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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苗保忠
六十二、突然变成“富人”咋办？上酒馆
我们连住过的地方，都没有个人使用的柜子，连桌子也没有。
个人的钱、粮票、饭票等物品，大家都习惯于塞在枕头下面，有些人随手扔在床上。
长时间上百人住在一起，从没有人丢失过一分钱、一两粮票或饭票。
元旦过后，在月薪工资18元以外，又发了两次钱，一次是夏天的高温降温费，标准为每日人民币一角钱，另一次是1970年的进山补助费。
进山补助费是指给予参加三线建设的人员以补助，补助标准也是每日人民币一毛钱，这项补助1971年初就停发了，以后再也没有发放过，没有人解释原因。
参加工作早的，进厂早的，这两项费用加起来发的钱就多一点，大约30多元。进厂晚点的也有20余元。加上当月的工资，多则50多元，少则40余元。
一夜之间大家都变成了“富人”，而且是一大群“富人”。
钱多了总是好事，有人给家里多寄点钱，有人为自己置办点物件，更多的是高兴。
也有不好的一面。
一天早上不到九点，甲叫板说：“谁能一次喝完一斤白酒，酒钱我出”。当时一斤散装白酒一元钱左右。
乙不服：“一斤算什么，我一次能喝两斤白酒”。
甲掏出两块钱，有好事者几人接过钱，拿着两只大把缸，一路小跑，直奔酒馆。
三个小时后，再次来到乙的宿舍，乙已经卧床昏睡过去，吐了一地。
同宿舍的说：乙用了一个小时，喝了一斤半白酒。
连长也过来了，他很生气，正在商量着是把乙送到厂医务室，还是请医生来诊治。
第二天乙睡醒了，又过了一个星期，才算是缓了过来。
我们决定去城里吃顿好的，大家一起来到据说是县城里最大的饭馆。
这家饭馆的房子是老式的，正值冬天，门板没有全都拆卸下来，虽有电灯，还是较昏暗。
店家在靠近门口的位置，安排了一个能容下13个人的大圆桌。
我们点了许多菜，上来的菜盘子摞盘子，码了三层，还点了一些啤酒。大家吃了个肚儿圆。
饭后结账，共计人民币16元，十三个人平均一人一元三角不到。
六十三、春节，坐闷罐火车回家
1971年的春节到了，厂里一共放假五天，这是这群年轻人参加工作后的第一个春节。
大多数人从参加工作离家那天起，就再没有和家人见过面。
借着春节假期，全连人员都要回家探望。
腊月二十九下班后，我们准备乘坐晚上21点的火车到汉阳。
不到20点，全连就来到了安陆火车站。
等到21点，火车没来，通知说晚点50分钟。
过了22点，列车终于进站了。
看到面前停着的这列火车，旅客们都蒙了，站在站台上不知所措。
车站上的服务员喊着：“就是这列车，赶快上车，不走今晚就没车了！”
这是一列什么车呀？它不是正常运输旅客的客运列车，而是春运期间的临时列车，是由被称为“闷罐子”的车底组成的列车。
旅客们拥挤着往车上爬，不是走进车厢，而是爬进车厢。
一位来自3506的师傅叫我和齐伟晨跟着他。师傅年龄不大，25岁左右，但富有经验。
我们仨人互相帮着爬进车厢，车厢中央放着一台中型的电动机，师傅看见了马上就坐了上去，然后对我们说：“咱们仨人换着坐，都可以休息一会，”
上了车的人都看到了这台电动机，只有师傅想到了利用它。
在后来的七个小时里，我们三人就靠着这台电机，轮换着坐一会、歇一会。
车厢里站满了人，有少数人太累了，只好坐在铁皮地板上休息一会，冬天的铁皮地板冰冷刺骨。
列车启动了，滑动式的大门关上了，车厢里没有电灯，一片漆黑，只有车厢上部四个角各有一个小小的窗口，从窗口透进微弱的月光，从窗口吹进来的风寒气袭人。
随着列车运行速度加快，从窗口刮进来的风已经变成凛冽的寒风。
没有座位、没有厕所、没有暖气、没有灯光、没有水喝，只有寒冷和黑暗。
列车走走停停，经常临时停车，停车地点还都是在荒郊野外。
安陆至汉阳不足200公里的路程，列车运行了7个小时。
早晨5点多钟，火车才到达汉阳火车站，我们深深体会到饥寒交迫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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