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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游在古时又被称为踏春、游春、寻春和探春,自先秦开始,春游在民间就已颇为流行,许多古籍都曾描绘过春游的场景。迎着和煦的春风,相较于现代人花样繁多的娱乐生活,古人的春游一点也不单调,赶雅集、品美食、策马行、放风筝……不同时代的主题活动任君选择 ——
曲水流觞举杯畅饮赴雅集羽觞
中国历史上最著名的一场雅集,发生在公元 353年农历三月初三。
那天,会稽内史、右军将军王羲之,邀请谢安等四十一个文人在浙江绍兴会稽山下的兰亭聚会,说完正事儿,大家玩了个游戏,叫作“曲水流觞”。
南方河流密布,公园里会修曲曲弯弯的小渠,让流水绕着舞榭歌台流淌,特有韵味儿。这些人就坐在这样的一条流水边,把扁扁的酒盏倒满酒放在水面上,漂到谁面前停下了,谁就喝了酒并且作首诗,然后再倒酒放回去接着漂。这些诗当时就被收集起来,后来出了本集子叫《兰亭集》,王羲之当时趁着酒劲儿给这个活动写了个“报道”,就当作《兰亭集》的序言。王羲之书法独步天下,行文瑰丽璀璨,趁酒兴成神来之笔,万古流芳。后来世世代代围绕着这篇书法的真迹,发生了许多故事,暂且按下不表。光是这个“曲水流觞”,就意味深长了近两千年。
“曲水流觞”不是王羲之发明的,是古代一种春季的酒令,形式一样,但光喝酒不作诗;兰亭一会,将这个酒令一下子升华到了中华文化的史册中去。
觞,是古代的酒盏,像一个椭圆形的浅碟子,有的带耳朵,材料上金、铜、玉石、漆器都有。觞又叫羽觞,有的说是因为觞有两耳,像鸟翅膀,所以叫羽觞。但从用途上看,羽觞是说这个酒器轻如羽毛,这样才能漂在水上啊。
最早的羽觞是一件战国青铜器,这个器具上有个铭文是金字旁加个“和”,发“舟”的音,意思是小船,印证了羽觞的外形和用途。也就是说,战国以前,人们已经用这种漂流在水上的杯子饮酒聚会了。南朝的浙江人梁吴均写了一本神话小说叫《续齐谐记》,为啥是《续齐谐记》?因为先秦有本《齐谐记》,是写神奇生物的,后来失传了,估计在秦始皇烧的那批书里。《续齐谐记》里记载“昔周公卜城洛邑,因流水以泛酒,故逸《诗》云‘羽觞随流波’。”意思是过去周公在策划迁都洛阳的时候,开会的时候就把酒放在水渠里,就说了这么一句,也不知道这是开会时候的饮料还是占卜的形式。《诗经》里丢失的一首诗描述过“羽觞随流波”。这首诗的丢失不一定赖秦始皇,因为孔子编辑的《诗经》,去芜存菁只留了十分之一。
战国时期,秦昭王也学着周公这样策划了一下,结果当然是大吉。后来大秦霸业成,就在秦昭王泛酒于渠的地方建了“曲水祠”,纪念占卜出秦朝统一天下征兆的地方。汉武帝时期又扩建了这里,专门修建了可以供宫廷“曲水流觞”的曲江池,隋代改名芙蓉苑,至唐代,这里又把名字改回去了,叫作“曲江”。于是,唐代诗词里的“曲水飞觞”,也从绍兴来到了长安。
云纹漆盒陶冶心情品美食云纹漆盒
春游,讲究的是怡情,古人在游山玩水间,也要兼顾自己的胃。
清代文学家沈复在他的《浮生六记》中,就记载了这样一件事:文人雅士春游赏花,因为大家都很重面子,提着锅碗瓢盆去踏青不仅麻烦还有失格调。于是,苏州的文人们就想出了一个点子,请了一个卖馄饨的跟随他们一同春游。带着酒菜、炊具去赏花,既解决了生活难题,又别有一番野炊之趣味。
这个想法是不是很有创意,古人踏青原来是可以带厨子的。其实,考虑到交通工具及线路,古人的春游主要为近郊游,为了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他们已经想到了自带美食。
要装美食,自然少不了美器。在三国时期,就出现了现代意义的“饭盒”,它的大名叫“越窑青瓷方格盒”,被网友誉为“穿越”的代表器物之一。越窑青瓷方格盒和现代很多食堂用的快餐托盘几乎一模一样,但它却是出土于三国时期东吴名将朱然的墓中,距今近 1800 年。
作 为 贮 存 器 和 饮 食 器,漆 器在汉代被广泛应用于日常生活中。在现代考古发掘中,出土漆器较集中的就是马王堆汉墓。1972 年至1974 年间,考古人员在湖南长沙东郊陆续发现了三座墓,其墓主是汉初的长沙丞相利苍与他的妻子、儿子。这三座墓一共出土了大概 700多件漆器,大部分完好如新。
在 这 些 漆 器 中,漆 盒颇 具 代表性。这是一件云纹漆盒,它腹径20.6 厘米,通高 18 厘米,器表髹黑漆,器内为红漆。云纹漆盒由上盖和器身两部分以子母口扣合而成,盖顶有一圈高约 1 厘米的凸棱,器底有凸棱形的圈足。盖顶中心以红色的线条勾勒出三只凤鸟,凤鸟作反首回盼、相互呼应的姿态,鸟身羽毛细如发丝,整个图案组织严密对称、线条流畅。上盖四周和器身腹部均朱绘鸟形图案,盖内和器内均以黑漆书写“君幸食”三字,外底部以红漆书写“六升半升”四字。
值得一提的是,这件云纹漆盒出土时,考古人员在漆盒内发现了饼状实物。可以想象,我们的古人在外出踏春时,一边欣赏这青山绿水,一边陶冶心情,困乏时,打开装满美食的漆盒,与家人朋友一起享用,也是一件乐事。
唐宋之后,春游之俗更为盛行。明清时,古人可以选择“提盒”“饭匣”来盛食物。其实,这种便于运送物品的提盒,不仅能装美食,也被赋予了更加多样化的功能。古代文人外出或者在野外雅集时,常会用提盒装上纸张卷轴、笔墨砚台以及书籍手稿,于是就有了既可以盛放文房用具,又能满足外出之需的书房专用提盒。至明清时期,提盒差不多是文人雅士文房里的必需品。
虢国夫人游春图骑马踏青赏风景《虢国夫人游春图》局部
在我国的古代绘画中,关于春游题材的画作很多,其中,最引人注目的一幅就是唐代张萱所绘的《虢国夫人游春图》。
这是一幅表现唐代贵族春日骑马踏青的画作,描绘一群骑马执鞭、徐徐前行的游人。画中第一个人是中年从监,乘浅黄色骏马,戴乌纱冠,着虾青色窄袖侧领衫,袖口有描金的鸾凤团花。第二人是个乘菊花青马的少女,乌黑的头发左右分开,梳成两个长长的发髻,这是当时仕女的一般发式。少女穿着胭脂红窄袖衫,下衬红花白锦裙。在少女左方略后又有一个乘黑色骏马的中年从监随行,粉白色的圆领窄袖衫,与黑马形成鲜明的对比。疏 朗 的 三 骑 成 为 前 导,紧 接 着 便是簇拥的五骑,其中前两骑,便是虢国夫人姐妹。她们并辔而行,都乘着雄健的骅骝。除了人物和马匹之外,没有别的背景,只是用毛笔点画出如茵绿草,衬托出春天的气息,点出了游春的主题。
画中的主角就是位于全画中心的虢国夫人,她双手握缰,右手指间挂着的马鞭直线下垂。丰润的脸庞上,淡描蛾眉,不施脂粉,鬓发浓黑如漆,高髻低垂,体态自若。她身着淡青色窄袖上衣,披白色花巾,穿描金团花的胭脂色大裙,裙下微露绣鞋,轻点在金镫上。在虢国夫人左边与其并辔前行的是韩国夫人,其装束一如虢国夫人,唯衣裙颜色与之不同。
这位虢国夫人是杨玉环的三姐。公元 754 年,唐玄宗迎娶杨玉环为妻,并册封她为贵妃。爱屋及乌,杨贵妃的家人也因此得到皇帝特别的恩泽。杨玉环的三个姐姐都被封赏了头衔:大姐被封为韩国夫人,三姐虢国夫人,八姐秦国夫人。皇帝每年赏钱百万给杨氏三姐妹,用来购买香脂水粉、金银首饰。
虢国夫人
在杨贵妃的三位姐姐中,虢国夫人有“盛唐第一贵妇”的称谓,是当时长安城万人瞩目的人物。唐玄宗给虢国夫人随时入宫拜见的特权,生性高傲的虢国夫人,自恃天生丽质,每次进宫,只略施粉黛。唐朝诗人在诗里生动形象地描绘了这个情节:“虢国夫人承主恩,平明骑马入宫门,却嫌脂粉污颜色,淡扫蛾眉朝至尊。”
“三月三日天气新,长安水边多丽人……”虢国夫人游春的场景,不但被张萱画在了纸上,还被大诗人杜甫写进了诗里。
蜻蜓风筝草长莺飞放纸鸢蜻蜓风筝
“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儿童散学归来早,忙趁东风放纸鸢。”这首诗出自清代诗人高鼎的《村居》,描写出了一幅春天孩子们在村旁的芳草地上放风筝的画面:早春二月,草长莺飞,杨柳拂堤,儿童兴致勃勃地放风筝。有景有人有事,充满了生活情趣,勾勒出一幅生机勃勃的“乐春图”。全诗字里行间透出诗人对春天来临的喜悦和赞美。读了这首诗,读者好像跟诗人一起饱览了美丽春景,一起分享着孩子们放风筝时的欢乐。
说到春游,放风筝是少不了的一个项目。风筝,古时称为鹞,北方谓鸢,在中国有 2000 多年的历史。据传,最早的风筝是由古代哲学家墨翟制造的。据《韩非子· 外储说》载:墨翟居鲁山(今山东青州一带),“斫木为鹞,三年而成飞一日而败。”这是说墨子研究了三年,终于用木头制成了一只木鸟,但只飞了一天就坏了。墨子制造的这只“木鹞”就是中国最早的风筝。到南北朝时,风筝开始成为传递信息的工具。
从唐代开始,风筝逐渐演变为玩具。到了晚唐,风筝上已有用丝条或竹笛做成的响器,风吹声鸣,故而有了“风筝”这个名字。但也有人认为“风筝”这个名字起源于五代,是由李邺用纸糊风筝并在它上面装竹笛开始。
“江北江南低鹞齐,线长线短回高低。”“纸花如雪满天飞,娇女秋千打四围。”“窗外忽传鹦鹉语,风筝吹落画檐西。”……历代的文人骚客,留下了诸多唯美的风筝诗篇,为后世所传诵。
今年 2 月初,宝鸡青铜器博物院与如皋市博物馆联合主办“文物春晚”“筝筝日上——如皋郭氏风筝展”,展出江苏非遗项目如皋郭氏风筝 54 件,分为软翅风筝与硬翅风筝两种,从造型上主要分为鸟类与昆虫类,题材丰富、形式多样,充分体现了如皋郭氏风筝的艺术风格和特征,展期至 4 月 20 日。
蜻蜓风筝在传统风筝中有如一股清流,翅膀轻盈,颜色清新渐变,常以两翅、四翅蜻蜓居多,古往今来深受人们的喜爱,多为软翅风筝。在此次风筝展中,也展出多件蜻蜓风筝,它们多由竹子、印花纸糊扎而成,翅膀彩绘各种花纹,色彩斑斓,有着浓郁的民俗传统气息,既可以放飞,亦可作为一种陈设,用以装饰家居。
在古时,人们春游放风筝时还有个“小约定”,那就是待风筝放高后,剪断风筝线。因为古人为祈求健康,会将灾病写在纸鸢上,断线象征不好的事情都已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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