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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电竞网络直播的人,对于直播间里的竞猜应该不陌生。竞猜涉及到鱼丸、豆子、竹子之类的免费虚拟道具,并不涉及实际金钱输赢,只是图个乐呵。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人已经不满足于“图个乐呵”,他们想要更多。
熊猫主播“某大王”是前职业DOTA选手,直播主要内容是解说高端对黑局或者比赛。对于自己看好的场上某一方,“某大王”有时会“开虾”。具体做法是,他对观众说,“我开某队赢,20个虾,5分钟以内封盘”。
对于直播间里初来乍到、还不会“走程序”的观众而言,“某大王”上述这句话无异于天书。这是句隐语,真实含义有两层:
一是开赌。“开虾”就是主播开赌,赌注为“虾”(熊猫平台的付费道具,单价100元人民币)。主播坐庄,赌场上某队将胜出,观众如果看好另一队,可以通过向主播打赏“虾”的方式下注。
关于赔率,有个不成文的规则:如果主播赢,观众先前送出的“虾”归主播所有,不用再支付额外现金或者打赏。如果观众赢,主播会私下联系观众,通过支付宝或者微信向观众转账,每注“虾”获胜后返回双倍人民币现金,即200元。
二是赌局规模。知名主播是高收入群体,但极少有主播能承受无上限的赌注带来的风险。每局比赛通常持续三四十分钟,“某大王”一天解说五到六局比赛。如果他每局开“20个虾”,即接受观众投注2000元,一天下来的观众投注总额可能过万元。
至于“5分钟以内封盘”,相对容易理解。因为条件有限,直播间赌局的赔率不能随着场上形势浮动调整,所以等到胜负形势基本明朗再下注的做法自然是不可能接受的。早早下注,带着悬念看比赛,这种做法让对赌双方都能满意。
主播开赌,能挣钱吗?对于这个问题,无论是“某大王”,还是他的同行们,心里都有答案。
观众通过赠送礼物下注,这种做法虽然隐蔽,但直播平台是要抽成的,而且抽成的比例很高。作为一个比较知名的主播,“某大王”在礼物分成上算是得到平台优待的,分成比例大约在40%~45%。
观众支付100元送“虾”下注,“某大王”被平台扣掉分成后,实得四十来块,如果大王输了,给观众付的200元现金是需要他自掏腰包的。在这种赔率下,想通过开赌坐庄营利,对于主播来讲基本不可能。
于是,每当解说的游戏开局时,“某大王”的观众们会在弹幕上热心起哄,“大王,求开虾”。“某大王”佯怒,“你们是想拿吸管在我身上抽血哪?”。时间一长,“插吸管”的说法作为直播间开赌的隐语之一,也不胫而走。
“某大王”性格不算稳重,冒险心强,直播一天下来,输给观众一万两万的情况不少见。临近下播结账,他有时会和观众嘀咕“这一个星期白播了”,但也会说“有种别跑,明天找你们回本”。
主播“凯神”性格相对谨慎,平常开盘次数不多,单局投注总额也常约定在5本“魔法书”以内。魔法书、飞机,这些道具分属不同平台,单价均在百元人民币上下。有的观众在弹幕上笑话凯神胆小、保守,凯神说出了同行们的心里话:“主播靠开盘是挣不着钱的,主要是想吸引更多人气”。
暧昧的平台
国家法律明确规定:“网络赌博违法”。但目前还没有查处“直播间赌局”的报道见诸新闻媒体,客观理由当然很多——取证、定性、量刑、适用法条……每个环节好像都有问号。其中最值得观察的,是直播平台是其中扮演的角色。
一个直白的事实是,无论赌局规模大小,也无论主播和观众谁赢谁输,只要有赌局,平台都会获得礼物分成收益。绝对,一定。
另一个事实是,任何成规模的直播平台,按照国家规定,肯定有责任监督主播言行,而且要对直播内容留存备查。
最后一个事实是,目前为止,没有任何一家直播平台、在任何公开场合表示过:“我们注意到了赌博情况,我们已经或者即将进行处理”。
所以,直播平台们说起自律的时候,你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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