,大概有十来吨吧。”
这么多的书,不是大风刮来的。是李怡用近40年的时间,一本一本集腋成裘来的。
这些书,是李怡用近40年的时间,一本一本集腋成裘来的
1984年,李怡在北师大读书。每个月家里给的生活费是十八块五毛钱,“我千方百计从中节约、克扣出一些钱,用来买书。”当时在北京,每年都有春、秋两季的图书会,能买到比较便宜的二手书和出版社打折的书,这成为李怡当时购书的主要渠道。大学本科毕业,他的书已经积累两个书柜。这些书,跟随大学毕业到西南师范大学(现在的西南大学)工作的李怡,回到家乡重庆。在重庆工作的李怡,同时在四川大学也带硕士生和博士生,于是他在成都的住所,书也逐渐多起来。之后,李怡又回到北京,在母校北师大任教。买书就一直没有停止。2017年,李怡定居在成都。他把这三个城市的存书,重庆的、北京的,以及本来就在成都的书,全部汇聚到在双流的新家,才有了像今天这么大规模的个人书房。
李怡的藏书量令人震惊
鲁迅是“真爱”
研究他,佩服他,藏了三套全集还不够
《郭沫若全集》《沈从文全集》《巴金全集》《李劼人全集》《萧红全集》《胡适全集》《老舍全集》《丰子恺全集》……在李怡的书房里,中国现代文学领域的作家作品,你能想得到的大咖都在,每位的作品还都是全的。
李怡是鲁迅研究专家。鲁迅的书自然也是他藏书的重头戏。在鲁迅研究领域内有代表性的几套《鲁迅全集》版本,几乎占满了独立的一个书柜。其中包括,鲁迅去世后,民国时期出版的最早的《鲁迅全集》;人民文学出版社1981年推出16卷《鲁迅全集》,2005年18卷《鲁迅全集》,以及人民出版社出的《鲁迅著译编年全集》。
李怡的《鲁迅全集》
就算不以研究为目的,要说李怡最欣赏哪位作家,他给出的答案还是:“鲁迅。我们平时看不透的东西,他三言两语就说破了。鲁迅的思想,在今天依然有强劲的生命力。” 除了各种《鲁迅全集》,李怡对与鲁迅相关的各种书,也进行了“地毯式”搜索和收藏。鲁迅研究学术资料汇编,海内外老中青三代学者所写的鲁迅著作,乃至2019年李怡去日本,还带回了一大批日本学者收集的鲁迅著作。
作为一名从事中国现代文学研究的学者,李怡的藏书,跟他的学术专业有密切的关系:中国现代文学经典作品,思想史、社会史、文化史方面的专著,以及各种文学研究、文学评论著作。“如果从书的品种来看,中国语言文学领域内的经典作品,基本上我都有。同时,还有大量的研究性的原始文献、史料,包括民国报刊。”
家里的“民国报刊和文学名刊”阅览室
帮他触摸逝去的空气和时代质感
在李怡的书房里,民国报刊复刻集册和民国文学名刊汇编,尤为显眼。《中央日报》、《时报》,各占书柜几大排。鲁迅发表过文章的《浙江潮》,创造社的刊物,从民国初年一直坚持到1949年的《东方杂志》,《小说月报》,《小说新报》…… 一一浏览过去,历史空气的现场感扑面而来,会有自己置身图书馆报刊阅览室的错觉。
民国报刊复刻集
对从事现代文学研究的李怡来说,这些旧报刊上承载的信息量,是帮助他“触摸到逝去空气和时代质感”的鲜活渠道,是他从事学术研究获得第一手资料的重要媒介,“报刊非常能反映出中国现代文学诞生、发展的历史背景。”李怡从书柜里搬出一大本《中央日报》,“翻看1930年代的《中央日报》,可以非常直观地了解到鲁迅生活的年代,发生了哪些大事。尤其是鲁迅去世时,在当时的社会,到底有什么反应?我们可以具体来研究一下鲁迅去世后,当时的报纸反应。鲁迅去世的消息只是在后面的版面,不重要的位置,刊登了一则消息。相比之下,相隔时间不久前,有一位政坛元老级人物去世了。《中央日报》的主要篇幅都围绕纪念那位元老,进行了连篇累牍的主题报道。由此我们也可以了解到,在当时的社会,报导重心还是放在政治家身上。像鲁迅这样的知识分子,这样的作家,并不占有重要的地位。所以通过报纸的编排,我们能最大程度亲近当时真实的历史状况,能了解到当时真实的情况。”
除了鲁迅研究,李怡的另外一个重要研究领域在中国汉语新诗。于是,新诗集也是他重点瞄准的对象。《何其芳全集》《冯至全集》……又是一大波重要诗人的全集。此外,各种诗歌史的著作,评论集,种类繁多。“大概相当于刘福春诗歌文献馆的精华版吧。”李怡说。
李怡尤其欣赏诗人穆旦,“他属于现代诗歌当中第一个深刻、真实地表现现代生活的诗人。在我看来,大多数中国现代诗人愿意展现具有古情、古调的意趣。这像是中国现代诗人的宿命。好像现代文化不足以令他们产生很多诗意。而穆旦这位诗人恰恰在现代生活中,发现了诗意,这就与众不同。更显难能可贵。他是一位特别值得深入研究的诗人。” 诗歌的语言,最容易过时。穆旦为什么没过时?“因为他的作品是超前的。”
除了读书,不忘抬头仰望星空
书房里架起天文望远镜
内心宽阔 精神愉快
对于学者来说,阅读大概会分为两种。第一种是在自己研究内容范围内,为了解决一些研究上的问题,把相关的阅读资料找全,进行目的性比较强的阅读。第二种,随着个人的兴趣爱好而进行的无功利性质的阅读。“相对而言,第一种阅读没有第二种阅读那么快乐。但是,第一种阅读,是进行学术研究,推进学术进展的一个必经过程。而且,这两者也不是截然分开的。无功利性质的阅读,有助于打开我们的眼界,从完全不同的角度,看待一些问题,对一个人的学养,具有潜移默化的作用。”
文史不分家。李怡平时喜欢翻看的一些历史学者的书。从中他既获得凭爱好阅读的乐趣,也收获了做学问的启发。他随手从书架上抽出三本书,“这本王笛的 《跨出封闭的世界:长江上游区域社会研究(1644-1911)》,是我1993年在重庆解放碑买的。当时,我正在写《巴蜀文学》。王笛在书中对以成都为中心的长江上游的研究,给我提供了不少研究材料,也大大开拓了我的视野。”
第二本还是王笛的书——《茶馆》。这本书研究成都的公共生活和微观世界,讲述了人走出家庭,在公共生活里,开展自己的社交,逐渐形成一种文明。李怡盛赞《茶馆》“是当今新史学研究,微观史学方面,非常重要的代表作。在私人生活、微观世界里,往往包含了文明里非常重要的信息。过去,我们的历史都是研究宏观的比较多,王笛的研究,给我们带来很大启发。”
第三是学者吴钩写的一本《宋:现代的拂晓时辰》,“这本书比较通俗,可读性强。曾经一度,我们把近代以前的社会,一律称之为封建的社会,保守的社会。吴钩这本书用非常生动的语言告诉我们:中国在宋代时,已经出现了一个相当于西方现代社会的雏形。这样就打破了我们对过去的所谓封建传统社会的单一想象。当然这本书不是没有可以商榷之处。但是它以生动活波的方式,打开了我们思考的视野,帮助我们从完全不同的角度,了解我们的过去。”
心旷神怡
一位书法家给李怡写了一幅字, “心旷神怡”。 他很喜欢。将之挂在第一书房的正中间,“只要我不需外出,我在书房里,可以像鱼畅游大海一样,进行自由的阅读。内心宽阔,精神愉快。”在书房里,还架着一台天文望远镜。看书看累了的夜晚,李怡会用它来观看星空。他很喜欢康德在他的哲学著作《实践理性批判》中说两句话,“世界上唯有两样东西能让我们的内心受到深深的震撼,一是我们头顶浩瀚灿烂的星空,一是我们心中崇高的道德率。 ”李怡深信,“一个人如果想在这个世界上生活得有意义,有两个途径,一方面,我们可以从人类文明的积淀载体——书籍中,获得内在的精神营养。另一方面,从外部,头顶的星空,代表浩瀚的宇宙里,无穷无尽的秘密,永远在吸引着我们去探索,去热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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