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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7日那天,正好是端午节,我收到一个来自新疆库车县的包裹。
这是谁给我寄的包裹呢?
怀着满满的好奇心,我用剪刀剪开包裹,打开包得严严实实一层又一层的塑料纸,呈现在我眼前的是无花果、黑枸杞,还有一封信和几张照片。
是长哥!大姑妈的儿子。
他居然给我寄了新疆特产,还写了信,还有照片,而且今天正好是端午节!
我有些受宠若惊,很激动,也很感动!
若不是今年在老家过春节时见过他一面,从他的照片中我还真认不出这就是长哥。
再往前,我的脑海里,就只有长哥30年前的印象了。
当时,我才五六岁,长哥也就十八九岁。
我记得他当时长得挺帅气的,人特别勤快,到我家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水缸盖,看里面还有没有水,而且只要不是满的,他就一定要从水井里打水把水缸加满。
我记得他力气很大,别人从水井里打水都是两只手一下一下往上收绳子,把铁桶提上来,而长哥是用一只手。
他首先把铁桶倒立着扣到水井里,待铁桶盛满水后,用一只手猛一拉绳子,就把盛满水足足有五六十斤重的铁桶,从两三米深的水井中一下拉到井口,然后他用另一只手一把抓住铁桶提手。
这样的动作又快又准,很有观赏性。我当时佩服得五体投地。
还有,父亲从山里砍了柴,挑回家要走两三里山路,一般人一次都只有挑两捆。长哥经常过来帮忙,而且一次挑四捆。
很多乡亲们看了,都啧啧称赞:“这小伙子,有股蛮力!
在我的脑海里,关于长哥,也就这点印象了。
后来,长哥就离家出走了。
听说,是因为什么事情被大姑父骂了一顿,就赌气出走了。
而且,这一走就是30年!
去哪里了?没有人知道!
是死是活?没有人知道!
今年正月初二,我从广州赶回湖南老家过春节,因儿子突然生病住院,回家的一周都在医院度过。
正月初五那天,我突然接到一个来自新疆的陌生电话。接通后,一个遥远而又好像有点熟悉的声音说:“待会,我过来看你儿子。”
我问他是哪位,他说:“我是长哥!”
长哥,是30年前的长哥,长哥回来了!
离家30年,长哥终于回来了。
我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过了一个多钟头,大舅带着一个男人,提着一大袋水果走进了病房。
他留着平头,里面穿着白衬衫,外面套着一件灰色夹克,皮肤黝黑粗糙,眼角四周布满深深的皱纹。
这就是长哥吗?
与我印象中30年前那个帅气的长哥,完全判若两人!
岁月真是把杀猪刀!它把风霜像刀一样一道一道地刻在了长哥的脸上。
这张脸,虽然写满沧桑,但是我感觉每道皱纹里都写满了故事。
我跟长哥聊了起来,知道他30年前赌气离家出走,当时他身上没有带一分钱,他也不知道去哪里。
但是他从小就喜欢看《西游记》,喜欢大闹天宫的孙悟空,他想孙悟空跟着唐僧去取经,就是往西边走的,因此他决定也往西边走。
于是,他一路向西,全靠两条腿。
最终他走到了新疆。
至于他怎么走过去的,路上经历了什么,花了多长时间,长哥不愿意多说。
至今,这是个谜!
离开医院前,长哥存了我的手机。
后来,由于儿子的病治疗效果不好,我们全家急急忙忙赶回广州接着治疗。
因此,与长哥也没有再见面。
今年4月份的时候,听说长哥又走了,又去了新疆。
我估计他在新疆待习惯了,在老家湖南反而不习惯,新疆才是他的家。
再后来,就没有了他的消息。
直到端午节我收到他的包裹。
我打电话给长哥,告诉他包裹收到了,感谢他寄的新疆特产,写的信,还有照片。
长哥说:“无花果和黑枸杞都是新疆的维族朋友采摘的野生果子,自己晒的,没有经过化学加工处理,有排毒、美颜、抗癌的功效。听说你妈妈生了一场大病,一直在香港治疗,我这边也寄不过去,你代我拿给她老人家吃,对他的病可能有好处!”
电话这头,我的眼眶有些湿润。
长哥,远在四五千公里外的新疆,30年没有见过我妈了,却还记得他的姨!
我把长哥寄特产的事告诉了母亲,母亲感动得哭了。她也30年没有见过长哥了,没有听过他的声音了。
6月9日早晨,母亲打电话跟我说:“今天是你长哥的生日,他今年50岁了,你打个电话给他,代我问候一声,要他一个人在外保重身体,注意安全。”
我拨通了长哥的电话,祝他50岁生日快乐,代为转达了母亲的问候。
电话那头,长哥的声音有些颤抖。他说,30年了,他一直都没有过过生日!
6月15日,我又接到了长哥的电话,他说:“我给你寄了88公斤新疆红枣,在树上自然风干的,这边的红枣好、很甜,不打药,不熏硫磺,纯天然,吃了补脾胃、美容。你跟弟媳还有小孩多吃点。”
我说:“我的天啊,你寄这么多,我怎么吃得完,怎么寄88公斤?”
长哥说:“我在这边,也没有别的好东西,就一些新疆特产还不错,能让你们吃着放心。吃完了,我再给你们寄。再说,88,数字也吉利!”
那一刻,我的眼泪夺眶而出。
我的好长哥啊……
6月22日,我终于接到了物流公司的电话,通知我过去取物流,我开车半个小时才到达物流点。
我的妈呀,三个大箱子,满满三纸箱红枣。
取回来后,我费了好大劲分三趟才把这三大箱红枣搬到家里。
我迫不及待地打开纸箱,想一睹红枣的芳颜,只见红枣个头不大,每颗红枣外面裹着一层白霜,我大吃一惊,以为红枣在物流的路上时间太长生霉了,连忙打电话问长哥是怎么回事。
长哥笑着说:“一看你就没见过新疆原产的红枣,这不是霉,这是红枣在枣树上自然风干后形成的一层特殊脂质和腊质,对红枣起防止发霉变质和水分流失的作用,吃之前,用水冲洗一下就没有了。”
我抓了两把红枣用自来水一冲,白色的霜就不见了,洗过的红枣一颗颗红得透亮。
我拿起一颗咬一口,果肉白里微黄,味道甜甜的,还带着一股天然的清香,沁人心脾!
一看就很天然、新鲜,跟那种市场上买的果肉黄黄的(熏过硫磺)、味道有点酸的(放的时间长不新鲜)红枣完全不一样。
我和儿子一口气吃了一大盘。
这两天,我一边吃着长哥寄过来的红枣、喝着长哥寄过来的黑枸杞茶,一边在想:
长哥去新疆一待就是30年,出走半生,归来已是大叔。但他已经从当年的懵懂少年,蜕变成如今的暖心大叔。
时间是最高超的雕刻师,它刻画了我们的脸,也在雕琢着我们的心。
岁月,不止是杀猪刀,更是沉沙池,洗去铅华,沉淀内心,它把沧桑刻在我们的脸上,却把大爱写进我们的胸膛。
使我们随着年龄增长,脸上写满风霜,眼里满是宁静!
最后,分享一组长哥发给我的新疆美景照片。
(我跟长哥说要他发一些新疆的风景照给我,这哥哥开个车在戈壁滩上跑了三天,到处给我拍美景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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