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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标题:爱的哺育与画的教育——?? 教育家陈鹤琴与长子陈一鸣的几则故事
陈鹤琴
我(陈庆)的父亲陈一鸣作为现代教育家陈鹤琴先生的长子,不仅是祖父进行儿童心理研究的对象,还是进行现代家庭教育研究的实验对象。父亲有幸在爱的哺育下,亲身经历了祖父新教育实验最初的过程并成为直接获益者。祖父对家庭教育的研究和实践,如陶行知先生所言,正是以科学的头脑、母亲的心肠实施的爱的教育。
从兴趣培养到引入绘画的人文之门
父亲自幼喜爱绘画,在祖父的鼓励和潜心培养下,从涂鸦开始,一步步走近绘画世界。祖父对父亲的儿童绘画观察、研究、跟踪实验长达十余年之久,将其从1岁到16岁的561幅图画收集起来,从儿童图画的发展过程来研究儿童心理之发展,进而提出关于儿童绘画及艺术教育的一系列主张,成为我国第一个运用心理学来研究和指导儿童绘画的教育家。
陈鹤琴教陈一鸣花草的颜色
与一般家庭的绘画培养不同的是,陈鹤琴主张以大自然和大社会为观察、写生的对象,让儿童在现实生活和艺术实践的锻炼中,丰富经验和思想感情,发展绘画的技能。父亲在祖父引导下,不仅绘画水平日臻成熟,同时人格也得到了全面发展。在爱国、爱人、爱学问的家教熏陶下,在时代的影响下,父亲的道德观念与社会意识得到大的发展,成为学生运动的一员。
12岁时,祖父觉得父亲绘画已经迫切需要提升基础技能,就适时请美术家给以指导训练,使父亲的绘画兴趣更加浓厚,写实技能完成了较高层次的转型。同时祖父还经常鼓励父亲观摩中西名画作品。父亲特别欣赏徐悲鸿、米开朗基罗、米勒、柯勒惠支等大师的画。他崇尚的不只是大师的画技,大师的画风和思想性更给他带来人文精神的启迪。
受祖父的引导,学生时代的父亲就具有强烈的求真求实的欲望,他大量阅读文学艺术历史和进步书籍,参加各种社会活动,关心人民疾苦和祖国命运。在小学,他男扮女装出演过秋瑾,在麦伦中学,他参加学生戏剧表演 《扬子江暴风雨》。他还在学校办的民众夜校上课讲中国百年历史。在麦伦中学时,父亲看到被称为“冒险家乐园”的上海,看到了旧社会的罪恶和不公,饥寒交迫,凄苦无助,背负生活艰辛的劳苦民众,都成了他绘画的对象。他写生并用钢笔画再创作“在街头寒风中的母子”,在路边写生“拾炭妇人”,在街头速写“奔跑的拉车人”,在苏州河边速写拾垃圾的孩子。
一次,人民教育家陶行知先生来到祖父家,看到父亲表现流浪儿童的一幅色彩画大为赞赏,认为父亲的画富有人民性。
其中画“奔跑的拉车人”这张速写,是联想到祖父关爱一位人力车夫的往事。那天在家门口,祖父发现一位路过的车夫脚底被玻璃扎破,鲜血直流。他立即要孩子们协助取来酒精纱布等物,并亲自为车夫清洗创口,钳出玻璃碎片,涂药包扎后,还送了一些钱给车夫,嘱咐他以后拉车要留心。陈鹤琴主张“做父母的应当教育小孩子爱人”,他的言传身教是家庭教育最好的榜样。
抗战中的教育家和他的孩子
1937年夏,父亲随祖父乘火车去北京,祖父主持的中华儿童教育社的第七届年会在清华大学举行。大会开幕当晚就发生了日军公然进攻的“七七芦沟桥事变”。翌日,随行的父亲攀至清华校园的气象台高处急切瞭望,并悲愤赋诗:“西山!城楼!宝塔!树丛!……你们为什么还在沉睡?卢沟桥的炮声在催!”
由于战争爆发,南下铁路停顿,三天后,众多的社员由祖父带队向西转道,由平汉铁路到武汉,再乘轮船南下回上海。
父亲在归途中一路写生,其中人物写生“旅途中的父亲”,留下了祖父在特殊时期的画像,南下途中的一组逃难民众写生画,则刻画了战争阴霾下的众生相,其中也反映了他参加1935年一二·九学生运动,以及接受进步文化熏陶后的思想感情。
1937年八·一三淞沪战争爆发,上海百万难民涌入租界。陈鹤琴临危受命,出任三大慈善救济团体的教育工作负责人。他在难民中大力普及文化、推行职业教育、倡导新文字,宣传爱国主义。他主持的儿童保育会还建立了10所报童小学,并请他的学生和助手(地下党员)朱泽甫当校长,使近千贫困儿童接受良好的教育。
在这国难当头的日子里,父亲的多幅绘画出现在祖父陈鹤琴亲自编写的新文字课本和读物中,如由国际红十字会救济会难民教育股出版的 《民众课本》的上下册都是一鸣配画。其中有生动的一课,一位老人教导四个儿子:一根棍儿易折断,一把棍儿合在一起就难折断,说明团结就是力量的道理,课文中祖父还引用了他的挚友陶行知的一首诗:
四万万人的中华,四万万人的国家,四万万人都一心一意爱她,不让人家害她。
人家来害她,我们就来保卫她。
因为我们都爱她,人家就不敢来害她。
随着美国记者斯诺秘密来到上海,一本名为《西行漫记》的书在社会上流传,人们开始对在延安的红色政权和军队有所了解。祖父陈鹤琴参加复社,资助此书出版。1937年秋,父亲作为一个17岁的中学生,在祖父带领下参加爱国民主人士的小型聚会,有幸当面聆听斯诺介绍苏区之行并看到许多珍贵照片,父亲还当场为斯诺画了速写赠送其留作纪念。
中学毕业进入沪江大学,父亲参加了上海基督教学生团体联合会(“上海联”)。《联声》是“孤岛”时期进步学生刊物中存在时间最长的一份刊物,在当时紧密联系社会现实、及时启发教育学生,发挥了积极的作用。父亲曾参与刊物的创刊和主编工作,同时自1938年起,在《联声》发表文章画作,前后近40篇(幅)。
晚年时,父亲回忆一路的成长轨迹,他说:“父亲是我人生第一位老师,也是我一生的老师。他的挚爱培育、悉心引导,对我的成长影响深远。”父亲回忆说,记得在1936年的一天,15岁的他与祖父有一次谈心。父亲说要立志终身为人民大众服务,人活着如果只是为了自己,是没有意义和价值的。祖父欣慰地对父亲说:很对!我教育你从小学做人,今天,我放心了!
记者手记:学艺术的孩子需要什么
若不是亲眼所见,难以置信近百年前的涂鸦画会一直保存到今天。看过陈鹤琴先生所著《家庭教育》 的人对陈一鸣先生的名字会很熟悉,作品中有大量一鸣的成长案例。在儿童教育得不到社会重视的旧时代,陈鹤琴先生用长子与长女的成长过程为观察对象,系统研究儿童心理发展。
陈鹤琴先生的孙女、上海市陈鹤琴教育思想研究会副秘书长陈庆向记者展示了由陈鹤琴保存下来的陈一鸣先生16岁前的画做成的合辑,“这是父亲的成长记录,也是祖父研究儿童绘画的原始材料。”
陈一鸣先生的绘画水平很高,13岁时就在上海举办的国际少儿美术展览会上展出11幅作品。当时流传“美院好考,张充仁画室难进”,可陈一鸣却在画室里学习过。
和现在培养孩子绘画的父母不同,陈鹤琴不同意孩子过早模仿绘画,认为孩子应该运用绘画自由表达。为让一鸣自由发挥,他常带一鸣去野外观察自然。而自己则做起了儿子的观察者。他保留的每一张孩子的画上都有认真的笔记。在一张一鸣3岁时画的牛的涂鸦画上,陈鹤琴细心地注明:画的是牛的侧面,只是牛有几条腿还不清楚。而4岁时一鸣画了一张同学的画像,陈鹤琴注明:写生画的开始。由于兴趣得到保护较少干预,陈一鸣的绘画能力提高得很快。到12岁时,陈鹤琴感到孩子因为水平无法提高而有些焦虑,才请了老师进行指导。
如果仅此,这本画集还不足以打动人。在这些画里,儿童和少年时期的陈一鸣也不知不觉记录下父亲的教育。陈鹤琴尊敬母亲,也教育自己的孩子们孝顺祖母,幼年的一鸣就画了很多祖母的像,仔细刻画了祖母的皱纹。十多岁他开始画了许多社会写实画:街头寒风中无家可归的母子、雨刚过就踩着路上积水拾垃圾的母子,苏州河边拾垃圾的孩子,他们光着身子站着,瘦骨嶙峋。联想起陈鹤琴先生爱国与做人的一身正气,不难理解陈一鸣先生少年时期便能画出这样的画。这在孩子兴趣特长得到家长更多关注的今天,多少能给人以启示。
本文选自东方教育时报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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