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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02-12 15:35 | 浙江新闻客户端 | 记者 陈佳妮
警方抓捕现场
2月9日，北方某省一家邮币卡交易平台准时发布了“停业整顿进展”通知。从去年1月19日起，这家平台就停止邮币卡交易开始自查，发布同一个“通知”，至今已有足足1年。这些日复一日、一字不改的通知，似乎是在安慰数十万名投资者，告诉他们还有一线希望。
该平台的停业整顿，缘起千里之外的金华警方破获的一桩特大诈骗案，其幕后操控者为该平台的会员公司，浙江华恩资本管理有限公司（下称“浙江华恩”）。据悉，该案件涉及全国各地1.8万余名被害者，案件中的浙江华恩资本管理有限公司累计获益5亿余元。
这也是全国首例打击邮币卡诈骗的成功案例。目前，此案进入公诉阶段。连日来，义乌法院的门口，出现了不少横幅，但内容却特别正能量——“支持义乌公检法，依法办案”。
拉起横幅的这些人，是这起诈骗案的被害人，他们投入到“浙江华恩”里的钱，少则几万，多则几百万。听说这起诈骗案开庭，他们从全国各地赶来，等待着法院的判决。
全国上万人受骗
事情最早要从舟山警方发现的一条线索说起。2016年8月23日，舟山警方接到报案，任女士通过别人介绍，在网上做邮币卡投资，最终被骗走16.8万余元。
舟山警方通过一段时间的侦查，发现这个犯罪团伙名为“浙江华恩”，该公司总部就设在义乌市北苑街道的某处办公楼里，并且在省内多个县市设有分点。
就在舟山警方调查的过程中，金华江南警方和义乌警方也接连接到类似报案。随着调查的深入，警方发现被害人人数众多，涉案资金巨大。
两地公安及时将侦查情况向省厅、市局汇报。省厅将该案列为2016年第四批省厅挂牌督办严重刑事犯罪案件，要求由金华市公安局牵头，义乌市公安局、江南分局、金东分局、东阳市公安局、舟山市普陀区分局，五局联合侦办该案。
警方通过侦查发现，“浙江华恩”是某省一家邮币卡交易平台的会员单位，通过邮币卡进行诈骗，全国大约有1.8万余名客户受骗。
老股民也中圈套
刘先生是“浙江华恩”的大客户之一，他损失的金额足有几百万。而他被骗的过程，非常具有典型性。
刘先生在天津做生意，平时闲暇的时喜欢炒股，前几年在股市上赚了不少钱。2016年10月13日，陌生人小金（化名）通过股票群，私信和刘先生搭话，问他是否跟过群里推荐的股票。刘先生没多想，随意回复了一句“没跟过”，没料却成了打开潘多拉魔盒的“咒语”。
自那以后，小金三天两头找刘先生聊天，还嘘寒问暖，刘先生慢慢降低了心理防线。
两人聊熟之后，小金跟刘先生透露了一个“秘密”，称自己在一名股票老师的帮助下，股票终于快解套了。随后，她把这名老师推荐给了刘先生。
刘先生加了对方好友，开始查看“老师”的空间日志，发现对方投资方向还挺准。后来，刘先生还被加入“老师”的QQ群，这个群全员禁言，只有股票老师能打字，分析股票，推荐操作。
与此同时，小金每天跟刘先生聊天，试探他的资金量。一来二去，刘先生不经意间就透露出了一个信息——他在股票里投了不少钱。
2016年11月，股票老师建了一个网上教室，刘先生和群友被拉入听课，每天有四五个“老师”轮流讲股票，从早上9点一直讲到晚上11点。
起初，内容基本是单纯的股票，逐渐地，在上课时，“老师”会时借机引入邮票的话题。“老师”说，股票进入熊市不好做，但是邮票行情独好，交易方式也很简单，跟股票一模一样，并且盘子小、价格容易拉升，只要盯住庄家就能赚钱。
“老师”会发布各种截图，制造邮票巨额盈利假象，诱导他们开户。群里还常有“普通股民”称自己跟了“老师”买邮票后赚了不少钱。
临近12月，网络教室出现邮票开户专员，账户分成3个梯队：投资几百万元的机构，几十万元的大户，几万元的散户。
起初，刘先生用小资金跟了一只“凤凰古城”，确实赚了一些。尝到甜头后，刘先生加大投入，追加到了几百万元，并加入了机构队伍。
只不过这一次，刘先生没这么好运，买入后的第二天就开始跌，跌得他措手不及。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资金亏损，刘先生开始找网络教室、老师、QQ群，但这些人集体消失了。
前后不过三个月，刘先生已经投入了500余万元，基本都亏损了。
邮币卡网上交易是否犯法？
什么是邮币卡交易？从现有资料来看，邮币卡交易是近3年流行起来的一种新型金融诈骗，它把邮票、纪念币等以类似股票的形式来交易，先制造暴涨的行情，引诱投资者在高位接盘后，行情便急转直下连续暴跌。庄家获得巨额收益后再制造新一轮行情，而绝大多数投资者都难逃血本无归的结局。
2015年以来，国内涌现了大大小小约120家邮币卡电子交易所，而刘先生等人投钱的平台，是其中交易量最大的市场之一，日均成交额在20亿元到80亿元之间，涉及到的邮票、纪念币数量多达271只。
面对这类新型金融诈骗，办理该案的义乌民警葛志军坦言，最初他们也有些懵，最核心的一个问题便是——抛开诈骗不说，仅就该公司从事的邮币卡网上集中竞价交易行为来说，是否合法呢？
葛志军为此专门研究了《证券法》等相关法律法规，并向证监会专业人士咨询求证得知，国务院、证监会在全国范围内，至今未批准任何一家平台可以从事邮币卡网上集中竞价交易，省级平台亦无权批准。
上述这家邮币卡交易平台，营业执照上注明的经营范围里，网上交易仅指网上现货交易，这与网上集中竞价交易是有本质区别的。
葛志军随后还查到，现货发售模式交易环节采用集中竞价交易，违反了《国务院关于清理整顿各类交易场所切实防范金融风险的决定》和《国务院办公厅关于清理整顿各类交易场所的实施意见》中关于不得采取集中竞价进行交易等有关规定。
从警方掌握的资料来看，该平台的邮币卡网上交易，采用的正是电子集中竞价交易的形式，从事的是非法证券类活动，涉嫌非法经营，而“浙江华恩”只不过是他们上千家会员单位中的其中一家。
“也就是说，即便没有诈骗情节，他们从事的也是违法行为。”葛志军说。
抽丝剥茧 查清公司结构
通过侦查，义乌警方掌握了“浙江华恩”的人员情况以及组织架构。该公司由经理、主管、主播、业务员组成，共计160余人。
公司外表看起来与其他创业公司没有差别，但是保密制度极其严格，员工进出电梯必须刷卡，办公室窗帘在白天也拉得严严实实，员工都对外称自己是做淘宝生意的。同时，公司规定业务员不允许拉义乌本地客户，怕本地人上门闹事。
警方通过审讯了解到，“浙江华恩”的员工通常是经过老乡介绍或者通过网络招聘进来的，进公司的第一件事就是进行相关业务培训，内容包括针对不同的客户扮演不同的角色。
“他们都有剧本，有行骗步骤，对话都是有脚本的。一个业务员会扮演几十个角色，每个QQ都对应一个年龄、性格、家庭、从事职业。根据不同的人，他会用不同的QQ对话。”葛志军介绍，这些业务员底薪只有3000元，根据客户投入资金拿提成，业绩突出的年薪能达四五十万元。
“浙江华恩”总部157人被抓
经过两个月的精心谋划，义乌警方掌握了“浙江华恩”的大量犯罪证据以及作案手段。2016年12月29日晚上10点，在金华市公安局的指挥下，警方对金华江南、义乌、宁波的多处窝点进行统一收网。
义乌市公安局抽调刑侦大队、特警大队、所有派出所共18个单位的精干力量，出动100余辆警车，400余名警察，将“浙江华恩”总部围堵，当晚，共抓捕157名犯罪嫌疑人。
157人抓捕后，由刑侦大队、16个派出所精干力量组成审讯小组，开展审讯工作，他们每天奋战至凌晨，历时一个月，最终突破口供，将案件梳理清楚。通过审讯，义乌警方巩固了大量证据，为后期犯罪嫌疑人可能在法庭上的翻供提供了强有力的反击。
因涉及犯罪嫌疑人、被害人人数众多，案件复杂，从2017年7月开始，义乌市检察院提前介入，多次同义乌市公安局办案民警进行会商探讨，针对案情交换意见，最终于2017年12月29日对此案的相关犯罪嫌疑人提起公诉。
目前，此案仍在法院审理过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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