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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朋友们带来一个民间志怪故事,主人公虽是一只小鬼,却有血有肉有人味儿,跟有些所谓的“人”比起来,可能更令人敬佩。只是,这小鬼的结局让人唏嘘不已。
话说有户人家,祖上姓严,留下不少产业,算得上有钱有势。到了孙子严和这里,又开起了当铺,在当地亦是赫赫有名。
严和膝下有一女儿,长得漂亮,特别是那一双眼睛,如同两潭秋水,小伙子有幸被她看一眼,就觉得心里美滋滋的。眼看严小姐年纪渐长,严和便忙着为她寻婆家,但找了多家,严小姐一个也看不中。因为她心里已有了心上人。
那是她和丫环去后花园赏花,偶然遇见的一个后生。两人一见钟情,却羞于启口,只能在心里默默地念着对方。这后生姓杨名宏,扬州人,进京赶考,意外和严家小姐相见,很长时间过去了,严小姐没忘杨宏,杨宏也念着严家小姐。
某日,严和把女儿叫到自己卧室,说道:“女儿啊!你也不小了,婚事不能一拖再拖了。明天,咱家的世交高家的父子就来相亲,咱两家可算门当户对,高公子长得一表人才,这事爹就为你做主了。”严小姐心里着急,却又说不出口。
第二天,高家父子来了。却不想那高公子与严和说的想去甚远,不要说一表人才,连普通人都比不上。他一见严小姐的美貌,顿时喜笑颜开,差一点流出哈喇子。两家说定,端午节办喜事。
严小姐哪能同意?和这样的人结婚,还不如当尼姑。一天,她上山进香占卦,巧得很,竟又和杨宏邂逅。杨宏名落孙山,正要回家,他一听严小姐要被人娶走,不知该怎么办,两人一合计,私奔!
晚上,严小姐摸出家门,杨宏在外面接应。不想,严和得了信,二人没走多远,就被家丁抓回去了。杨宏被打得死去活来,送到县衙,以勾引良家女子为罪名打进死牢。严小姐也被软禁在家,不得出大门一步,就等着端午节把她嫁出去。
严小姐哭得死去活来,决心以死抗婚。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在后花园找了一棵歪脖树,栓好了绳套,准备上吊。可脑袋刚套上,绳子居然断了!严小姐一屁股坐在地上,好生纳闷,好端端的绳子怎么断了?
她第二次重新栓好,还用手拽了拽,挺结实,可刚套上,又断了。这时她面前突然出现一个小鬼,两眼绿光闪闪,光秃秃的脑袋上没有一根毛。
“小姐为何寻短见?”小鬼开口讲话了,“放心,我不是恶鬼。今夜巡游至此,看你寻死,就救了你。有什么难处,说给我听听,我尽可能地帮你。”
严小姐看着这个小鬼,听了那番诚恳的话语,也就镇定了下来,把她的遭遇前前后后说了一遍。那鬼顿时气极:“真是无法无天,竟敢逼婚抢人?这事儿我管定了!你要有事找我,朝西喊三声‘无发鬼’,我就来了。”说完,小鬼向高家走去。
此时高公子正望着烛火想美事:“再过几天,我就能把美人娶到手了。”忽然,一阵阴风吹过,灯火一闪一灭,令人毛骨悚然。高公子心下惊惧,急忙又多燃了几根蜡烛,但阴风不停,烛火仍然不停闪灭,并出现一个小亮点,围着高公子的脑袋旋转。
忽然,那小亮点变成一条赤蛇,缠住了他的脖子,登时高公子被吓昏了过去。醒来时,天已大亮,他却发现身上什么也没有,便把夜里的事告诉了父亲。不过,他父亲却说他是做梦,根本不相信。
再说严小姐,这些天茶不思、饭不想,只想着杨宏的安危。眼看婚期就在明天,天色将晚,她朝西喊了三声“无发鬼”,一眨眼小鬼就出现在她面前。严小姐拜托小鬼说:“求你把杨宏救出来吧!”小鬼答应见机行事。
自从杨宏被送进县衙,严和就给了县令不少银子,私下嘱咐县令想办法把杨宏弄走或弄死。于是,为了取得口供,县令严刑拷打,却不想杨宏死也不招。
这一天,县令又要用刑,但奇怪的是他命衙役狠打,哀叫的不是杨宏,却是自己。他心中又纳闷又惶恐,只好停刑,把杨宏押回了死牢,自己一瘸一拐地回到后衙。
不觉到了掌灯时分,又见灯火一闪一灭,阴风直吹县令的脸。他倒抽一口冷气,只见一个小亮点围着他转。一会儿小亮点变成了无发鬼,青面獠牙,指着县令的鼻子骂道:“好一个昏官,收了人家的钱,陷害无辜,我掐死你!”说罢,扑上前去,掐住了县令的脖子。
县令吓傻了,嘴里只会喊“饶命”。小鬼道:“饶你容易,你得替我办件事。”
“什么事?小人照办就是。”
“好!明天就把杨宏无罪释放,若不然,明天晚上叫你见阎王!”
“是!是!我一定照办!”
杨宏在死牢哪能睡着?他还在想着心上人,不觉已是三更天了。忽然,他感到阴风吹面,无发鬼飘了进来,吓得他东躲西藏。
“莫怕!我告诉你,明天县官就会放你出去。严小姐明天出嫁,我用计调包,然后让她去渡口等你,你出狱后就去那里,和她一起回老家暂避,余下的事就由我包了。”杨宏感激涕零,俯首谢恩。
当晚,小鬼又到了严小姐的闺房,告诉她今晚就送她出去,明早到渡口去等杨宏。随后,无发鬼又安排严家的丫环冒充严小姐,以便对付明日迎亲。
第二天,高家的迎亲队伍早早上路了,一路吹吹打打,好不热闹。高公子胸戴大红花,骑着高头大马,喜气洋洋。正当迎亲队经过一座木桥时,这桥“咔嚓”一声竟然断了,高公子和随从们纷纷落水,没办法,只好回去重换衣服。
等他们到严家时,严家早已把女儿梳妆打扮好。就这样,直到入洞房,高公子也不知新娘是假的,待到高公子喜滋滋地去揭盖头时,才发现竟是严家的丫环。
他勃然大怒,心说这里一定有鬼。此时,不知从哪里传来了一把声音:“你就死心吧!再敢对严家小姐有非分之想,我就请你见阎王!”
高公子四下打量,却什么也没看见,不觉毛骨悚然。他爹听说这事,赶紧请了一个阴阳先生,向阎王告了一状,不说自己做了什么,只说无发鬼害了他们全家,还塞给阎王许多银两。
于是,阎王把无发鬼打入十八层地狱,永远不得转世。无发鬼百般辩解也没用,因为阎王也是个见钱眼开的主儿。
尽管无发鬼觉得冤枉,尽管他永远没有转世的机会了,但到底成全了一对恋人,杨宏和严小姐能过上美满幸福的日子,他也知足了。望着黑漆漆的四周,无发鬼的脸上竟浮现出一丝笑意。
故事讲完了。对故事里善良的小鬼来说,这样的遭遇可以说是非常残忍了。不过,对他来说,能够行善积德,虽不能说甘之若饴,但想必也绝不后悔。惟愿老天能看到他所做的一切,让好人不再流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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