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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则救世，退则救民，不能为良相，亦当为良医。
公元217年，也就是汉献帝时期的建安二十二年，中华大地上曾经爆发一场史无前例的瘟疫。《后汉书 · 献帝本纪》也提到这一年发生大疫，至于这次大疫危害怎样，并没有过多的记载。
这场大灾难到底严重到什么程度呢？
东汉末年，战乱加上瘟疫，以致造成了十室九空的惨剧。我们看到更多是文学性的描述，在贫困的村庄里，无钱来埋葬故去的人，所以到处都呈现出： “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出门无所见，白骨蔽平原”的景象。
01文人忧国忧民
这场大灾难肯定会对当时的社会经济带来了极大的破坏，当权者曹操十分忧心，第二年四月，他在一份诏令中这样说：“去年冬季，天降疫疠，民有凋伤，部队出兵作战在外，垦田损失很多，吾十分担忧。”天降疫疠，这在当时是无力解决的难题，疫病流传带来的灾难也是十分空前的。
曹操之子曹植，不仅记录了当时疫情的境况，而且对于这场瘟疫的来由也进行了分析，我们来看看曹植是怎样说的？
《说疫气》建安二十二年，疠气流行。家家有僵尸之痛，室室有号泣之哀。 或阖门而殪，或覆族而丧。或以为疫者，鬼神所作。人罹此者，悉被褐茹藿之子，荆室蓬户之人耳！若夫殿处鼎食之家，重貂累蓐之门，若是者鲜焉。此乃阴阳失位，寒暑错时，是故生疫。而民悬符厌之，亦可笑也。
曹植文中的大意是：在建安二十二年，一种很猛烈的传染病四处蔓延。我看到几乎家家在承受着失去亲人的悲伤，哀痛的哭泣声常常听到。有的是全家都染病而死，更有甚者是一个家族的灾殃。有很多人这样认为，疫气流行是鬼神在作孽。有没有发现呢，遭遇这次灾难的人，大多都是穿破衣吃陋食、茅屋柴门的穷苦人，想想那些富丽堂皇、锦衣玉食、貂服厚褥的富贵人家，染上传染病的情况却是少数。这都是因为在我们的环境中，阴阳失衡，寒暑错位，所以才会滋生瘟疫。而无知的人总是想用“悬符”的方法来去除秽气，这是多么可笑的事情哦！
曹操的这个儿子很不简单，曹植以《七步诗》闻名，是当时建安文学的代表人物，有才高八斗之称。这篇短文别具一格，观点犀利，表达了他对疫情的态度：
一是感事而发，贵族公子面对疫情的悲悯和心痛。看到当时许多地方村落凋敝，棺材都卖空无以下葬，悲泣声不绝于耳，这一切都让他心忧如焚。
二是曹植否定“悬符”之举，认为信鬼神之灾很迂腐，今天看来曹植是持有一种很科学的态度看待疫病。其实“悬符”作为古老民俗，流传很广，祈求上天祛邪，是老百姓的无奈之举，也无可厚非。古代医学不够发达，疾病都会蒙上神秘的色彩，“不问苍生问鬼神”，是从上至下多数人的态度。
三是曹植直击东汉末年的社会现状，按说疫病才不管你是富人还是穷人，一样都要传染的，何故又说贫者祸而富者安呢？用今天的观念考虑，想来从防护和卫生条件，以及营养及抵抗力上对比，贫富之间一定是千差万别。
他的观点自有独到之处，似乎触及到封建体制的弊端，然而并没有“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那样来得直白。但是作为王公贵族出身，如此心忧黎民，能有这样的见识已不简单，是装得下家国的人，果然是曹操最出色的儿子。
四是曹植认为的疫病爆发的原因：“此乃阴阳失位，寒暑错时，是故生疫。”人们常常祈福说风调雨顺，这应该是说当年的气候原因，造成的天时不利，这是他的观点，在今天看来也有些道理，可能对疾病的传播起到推波助澜的影响。
02医者仁心著书
这场大疫，到底是什么原因呢？根据医圣张仲景在《伤寒论》中的判断，是伤寒病的感染。
其实建安年间，疫病屡屡不断，此前小范围的流行，公元217年大面积爆发，数年间成千上万的人已被病魔折磨，吞噬不少百姓生命。张仲景的家族本来是一个人丁兴旺的大家族，人口多达二百余人，但是不到十年的光景，竟然有三分之二的亲人因患疫症而不治身亡，死于伤寒者又占了七成。
他目睹了疫病长期流行造成的严重后果，亲身体会亲人离丧的痛苦，内心极悲愤，潜心研究伤寒病的诊治，凭一己之力，行医救人，积累了大量的病例，用多年心血完成了一部《伤寒杂病论》，他在世行医，故去后又留下不朽的著作，今天仍是中医必修的课程，后来还有“不通仲景之书，不足以言医”的说法。
今天来理解这是广义的伤寒，是一切外感热病的总称。张仲景就是在探寻人体感受风寒后，所导致疾病的辨证论治规律。与现代西医的解释不同，今天狭义的伤寒就是由伤寒杆菌引发的急性肠道传染病。
不过，近代也有医史专家们研究认为，倘若那时只是伤寒或流感流行，得病之后不可能死亡那么急而快、传播那么广泛，所以推断也有可能还一种通过呼吸道传播，更为烈性的传染病在流行，以当时的医疗条件还不能够细分病因。
这些当然只是后人从一些蛛丝马迹和症状上来推断的。由于历史沧桑，距今太久远，史料记载也并不完全，更多的只是文学性的记述，具体什么原因，今天也不得而知。只是人类对于疾病的探索和抗争，从未停止过。
03“不为良相，则为良医”，是我国古代知识分子的一种伟大情怀，愿为国分忧，救民于水火，是心中有大爱，行为有担当的人。
无论是王公贵族曹植，还是名医张仲景，在天灾人祸面前，都是尽己所能，用一己之力在抗争，在呐喊。他们都是历史事件中的一个缩影，从他们的笔下，告诉后人那段历史经历了什么痛心的故事。
“人类最后一个敌人是病毒” ，从古至今，疫病一直在变换着各种方式，困扰着人类。与疾病抗争，如才子曹植所言，需要天时，需要地利，更要人和。政通人和，才是制胜之本。社会的预防、治疗、营养、卫生等各方面的条件需要有保障，积力之所举，则无不胜也；众智之所为，则无不成也。
疫病无情，所幸在每一个时代，我们还有像张仲景这样的医圣，还有更多的仁者大医，救死扶伤，造福苍生。
参考资料：《中国抗疫简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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