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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孩子在“茧房”里各自讴歌喜悦,咀嚼苦难,未来又将会是怎样?
今年3月15日有点不同以往,少了央视315晚会,网络上人人喊打的,不是别的,而是一首儿歌——《方舱医院真神奇》。
确切地说,这是一首“神曲”。想必你已经看到了,画风是这样的。
1
说实在的,我第一次打开这首“神曲”链接的时候,刚听了一句,就赶紧关掉了。心里忍不住在想:这是谁家的小女孩,打扮得也忒吓人了。
精致的妆容,厚厚的粉底,猩红的嘴唇……再配以成人模式的“艺术家微笑”,不由得令人鸡皮疙瘩落一地。
但“神曲”传播的是如此猛烈,以至于我忍不住又打开了。因为我看到有人说,演唱者是一个男孩子。
什么?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虽然强忍着反胃冲动看完了“神曲”,我还是无法确信演唱者是男孩子。因为那种强加给孩子的成人化中性美,实在超出了我的接受范围之外。
当然,更超出我接受范围的还是“神曲”的“神词”。
这搔首弄姿的歌词,涂抹的粉底比唱歌孩子脸上还要厚。
2
因为这首“神曲”,很多人又想起了山东省原作协副主席王兆山,以及他在汶川地震之后惊世骇俗的“纵做鬼、也幸福”。
没错,王兆山已经是山东省“原”作协副主席,至于是否与那首石破天惊的颂词有关,那就不得而知了。
同样是颂词、颂曲,“纵做鬼、也幸福”与“方舱医院真神奇”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纵做鬼、也幸福”的颂词虽然肉麻,毕竟是王兆山的个人表达,他不仅署名公开发表,而且还在山东省作家协会主办的“诗衷歌恸鲁川情朗诵会”上倾情朗诵。
换言之,颂词、颂曲这种成人游戏,仍仅止于在成人空间流传,并因此贻笑大方。
“方舱医院真神奇”的“神奇”之处在于,明明是成人的颂词、颂曲,偏偏要强加到孩子脑袋上,以孩子的口吻来献媚。
这不是欺负孩子吗?
3
实际上,我从不怀疑,那个演唱的孩子脸上洋溢着的是发自内心的喜悦。就像我从不怀疑,方舱医院里面,也有歌声和笑语。
但是,孩子是否能明白,成人世界的表情要比他们理解的复杂得多:开心的笑,痛苦的笑,坦然的笑,诡异的笑……
当成年人“所有人都在笑”的时候,孩子明白他们在笑什么吗?
其实,方舱医院不只是有歌声和笑语,更多的还是痛苦和悲伤。
我们应该如何告诉孩子,含泪的微笑是一种不屈的抗争,绝不是轻佻的游戏。
我们应该如何告诉孩子,在“神奇”的方舱医院里,哪怕是欣赏寻常的落日图景,都是幸福而奢侈的。
还记得这张图吗?
孩子当然不懂这些,颂词、颂曲的作者也不懂吗?
据说,这首“神曲”是由湖南儿童文学作家谭哲与青年作曲家卜文正、知名作曲家蒋军荣联手制作。
这样的“儿童文学作家”令人不寒而栗,因为我们无法想象,强加给孩子的颂词、颂曲还有多少?
以苦难为颂,为世俗献媚,这不仅是亵渎文学,更是在荼毒孩子。
4
那个浓妆艳抹,一袭白衣的孩子肯定想象不到,身边的许多人和事比方舱医院“神奇”得多。
3月14日,“孝感发布”发布微博称,3月14日12:40许,孝感市高新区理丝社区某楼栋发现一幼儿死亡。据初步了解,该幼儿一岁半左右,由其母邓某某(29岁)独自抚养。
无论邓某某是否有传说中的精神类疾病,她都是一个不称职的母亲。这样的悲剧,那个讴歌“方舱医院真神奇”的孩子理解不了。
因为相依为命的爷爷猝然离世,十堰市一位6岁男童独守家中,直到社区网格员和楼栋长入户排查疫情时才被发现。这样的苦难,那个讴歌“方舱医院真神奇”的孩子理解不了。
因为家境贫困,没有钱买手机上网课,邓州市一位初三女孩竟然服药自杀,所幸被及时抢救。这样的绝望,那个讴歌“方舱医院真神奇”的孩子理解不了。
“停课不停学”之余,那个在录音棚里放声歌唱的孩子,无疑是幸福而满足的。但她是否知道,就连“停课不停学”,对于很多孩子都是一种奢侈的梦想。
在某些边远贫困地区,孩子不仅缺少能够上网的手机,甚至没有可用的网络。在白衣孩子讴歌“笑语传遍九大州”的时候,欢声笑语显然并不属于那些大山深处的孩子。
同样的疫情,对于不同的孩子来说,有着全然不同的感受和影响。虽然同在一片蓝天下,他们却完全生活在两个不同的世界。喜悦和悲痛,都只属于他们自己。
在彼此割裂的环境中各自生长,你觉得,他们将来能否和谐共处?
5
小时候,看张乐平的《三毛流浪记》,只把它当作连环画。随着年龄的增长,才能体会到这部作品的伟大。
每一部伟大的作品,都能戳穿一个时代坚硬的外壳,抵达那些柔软的真相,触之隐隐作痛。虽然是一本连环画,《三毛流浪记》似乎有一种穿越时空的魔力,乃至于令人陡发今夕何夕之叹。
作品的深刻,需要时光流逝去咀嚼。生活的深刻,却只能靠自己去慢慢咂摸。
你觉得此次疫情最沉重的话题是什么?
于我而言,最沉重的是网络成为社会割裂的直播间。每时每刻,都有无数割裂的场景和语言呈现在我们面前,令人艰于呼吸,难以判断。
在崇尚开放和包容的互联网时代,大家各据一方彼此攻伐,这不是“信息茧房”,而是“生活茧房”——因为我们的屁股从来就没有坐在一张桌子旁。
我们的孩子在“茧房”里各自讴歌喜悦,咀嚼苦难,未来又将会是怎样?
也许,在探讨共识之前,我们先应该确信坐在一张桌子旁,而不是带着孩子彼此放逐。
6
提起“神奇”,不得不提起一个“神奇”的皇帝:晋惠帝。
晋惠帝因为一句“何不食肉糜”而背负千古笑名,说起来,他其实也蛮冤枉的——自幼生活在帝王家,他哪里知道饥荒的定义和滋味?
问题是,那些被层层包裹在“茧房”里面的孩子,也是生在帝王家的吗?
没有帝王命,却得了帝王病。
如果病由父母而起,那是蠢;如果病由儿童作家而起,那是坏;如果病由为人父母的儿童作家而起,那就是又蠢又坏。
你可知道,多数孩子不但没机会成为晋惠帝,反而有可能成为他难以理解的灾民?
“茧房”里的孩子是无辜的,缠缠绕绕的都将是终生难以挣脱的枷锁。
救救孩子。
救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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