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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述魏晋南北朝金融市场乱象——恶钱之始末!

时间:2008-11-12

恶钱一词,始见于隋书·赵绰传:时上禁行恶钱,有二人在市以恶钱易好者,武候执以闻,上令悉斩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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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晋文人

恶钱,顾名思义,是指质料低劣的钱币。恶钱一词,始见于《隋书·赵绰传》:“时上禁行恶钱,有二人在市以恶钱易好者,武候执以闻,上令悉斩之。”自然,恶钱的存在早在隋唐之前,甚至是与隋唐相距不远的六朝,已经盛行恶钱。

恶钱的产生

1.割据四方,政令不一

割据政权在铸币上有一个颠扑不破的规矩:造钱。钱本身没有什么价值,是钱作为金属等价物在商品流通的过程中被人们赋予了价值。但军阀是不管这些的,封建军阀往往利用自己的权力,规定某地通用某钱,于是不免贬值、通货膨胀、币制混乱,对民众敲髓吸骨,还要留下一地鸡毛。

魏晋南北朝时期各类政权你方唱罢我登场,政权众多,错综复杂,也就尤为令人头疼。

三国时期,魏、蜀、吴国先后都发行过货币。曹魏沿用五铢钱。蜀汉先铸蜀五铢,又发行“直百五铢”。直百五铢重量不过是蜀五铢的三倍,作价却达百倍,而且在军事和经济力量逐渐衰弱的同时,其重量还在不断减轻,贬值更甚。

孙吴曾发行“大泉五百”、“大泉当千”等,这些大钱的形制和名称显然都是模仿王莽的大泉,但面值却增加了十倍到一百倍。

钱币

两晋南北朝更为混乱。各个地区分裂割据,各自为政,而朝代的更迭又很频繁,因此铜钱的形制、大小、轻重、文字等杂乱无章,五花八门。

加之各割据势力统治的区域范围都比较小,财力物力有限,铸钱的数量不足,不能满足流通领域的需要,只好允许新钱、旧钱、本地铸币和外来铜钱混合使用,因此各种轻重大小的钱币交错混杂,相互之间没有统一的规定,“贵贱之差,自依乡价”,而官炉的铸钱技术又相对低下,因此,竟然没有形成统一的钱制。

2.民间私铸,劣币驱逐良币

民间私铸的动力,一是统治者剥削过甚,不堪重负于是投机取巧,这一点不必多提;二是商品经济发展需要充足的钱币而官府铸造的钱不能满足商业发展的需要。

元嘉年间,难得物阜民丰,“王略开广,声教遐暨,金所布,爰逮荒服”,却币制混乱,钱币不足,“用弥旷而货愈狭”。于是“民间颇盗铸,多翦凿古钱以取铜”。

魏晋钱币

此后孝建元年铸造四铢钱,“形式薄小,轮廓不成就。于是民间盗铸者云起……百物踊贵”,永光元年,又铸二铢钱,却肆意动用权力,下令这次的二铢钱当做之前的四铢钱使用,这当然激起了人们的反抗,民间私铸更加难以控制,出现“一千钱长不满三寸”的鹅眼钱,“入水不沉,随手破碎”的延环钱等等。

看来只有理解了当时的混乱,才能更好理解开元通宝开创性的地位。

恶钱的应对之策

1.以行政手段废除钱币,使用谷帛

以物易物是最为原始的商品交换方式,粮食、布匹是男耕女织小农家庭的典型产品。纵观中国历史,谷物、布帛在商品交换中始终不曾远去。东晋桓玄、刘宋周朗、萧梁沈约都曾主张废止钱币,使用谷帛。——但堵不如疏,显然此路不通。

“梁初,唯京师及三吴、荆、郢、江、湘、梁、益用钱.其余州郡,则杂以谷帛交易;交、广之域,全以金银为货”。这也许成为奏章的注脚,但反映的并非谷帛代钱之可行,而是一国之中经济发展的不平衡、政治建设的不完善、币制的不统一,进而影响了商业活动的高效运行。

朝廷之所以要废除钱币,非但因为民间盗铸太多,而且因为钱币的问题已经影响到国家的正常经济生活,威胁到国家秩序的稳定。东晋以来朝廷铸钱少,市场的经济发展却在国家反应之前,钱币供不应求,于是造成“钱贵物贱”,公卿贵族“藏镪百万”,平民百姓只有谷帛。

魏晋贵族

2.朝廷铸造,别无分号

商品经济的初步发展,既不可能使钱币完全归于废弃而全用谷帛,于是不得不“开源”,铸造钱币。汉武帝大一统的措施之中,有一条“将铸币权收归中央”,实在是高论。

要解决魏晋南北朝经济方面最为困难的铸币相关问题,更好的方式显然是将铸币权收回,但割据之下政令不行,无法达到。于是,统治者的做法是下诏铸钱,尝试与民间铜钱争夺市场。

但阻力其实更大。

第一是只唯上的封建经济观念。

封建朝廷主观上并不想推动商品经济的发展,因此即使铸钱,往往也制造市场混乱的帮凶。以绢布为例。从东晋初年到刘宋永初初年。

这一百年间布价无大变动。从永初初年到元嘉二十七年。这二三十年间,物价跌落一倍。过了三四十年竟降低了十倍之多,一匹布从原来的一千文一匹。变成只值100文了。物价跌落固然是绢布产量激增的表现,同时也是受了钱荒的影响。

文人

物价低,农民的利益受到损害,但统治者不但不注意保护,相反,还采取了竭泽而渔的政策。自永明四年起,在征收租调时,制定二分取钱一分取布的折纳办法,又明年,钱帛兼半。

政府不仅趁虚而入,利用钱币的缺乏使农民缴纳钱币,而且要求缴纳的钱币个个必须圆而且大,这又加重了农民的负担,也影响了健康的市场生态。

第二是古钱币、民间私铸的正常流通。

很有意思的是,尽管官府以民间私自铸造钱币为患,但终魏晋南北朝几百年间,民间私自铸造的钱币始终在市场正常流通,没有遭到毁灭性打击。同时,古代的钱币还因为各种历史遗留原因得以继续在市场上流传。

前面说过,南朝政府曾经积极探索官铸钱币,但由于剥削百姓的本质目的,民间盗铸更加猖獗,钱币更加滥恶。这严重影响了商业活动的正常发展。

百姓生活

于是,宋明帝泰始二年,下令禁用劣钱,“专用古钱”。这几次铸造新钱,不但不能使南朝的商业由于铸币增多而发展,还引起了市场物价的波动,从而使商业的发展发生波折。

古钱币、民间私铸的流通,扰乱了市场秩序,然而不禁绝,一来是“不可与民争利”的大义所在,二来官府铸钱技术下降,铜量减少,也就不得不放任自流了。

手工业商业的发展

1.手工业商业的停滞

前面提到,官府铸造的钱不能满足市场的需要,而官府铸造的钱币少正是由于社会上商业手工业自东汉末以来长期不景气的现实。应当说,东汉末年,瘟疫战乱等天灾人祸使生产力遭到了极大的破坏,手工业商业被迫停滞,农业成了唯一能够安身立命的活计。

这时候的货币必定随市场的萎缩而近乎废弃。所谓“自淮以北,万匹为市;从江以南,千斛为货”是也。

“晋迁江南,疆境未廓,或士习其风,钱不普用。”但无论南北,当国民经济终于缓和,需要政府扶持商业发展的时候,以前那种因为货币没什么用所以减少铸造的方式已经不适合了。正是政府迟疑的这一段时间,纵容了恶钱的出现,于是一发而不可收拾。

魏晋女子

2.币制混乱

“梁初,唯京师及三吴、荆、郢、江、湘、梁、益用钱。其余州郡,则杂以谷帛交易;交、广之域,全以金银为货”;“冀州之北,钱皆不行,交贸者皆以绢布”;“河西诸郡,或用西域金银之钱,而官不禁”;“山东之人,犹杂用齐氏旧钱”。

由于钱荒,由于政府和民间的不作为、乱作为,魏晋南北朝的经济活动十分混乱,近于听其民俗,自由发展。——当然,在尽力剥削的前提下。这样,就出现了不同地区不同用钱习惯的现象。钱,是铜制,根据其铜含量的多少判定在交易场所的公信力。

金银,是贵重金属,由于魏晋独特的丧葬习惯,多半有大量金银长埋地下,又有大半金银藏于豪富之家。绢布谷帛,根据当地产量的不同,在乱世充当一般等价物。

因此,上面一段引文足见各地情况不同的深层原因。另外,还需要考虑到,当时的中国铜产量低下,铜钱不足并非官府不愿广铸钱币,而迫于原料之匮乏。甚至使得梁武帝时期铸造铁钱使用。——但铁产量高,更引得民间大量铸造,于是形成恶性循环。

魏晋女性

要言之,魏晋南北朝之币制混乱,最主要原因当是中央政府的无力和贪婪,但却是广泛的自耕农阶层为之付出代价。商业的停滞,背后不是商人的哀嚎,而是无数小农的破产。

小结

钱币扰乱市场秩序固然是大事,而且在经济重心南移的趋势之下并不利于江南经济的发展,但在小农经济之下尚且损失不大。

总的说来,南朝经济是自然经济,当时固然也有商品交换和货币流通,但在广大农村里,交换只是具有偶然的性质,社会上主要的支付工具还是实物,铸币只是以辅助的姿态出现于市场之上,因此,纵然币制紊乱到极点,也只是使谷、帛等的使用范围更加扩大而已。

但恶钱之流通,是极祸国伤民的事,这一段混乱时期,大抵要等开元通宝的出现才正式宣告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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