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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中黄直透”功法由来
佛教的禅法、道教北宗伍柳派、千峰派的清修法以及其他各宗的修法,都曾热过一时,继而却很少有人问津了。其所以如此,大概是由于这些功法都主张前降后升,以通任督,进境缓慢,成果者少。
相反地,道教中派及藏密各派逐渐吸引修习者的兴趣,因为这些功法都主张循由中脉,给人的印象,似有迅速收效的可能。在这当中,最为引人注目的,当属“中黄直透”一法。
目前可供参考的一些气功学著作,如王沐先生的《内丹养生功法指要》等,多以为“中黄直透”是道教中派学者所共同主张的法则,这恐怕是有些勉强的。
例如中派学者公推李道纯为宗师,而李道纯在他的《中和集》等著作里并未提到“中脉”或“中黄直透”,其所谓“中和”取自儒家“喜怒未发之谓中,发而中节之谓和”的命题,用以象征玄关。他又在《莹蟾子语录》中指出玄关并无具体的位置,“但著于形体上都不是”,这与那种循由中脉的主张是迥然不同的。
又例如清末丹师黄元吉的《道德经注释》常被归入中派的著作,而这部著作的第十章注文提到:“真阳大生,真气大动,由是运行河车自虚危穴起火,引至尾闾,敲九重铁鼓,运三足金蝉,上升于顶。……复引之下重楼入绛宫,即午退阴符也。”似仍是循由任督,非由中脉。
大致说,“中黄直透”绝非道教中派一贯提倡的功法,只是清代道士闵小艮等人所宣扬的特殊丹法。
闵小艮,道名一得,为北宗龙门派第十一代道士,曾编订《道藏续编初集》,其中的文章又多见于他的《古书隐楼藏书》。
王沐《内丹养生功法指要》介绍了闵氏所编泥丸李翁《泄天机》一文的内容,文中有闵氏按语云:“丹家理气,原有三道,曰赤、曰黑、曰黄。赤者心气,黑乃督脉,……黄乃黄中,径路循赤黑中缝,而统率二气为开合主宰,境则极虚而寂,故所经驻,只容先天。此中黄也。”
在这里,“中黄”、“黄中”、“黄道”都是指“中黄正道”,亦即中脉。关于黄道的位置,上述闵氏文字说在“赤黑中缝”,而《道藏续编初集》所载《上品丹法第次》附闵小艮按语说在“肾前脐后中缝”、“脊前心后中缝”。
而服膺任督周天功法的人士则怀疑闵氏所谓黄道即柳华阳《金仙证论》所谓的督脉。这怀疑的理由很简单,道教所谓督脉的位置本未确定,有人说在脊柱之中,有人说在脊柱之后,有人说夹于脊柱两侧,柳华阳《金仙证论》说在脊柱之前。督脉若在脊前,与闵氏“中黄”的位置自然是接近了。
然而这怀疑其实是可以打消的,因为道教学者明白宣布:“中黄之道盖在人身之正中”(《《中华仙学》所载髯道人《论中黄直透》),而且还有一些既练中黄又通任督的道教功法流行,则不论督脉在脊前抑或脊中,我们都可相信闵氏所说,有一个介于“赤黑中缝”或“任督中缝”的中黄正道存在着。
按闵氏学说的特征,他的“中黄直透”一说可归入道教中派后期功法的范围。当然,这里所谓“中派”并非实有的道教教团或宗派,而是后代学者对强调“守中”的内丹学说的一种称谓。
二、先通任督后通中黄的成说
闵小艮说中黄正道“境则极虚而寂,故所驻只容先天”,似是说守中的艰难,更超过任督二脉的修炼。《中华仙学》一书所载《答覆如皋知省庐君四问》说,中黄直透功法是“仙家顿法”,而运河车、通任督则是“仙家渐法”,此种“顿渐”的区分,显示出中黄直透一法似非普通修习者所能掌握。
南怀瑾先生在《静坐修道与长生不老》一书中专设《中脉的重要争论》一节,文中肯定了中脉的存在,并且说:“道家所谓的打通‘奇经八脉’,如果没有到达‘冲气以为和’,乃至‘黄中通理,正位居体,美在其中而畅于四支’的实际境界,那就根本全是空言,更无法了解‘中脉’真通的景象了。
“如果工夫到达‘奇经八脉’完全打通,有了‘冲气以为和’的境界时,那便是庄子所谓的‘堕肢体(没有身体四肢的感觉),黜聪明(绝对没有妄想),离形去知,同于大通,此谓坐忘。’此时‘中脉’的功能发动,首先便有引伸下通于无际的觉受,自然而然便呈现‘万里青天无片云’的睛空境界。”
【盛凡佛学文化】台湾铜鎏金道教三清神像道祖像 灵宝天尊摆件¥6370淘宝购买按这说法,中脉的打通乃是打通任督之后的高层境界,在任督未通之时是不可尝试的。有趣的是,不但在静功的领域里有这种视打通中脉为神秘境界的学说,在动功的领域也有类似的看法,给人以极度艰深的感觉。
陈兵先生在《道教气功百问》一书中,对这些关于中脉的种种说法作了总结:“走中黄者,必须是先天之气,于至静中自然直透,若以后天有为的意念去导引搬运而透中黄,叫做‘闯黄’,内丹诸家都认为后患无穷,甚至有危险,故古丹书中皆秘而不宣。”这一席话概括了清代以来众多气功师的共识,不可谓不精致。未通任督却想打通中脉,似乎是妄想了。
三、“中黄直透”即小周天功法的异说
然而,渴望速成的气功爱好者却不必因此而绝望。气功乃是对于个人感觉的修持,同一功法且因人而异,“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可能性往往是存在的。
民国时期魏尧曾讲授丹功,主张小周天由冲脉而升,即此一例。
《一贯天机直讲》是他讲辞的记录,其中说:
督脉为阳升之路,任脉为阴降之路,藉任督以通周天,要维大周天用之。至小周天,则由冲脉而升降,可不由任督以行也。督,身也;任,心也。身心二字,由此而来。后天督闭而不通,代督以行其职者,即为背脊。以背脊贯通全身,故督脉之用仍在也。
小周天是子午抽添,抽铅而添汞。铅者坎中之阳,而汞者离中之阴也。抽去而添入,谓之子午抽添。其经由之路,则冲脉是也。以冲贯通子午,外阳生到阴蹻,冲动命门,而外肾举。由冲脉上行,冲动知觉,而活午时矣。俟阳举而能定忘,即有凉液下降到命门,而阳缩也。阳气贯通,皆由冲脉行之,因此时真息尚未成立,任督犹闭,其不知升降道路宜也。
近代道家学者常说中黄之道与医家所谓冲脉不同,《直讲》称“冲脉”而不言“中黄”,也许使读者疑惑。今按医家的冲脉位置,在《灵枢经》、《难经》和《奇经八脉考》等著作中都有论述,其线路有五,在躯干部分有前后二条,在后者贯于脊柱之中,在前者由小腹之内浅出气冲部,件随足阳明胃经,挟脐两旁上行,到胸中而分散。
简言之,医家的冲脉绝不是躯干内部中央的线路。而《一贯天机直讲》却说:“身后为督脉,身前为任脉,而任督二脉中间有一直脉曰冲,有一横脉曰带。”又说:“冲脉由阴蹻起,直上重楼”,又说明冲脉的直线贯通子午,子在阴蹻,亦即会阴;午在顶上,亦即人首之中,名曰泥丸。则《直讲》所谓冲脉,亦即中黄正道无疑。
《直讲》在论说冲脉时引述了《周易·文言传》“黄中通理,正位居体,美在其中”的名句,这更显示出《直讲》所说的“小周天由冲脉而升”,即是“中黄直透”功法。
这种“中黄直透”功法究竟如何实行,当然是必须说明的问题。《直讲》说:“因每天混沌,积阴已足,所以阳到即冲动阴蹻,与元气和合。命门为内肾,与外肾相通,阳到命门,外肾即举。一面阳气由冲脉上行入顶,冲动知觉。知觉者,神也。既知阳举神觉,自然定忘在外,入气穴中。
“少时阳物缩回,津液自降,此液由气而化,自顶下到丹田。此凉液最为宝贵,遍体清凉,心中快乐,难以言喻。初归混沌,到此清明骄。此中火侯,神觉自然调和,毛孔先酥麻,而后舒适,凉液下来,其痒亦止,到此而周天一度骄。”
此外以阳生冲动阴蹻(会阴穴)的契机,以阳气由阴蹻循中脉上行于顶而冲动知觉为必然。至于如何促使“阳生”,却无定法,《直讲》提到“返听”、“呼吸由耳”的功法,提到“六字真言”之法,提到睡功,提到“系心于眉间”,“系心于脐下”,正合玄关无定所之义。
阳气循中脉升降于阴蹻与泥丸之间,这在《直讲》的学说里是一件简单自然的事。阴蹻一穴“藏有先天真阳,与外来真阳同类,故能招摄外阳”,易于发动。阳气由阴蹻的向上冲动,应是循由最短的径路,这就是中脉。
练功者在沟通两个穴位时,常直缩短距离的感觉,例如张剑鸣女士著文提到“鼻尖一呼一吸与脐内之息自下而上地好象是缩短了距离”,(《虚实静功》,载于《气功精选续篇》),即是证明。
阳气由阴蹻向上冲动,与泥丸之间的距离定会有缩短之感,故而循由中脉的可能性应当超过循由任督的可能性。
“中黄直透”一法,乃清代以来的道教学者参合藏密功法而形成,流传未广,功法次第尚未见十分明朗,笔者所述乃一得之见,至为浅陋,亟盼明家指教。(玄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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