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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柳兮
每天早上五点去跑步,路过小区大门口,总能看到女人的早餐车:一辆破旧的三轮车上,支着一个平底锅,锅里的油“滋滋”响着,空气中氤氲着食物的香气,诱惑着每一位路过的行人。
虽然才五点,但她摊前已经有好几位食客。她一边忙碌,一边热情地询问:“要不要辣?要不要番茄酱?还要加点别的吗?”然后微笑着把煎饼递到客人手上。
我买了一个菜煎饼,刚刚扫了二维码支付完,不知谁突然大喊一声“城管来了!”这时我的菜煎饼还没来得及拿,那女人便匆忙跳上三轮车,风一样跑开了。
这件事情很快被我忘到九霄云外。再次看到这个女人,是在半年后的一个早上。我照例去跑步,路过大门口,听到一个女人弱弱的叫卖声,循声而去,才发现站在路边瘦瘦小小的她。她看到我,惊喜地说:“姑娘,可等到你了。上次真是抱歉,你付了钱,菜煎饼没给你。”说完,她从旁边的铁桶里拿出一个冒着热气的菜煎饼给我。她的三轮车停在几米开外的马路边,也许是怕城管查吧,她提前把煎饼做好,拎着桶叫卖。
眼前的她比之前更羸弱,也略显憔悴。
头发蓬松又不自然,原本清澈的大眼睛也黯淡下来,谁也不知道她曾经经历过什么,但是可以肯定,她最近过得很艰难。
交谈后得知,15年前,她患了胃癌,切掉三分之一的胃,不久后复发肝转移,经历手术、化疗、放疗后,她奇迹般的活过来了。半年前她又查出得了乳腺癌,切掉了左边乳房,化疗后她头发掉光了,光秃秃的头顶像一片贫瘠的土壤寸草不生,癌症夺去她美丽的长发。身体康复后,她不得不戴假发。
她前后三次患癌,经历18次化疗,几经生死,丈夫为了给她治病,把房子卖了。本来家境颇为殷实,现在却一贫如洗。她原本有份很好的工作,在一家大公司做管理,有着不菲的收入,原本静好的岁月被癌症扼杀了。
看着丈夫为了自己的病奔波劳累,她总有轻生的念头,可是如果她倒下,她的家庭将会支离破碎,丈夫所有的付出都会变成镜花水月。对家庭和生活的眷恋,支撑她度过那段艰难的时光。患病的时候,她才知道,原来生活中最普通的一粥一饭都是那么珍贵,安静地在阳台晒太阳都会变成一种奢侈,以前这种闲逸的时光,生活中大把的小确幸,她怎么就没有珍惜呢?
她是不幸的,又是幸福的。她有爱她的丈夫,她还有珍贵的生命。她可以看朝阳升起、潮起潮落,而她的那些被癌魔夺去生命的病友,却永远没有机会了。
“只要活着,就是最大的幸福。世上所有的困难,比起死亡,又算得了什么呢?”说这些话时,她语气平静,目光坚毅而安定。
望着她坚强的样子,我突然觉得她很美。那是一种坚毅的美,一种对生活不屈不挠的美。
后来,遇到挫折的时候,我总会想起那个摆摊的女人。她像一位永不开口的智者,告诉我无论经历怎样的磨难,都要笑着面对,调整心态,迈开步子,跨过生活的沟沟坎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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