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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睁眼,车窗外白茫茫一片,下雪了。我下车走了几步,感觉整个世界都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心里有点难受,我很想女儿,她乖巧的样子一遍遍浮现在我脑海里。3月10日早上,顾家岗社区一顶防灾抗灾帐篷里,孟祥鹤看到有人进来,第一句话是问:“啥时能解封啊?48天了,我快疯了。”滞留十堰,孟祥鹤住宾馆7天,睡自驾小轿车19天,睡帐篷22天。回家去,睡个安稳觉,是他现在最大愿望。以下是孟祥鹤口述实录:最大的敌人是孤独我有一位竹溪朋友,他常说十堰人很友善,武当山很好玩,农历新年前,他约我到十堰玩,我答应了。1月22日中午,自驾一千多公里后,我们抵达十堰。当晚,朋友回竹溪,我在顾家岗一家宾馆住下。当初计划是,在十堰城区考察中央空调市场,再到武当山玩玩,正月初二前回家。1月24日,大年三十,十堰发出封城通告,我心想,既来之则安之吧,估计封不了多久。接下来几天,我白天在宾馆玩手机,晚上睡觉。因为实在太无聊,某天我悄悄跑到宾馆附近山上玩,结果把身份证弄丢了。1月29日,正月初五,带的钱快见底了。我今年30岁,山东菏泽农村人,14岁就出门打工,几经拼搏在无锡安了家,开了家专做中央空调生意的公司。在老家人眼里,我风光无限,实际上日子过得紧紧张张,每个月要还创业贷款、房贷,还得供养妻子和9岁的女儿。我想起车里有被子,打算到车里住。退房前,我认真洗了澡,换了身衣服。那时候疫情形势很不好,我不知道下一次洗热水澡会是什么时候。我把车停在了一个自认为不错的地方。马家河桥头,这里有个公厕,旁边是一家医院,里面有热水供应。买好脸盆、毛巾和牙刷,以及充足的泡面,我开始了“车居”生活。第一个夜晚很艰难,我个头一米七八,蜷缩在紧凑版SUV里,腿伸不直,翻身也很困难。天太冷我睡不着,就跟一些朋友视频通话,他们笑我,说我像都市版鲁滨逊。
△孟祥鹤的“车居”生活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熬着,饿了吃泡面,困了睡觉,醒了玩手机,偶尔发发呆。14岁出门务工时,我流浪在外举目无亲,给人修摩托谋生,没工作没钱的日子,睡过公园里的长凳。如今我有车有房,有爱自己的妻子和可爱的女儿,就算蜗居在车里,也有泡面吃,不至于饿肚子。生活上的苦不算什么,我是吃苦吃过来的。
最大的敌人是孤独。我一直严格控制自己的活动范围,除了活动腿脚,上厕所和到医院接开水吃泡面,其他时间都在车里。新闻里,新增确诊病例一天比一天多,我不想给别人添麻烦,更不想让麻烦找上自己。
慢慢的,我的作息开始紊乱,困了就睡,饿了就吃。有时候醒了,第一时间会很恍惚,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想说话又找不到人。
有天夜里,我买来几瓶啤酒,隔着手机屏幕跟朋友喝了一场。酒意上来,孤独感会稍微减轻一些,人也会变得乐观一点。
印象最深的是2月15日早上,一睁眼,车窗外白茫茫一片,下雪了。我下车走了几步,感觉整个世界都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心里有点难受,我很想女儿,她乖巧的样子一遍遍浮现在我脑海里。
就在这一天,我发动汽车,发现没油也没电了,右后轮也瘪了。更难受的是,左前车窗处于半开状态,关不上了。
孟鹤祥的车出了问题
车一没电,手机很快也没电。我迎来了最艰难的两天,时刻有种窒息感,感觉空虚和独孤会把我淹死。我用睡觉来打发时间,人一直处于迷迷瞪瞪的状态。下车怕病毒,上车怕孤独,最后孤独赢了,我下车走了好久,找到了一家废品收购站,把手机充上了电。
就像是一场修行
转折发生在2月17号,顾家岗社区的工作人员注意到了路边的我,一个小伙子过来询问了我的情况,我顺势问他,社区是否需要志愿者,我可以去帮忙。
很快,我就被安排在社区做了一名志愿者。工作内容是夜间值班,守在门岗,防控人员出入。我知道他们是照顾我,故意安排我夜间值班。白天的工作更辛苦,人员出入多一些,还要入户排查。
△孟祥鹤在社区提供的帐篷里休息
社区给我弄来了一顶帐篷和一张行军床,我终于可以伸展四肢睡觉了。每天跟社区人员一起吃工作餐,白天在帐篷休息,晚上在门卫室值班,我的生活正常起来了。
△孟祥鹤在门卫室值班
我最开心的是,终于不用吃泡面了,这可恶的泡面,现在想起来就想吐。7天的宾馆生活,19天的车上生活,我吃遍了附近能买到的,所有口味的泡面。这东西,已经成了我的噩梦,我估计回家后永远不会再吃了。
当志愿者之前,我打过许多次求助电话,我总问什么时候能回去,他们告诉我,要想回去,必须无锡方面开接收证明,可那边知道我身处湖北,说按政策不能开证明。
后来我又问,十堰有没有救助站之类的地方,至少能够解决吃住问题。可那时候,相关政策还没出来,我没能得到一个确切的答复。
对我来说,住在车里是自救,做志愿者是助人与被救。我觉得有些惭愧,没能帮到太多人,夜班出入的人少,工作很清闲,累了还可以趴在桌上休息。
我总想着能多做点事,报答社区工作人员。这是一个小社区,工作量不大,但有好几个老年糖尿病患者,遇到需要帮助的老人,我会陪着他们去医院做检查。有些老年病人在疫情之下过得很艰辛。这让我感慨万千,生死面前,很多东西都不重要了,不管怎样,活下去才有希望。
3月11日,社区工作人员告诉我,十堰可以开证明给我放行,但同时需要我所居住的无锡某社区出接收证明。我立马跟社区联系,他们说,按无锡市政策,我可以回去,但必须集中隔离,每天按200元标准收费。我住在无锡一个城郊小镇,那里的快捷酒店住宿费平时才100元左右。
我又给无锡市长热线打电话,他们说,回去后必须集中隔离,但具体费用根据各地社区情况定。他们答应会向社区核实,给我一个准确的费用明细。
这段经历就像是一场修行。我很期待“修行”结束后,好好泡个澡,蒸个桑拿,再吃顿大餐,没有面条的大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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