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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老是爱做梦,梦着的又往往是幼年的家、家人和家乡,梦中家乡的几处地方,有些在现实中并不存在,但总是反复的梦到,其情其景历历在目。昨晚,又在梦中到了村子北边的山寺,寺中有座高塔,月光中,和摄影协会的几个人,在听老僧讲故事。遗憾的是,夜晚光线太弱,又没带三角架,拍不了月下塔影的神韵。
我的老家东斗沟村
尚庵寺
我的家在沂蒙山区中一个普通的村子,村北有一列西北东南走向的山,是鼻子山系的余脉。两个山头一个叫黄崖山,得名缘于山顶那沂蒙山多见的崮,日光下总泛着金黄的光。当年孟良崮战役我们围歼74师的时候,在这座山上阻击过青驼寺方向李天霞的增援部队。革命胜利后,山顶插了一根铁的旗杆,一时成了儿时心目中的圣地。此山在村西北方向,去的不多。
尚庵寺
另一座山头叫鹰起山,据说因为山顶有块形似鹰嘴的悬起的巨石得名,鹰嘴下能供七八人避雨,鹰嘴指东南方向对着叫东西野的两个村子,老人们说要不是有这鹰镇着,这两个村还不指出多少恶人哩!此石村人都叫鹰子石,可惜近年被近利的商人炸掉,做了石材。与此石相对的,在山下还有块重几百吨关东石,圆滚滚在野地里突兀地卧着,看到此石,人生第一次对巨大的巨字有了感性的认识。
我家山上的山林
在鹰嘴下两个山梁之间有一处碧绿的水潭,叫炼丹池。潭子的右侧有处古寺名叫尚庵寺,现在通过考证才知道,此寺又叫长春寺,是三国时葛玄(西游记的南极仙翁,道教里地位不低)修炼之地。寺中原来的建筑全没有了,仅存六七块残碑卧在草丛里,现在看多是清朝康乾时的石碑,字迹也漫模不清。鹰起山周围有许多道教的遗存,山后有村叫老君炉,说是有炉址遗存,是当年太上老君炼丹药的设备。边上有一水库,水清澈,鱼很肥。
儿时的我,困居山村,几无见识,寺给我的心灵的震慑是三个古树,一个故事。三棵树,其中两棵是柏树,但品种明显不同,和当墓地种的柏树很不一样。据说这两棵树是老僧在寺庙庙门植下的,当时应该很幼小吧,现在枝杈纵横,怕也有上千年了吧(寺东沟畔我家的地头边一纵柏树,四十年了,我看和儿时几乎一样,没什么变化,可见长的多么缓慢)。
另一棵是公孙树,树高有10多米,五六人环抱方可合围,盛夏,树冠如盖,遮掩见亩,在山下十多里路都能望见。
在这个寺上方鹰起石顶,是一片平坦的林地,林地后边还有一山,林地上有很多碎石,说是一处尼姑庵,一般地说,本地的规矩都是上庵下寺的,也不知道现在叫的尚庵寺,是指上面这庵还是下面的寺了。
山顶上的尼姑庵
村人叫此处为天麻岭,能出天麻的地方,必须地肥沃湿润,有林荫,此处居高临下,能俯瞰山下蒙河曲折里些许村烟,风水极佳。
鹰起山上
三棵树很神,但最神奇的倒是一个传说:很久很多久以前,这座山上是有人参的,参娃娃是一男一女兄妹两个,经常在山间嬉戏,一日被山里老僧窥见,起了歹心(说是吃了参娃娃长生不老),一日趁参娃玩乐,把穿着红线的针别在他们身上,第二天寻着红线寻找,发现了他们藏身之所,女娃机警,跑了下了关东长白山,男娃可怜被老僧煮到锅里,他去约几个禅友共享盛宴,临行让小童看护,莫要揭锅。扑鼻的香味,使这小童咧邪拉拉了三尺长,忍不住揭开锅,将参娃肉吃尽,立时升天成仙。
等老僧归来,仅余些汤水,他涮了锅把汤水喝尽,居然也能驾起云头,可惜药力有限,走了不到十里地,到山下蒙河南的河滩村时,一个跟头掉下云头,翻在村南的石桥上,现在桥上还有一大脚印,大家都说是这老家伙的。小时候,对这老僧充满无尽的恨,不是他,村后的山上不是还有神奇的人参嘛!真是恶有恶报!
河疃村家前的落仙桥(原桥已经在土下)
梦中,家乡有这样几景:黄崖夕照、月下古塔、林间天麻,还有一处叫白草红霞。寺东五六里处,有处山涧,这是以前村人到县城的通道,小时跟父亲到这到山上砍柴,必经此处。此处很多茅草,冬日里白茫茫一片。不知怎么的,梦里此处白白的茅草中,经常跃动着一红衣女子,猎户打扮,很是精爽。白天来到此处,除了白白的茅草,红红只有成片的经霜的桲椤叶(端午时节,叶片肥绿,村人都拿来包棕子,味清香,不逊于苇叶棕)。
桲椤叶
桲楞棕
鹰起山,并不高,海拔仅360米,但在梦境里,却山高入云,古木掩映,塔影遮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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