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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的晚上,李二蛋接到三叔的电话,这个星期天要带他去相亲,对方是单亲家庭,三叔还特别强调,让他一定要把自己整的“人模人样”的。于是,李二蛋忙碌了起来。
李二蛋站在梳妆镜前,看着镜中参差不齐的五官,不知以何种排列组合起的那张脸,无奈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再看看那枯黄而又杂乱无章的头发,怎一个惨字了得,自己都不忍直视了。但是,眼瞅着三十出头的人了,平时看到别人出入都是成双成对的,想到自己仍是茕茕孑立,形影相吊,心中不免暗自神伤,家人亲友也都跟着干着急。李二蛋暗下决心,一定要珍惜这次机会,尽量展现出自己最好的一面,争取给对方留下个好印象。
第二天早上,李二蛋把衣柜中的衣服全都扔到床上,一件一件的试了了起来,虽然还是崭新的衣服,款式也是自己喜欢的,但是穿上身之后,总感觉皱巴巴的,好像款式已经过时很久的样子。于是,李二蛋一狠心,到商场买了两件比较贵的衣服。因为,他有一个重要的相亲。其实,他新买的衣服跟衣柜里的衣服,款式如出一辙。穿着新衣服站在镜子前,李二蛋暗叹一声“完美”,嘴角不觉溢出了笑容,果然是“三分长相,七分打扮”。
但是,看到那头横冲直撞的头发,李二蛋的笑容顿时僵住了。于是,他来到了理发店,造型师向他推荐各种护理时,他看都没看,满口答应。因为,他有一个重要的相亲。
等一切收拾妥当,李二蛋重新站在梳妆镜前,英气逼人的新发型,笔挺的修身小西服,锃亮的小皮鞋。李二蛋顿时傻眼了,一向不修边幅的他,原来也不是那么惨不忍睹嘛。原本中年大叔的邋遢形象,瞬间有点小鲜肉的感觉了。李二蛋心中暖洋洋的,顿时有点期待了,因为,他有一个重要的相亲。
星期天,李二蛋起了个大早,仔细的梳洗了一番,而后穿戴齐整了,在家里坐卧不安的等着三叔的到来。
直到中午,三叔才姗姗而来。一进门,瞅见二蛋之后,仿佛吓了一跳,笑着说:“呦!不错!还真人模人样的嘛!”
李二蛋经三叔这么一夸,反而有点不好意思了。
“来来来,抬头!挺胸!收腹!我看看”三叔说着围着他,转着圈打量了起来。
李二蛋脸红了,扭捏了起来。
“你看看你,看着长的五大三粗的,我就看了两眼,都脸红了,等下见到人家姑娘了,还不直接吓哆嗦了!哎呀!你怕什么,又没人把你吃了,放心,有我给你顶着呢。就你这样,还娶个屁的媳妇?。”三叔一边说,一边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又不是把你放动物园让人家参观,你当然不害怕了。再说,你还不是老光棍一个......”李二蛋小声嘀咕着。
“你说什么?小兔崽子你再说一遍?”
“三叔,我没说啥”李二蛋赔笑着说。
“告诉你,小兔崽子,当年你三叔我跟你这年纪时,在咱村里,那秧歌扭的,我排第二,没人敢排第一。幸亏没进娱乐圈,要是进了娱乐圈,还真就没刘德华什么事了。”
“嗯,三叔你真棒!”只是不知道这个“真棒”是指哪个方面。
“走,上车去。”三叔得意洋洋的说。
李二蛋坐上副驾驶后,忍不住左边摸摸右边掐掐。
“你掐什么呢?我这可是真皮座椅,别给我掐坏喽!”三叔见李二蛋一副土鳖样,忍不住说。
“三叔,你什么时候买的车呀?我掐掐看是不是真皮的,听说真皮的掐了之后,立马就恢复了,没指甲印,人造革的就不行了,一掐一个印。”
“买了有半年吧。行了,别乱摸乱掐了,系好安全带,要走了。”
李二蛋低头捣鼓了半天,愣是没系好安全带,抬起头说:“三叔,这安全带扣哪里啊?”
“在你座椅的左边,不是有个插扣吗?”
“有啊,但是已经有安全带扣着了。”
三叔低头一看,发现自己安全带扣到副驾驶的座椅上去了。
一路上,共有三个红绿灯路口,三叔一边咒骂着手动挡,一边一次又一次的点火启动,果然没让李二蛋失望,每个路口至少熄火一次。
折腾了将近一个小时,终于停在一户农家门口。
刚准备下车,三叔突然问:“带烟了吗?”
“没啊,我又不抽烟。”
“你不抽,别人也不抽吗?”
“那怎么办?去哪里买吗?”
“都火烧眉毛了,还买?算啦,我这里还有大半包,先凑合吧。会敬烟吗?”
“不会”
“你说你都这么大人了,没吃过猪肉,也没见过猪跑嘛!看好了。”三叔说着从烟盒里夹出两支烟,“给人敬烟,要一次两根,这喻意好事成双,别人只会接一根的。很简单吧,看一遍就会了。”
李二蛋点了点头,心想这“猪跑”也挺简单的嘛,便跟着三叔下了车。
三叔在门口拨了个电话,不一会儿门响了,是一个中年妇女开的门。李二蛋低着头,用估计连蚊子都听不到的声音,说了句“伯母好。”然后就稀里糊涂的进了堂屋,在角落里的一个小椅子上坐了下来。不停的搓着手,像犯了错误,被老师开小灶的小学生一般。三叔则大大咧咧的坐在堂屋中间的太师椅上。
刚坐下没多久,伯母便端来两杯茶水,带着庄稼人特有的憨厚和蔼,请这叔侄俩喝茶。可能是过于紧张,李二蛋喝了一大口,茶水刚进口,顿时满面通红,只感觉舌头火辣辣的疼,眼泪差一点就淌下来了。原来茶水刚烧开,这个时候吐出来是万万不行的,只有哑巴吃黄连,咬着牙咽下去了。伯母看到了李二蛋的窘态,忍不住捂着嘴笑了笑,说:“慢点,小心水烫。”说的李二蛋脸上一片通红。
三叔见李二蛋一上来就败了一阵,便主动和伯母搭话,聊一些童年的趣事。这时候李二蛋过于紧张的心情,才稍稍有所缓解。迷迷糊糊的听他们聊天才知道,原来这位伯母,跟三叔是一个村打小玩到大的。
聊着聊着,就聊到了正题上了,但见三叔说:“这孩子忠厚,忠厚,实在忠厚,还又老实”
“看出来了”伯母附和着说。
听到三叔这样夸自己,李二蛋哭笑不得。这时他想起了那句他奉为真理的名言:与其保持沉默让人看上去像个傻子,也不要开口证明你确实如此!所以,他一直在兢兢业业的搓着手心里的汗。
就在三叔还要发表长篇大论,介绍李二蛋种种优秀品质的时候,一个黑色的身影,像幽灵一样,突然映入李二蛋的视线,李二蛋被吓了个措手不及,心想该不会就是她了?
那个身影在进门的时候严重的挡住了李二蛋的光线。所以,李二蛋只看到一个魁武的身躯进了堂屋。由于当时眼睛正对着阳光,阳光有点刺眼,看不清楚,盯着看了将近一分钟,等眼睛稍稍适应了,发现竟然有着水桶一样的体格,不是吧......还好是个胖小子,虚惊一场。在李二蛋捕捉到他目光的一瞬间,李二蛋发现他在细致的打量着自己。李二蛋狠狠地瞪了他两眼,便把头别了过去,漫无目的的看着房顶,还下意识的吹起了口哨,假装没看见他。还好他的口哨从来就没发出过声音,若不然......原来只是邻居家小胖子,过来看一眼就跑开了。
小胖子走后没多久,就见一蓝色身影款款走来,刚进屋就直勾勾的盯着李二蛋看。李二蛋深知直勾勾的盯着别人看,特别盯着女生,是非常不礼貌。便用眼角的余光不时地偷偷打量她,每次眼神接触的瞬间,便立即把目光转向别处,装出一副偶然看到的样子。如此往返五六次,也没能看清姑娘模样。李二蛋当时心想,她不会认为我脖子有病吧,总是在那里摇头晃脑的。
姑娘刚从集市上买菜回来,但是没买多少菜。这时候,伯母执意留三叔和李二蛋吃晚饭,三叔便和伯母买菜去了。这下,屋里只剩下李二蛋和那姑娘两个人了。
这时候李二蛋脑中飞快旋转,搜肠刮肚的思考着该说些什么。结果,首先想到的竟然是“美女,这块砖头是你掉的吗?”对于这个老掉牙的桥段,李二蛋用脚趾头就否决了这个想法。书到用时方恨少,李二蛋暗骂自己没用,平时为什么不跟女同事多点接触,竟跟一帮大老爷们厮混。
之后,鬼使神差的竟然想到了《大话西游》里,唐僧被抓了,要被牛魔王绞死时,对看守的俩小妖说的话......
这一个或许还靠谱点,是经典的开场白“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刚准备说,便见那姑娘说:“喝点开水吧。”便拎起水壶,顺手给李二蛋倒了杯水。
李二蛋轻声的说了声“谢谢。”便拿起杯子,咕噜咕噜的喝了起来,妄图来掩饰内心的不安。姑娘也没说话。
很快,一杯水见底了。姑娘以为李二蛋真的口渴,又说:“我再给你倒一杯吧。”说着便去拎水壶。
李二蛋霍地站起来,红着脸直摆手说:“不用,不用,不用客气了。”
姑娘仍然坚持把杯子倒满了。此时,李二蛋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一口一口的押着开水,偶尔转过头,看看那姑娘,眼神接触的刹那,又羞愧的低下头了。
就这样,喝到第四杯水,那姑娘终于开口说话了......
很快,三叔和伯母买菜回来了。姑娘便和伯母到厨房烧饭去了,屋里只剩下三叔和李二蛋。
“你跟她聊的怎么样了?”三叔兴冲冲的问。
“她问的问题,我都回答她了。”
“你问她什么没?”
“我要问什么吗?不是送给人家看看的吗?”
三叔顿时无言以对,姗姗地笑了笑,又拍了拍大腿说:“你真行!手机号我给你要到了,你们自己慢慢聊吧。”
开饭的时候,门口突然涌进三四个人,李二蛋一见人进屋,便立马兔子一样跳了起来,伸手掏烟敬烟,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自认为动作行云流水,心里暗自得意,还好这个我练过。之后,他们便是看猴一样盯着李二蛋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又像集市上相骡子看马一般,不时低头交流几句,末了,还各自点了点头,仿佛算是通过吧。二蛋一直尽量保持镇定,不时向门外看去,恰巧一只燕子飞过,此刻的他,多么羡慕那只燕子,可以自由飞翔。等到他们不再打量李二蛋了,李二蛋才如释重负,摸了摸背脊,已经湿透了。
席间,三叔一再示意二蛋敬酒,但是二蛋酒量实在有限,便装作没看见,反而三叔高谈阔论,喝的脸红脖子粗。
在回去的路上,二蛋开车,三叔坐在副驾驶。到村口的时候,三叔突然一摸口袋说:“钱包没了,可能拉堂屋里了。”
“那回去拿吧。”说着李二蛋打了转向灯,准备掉头。
“算了,明天再来拿吧。”
“又不远,回去也就五分钟,还是回去拿吧。”李二蛋坚持说。
“不,明天再来拿,开你的车,走吧。”
不久之后,三叔结婚了,新娘是那位伯母,李二蛋依然单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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