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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观园一众芳艳中,晴雯的美貌是公认的,外貌协会会长贾母给出的评价是“晴雯那丫头我看他甚好,怎么就这么起来。我的意思这些丫头的模样爽利言谈针线多不及他,将来只他还可以给宝玉使唤得。谁知变了。”这是晴雯被赶出大观园时说的,也就是“犯错”后的盖棺定论。从中可以看出贾母会长对晴雯外貌和才能的认可。
王夫人的回答同样给出了晴雯凄惨下场的答案。王夫人是这么说的:“老太太挑中的人原不错。只怕他命里没造化,所以得了这个病。俗语又说,女大十八变。况且有本事的人,未免就有些调歪。老太太还有什么不曾经验过的。三年前我也就留心这件事。先只取中了他,我便留心。冷眼看去,他色色虽比人强,只是不太沉重。若说沉重知大礼,莫若袭人第一。虽说贤妻美妾,然也要性情和顺举止沉重的更好些。就是袭人模样虽比晴雯略次一等,然放在房里,也算的一二等的了。况且行事大方,心地老实。”
事实上王夫人在抄检大观园之前,并不知道晴雯这个人,也没有见过。而晴雯之所以落了这个下场,原因很简单,就是“恃宠而骄”,成为出头鸟,被大家踩下去了。王夫人趁机抬出袭人,心思不简单。
王夫人搜检大观园,把“唱戏的女孩子们,一概不许留在园里,都令其各人干娘带出,自行聘嫁。一语传出,这些干娘皆感恩趁愿不尽,都约齐与王夫人磕头领去。”在王夫人眼里,把晴雯撵出去配人,也是一种恩典。可以看出,她对晴雯一点都不了解,要不然就不至于如此对待了。晴雯是赖大买来的,父母亲都不知道是谁,戏子还有干娘,晴雯则是无依无靠。
可惜晴雯的结局又何尝不是自作自受呢?晴雯去世时,贾宝玉写了一篇《芙蓉女儿诔》,这篇文章是红楼中以书中人物写的最长文章。可以看出贾宝玉对晴雯的宠爱,即便如黛玉,贾宝玉在八十回之前也没有什么文章诗词赠送黛玉。可见晴雯在宝玉心中的位置。如果宝玉不喜欢,是不可能逃出贾府,写这么一大篇文章来祭奠她的。尤其是不喜欢文字的宝玉!今天的人们,即便高考,如果感情不深刻,也写不出真挚的文章。心中爱得切,思得勤才会下笔如有神,宝玉做到了,可以肯定用情至深。
晴雯凭仗自己的美貌,作为外貌协会会长指定给宝玉做姨娘的人选,是不用干活的,只是陪玩,还拿钱。而宝玉又是个阶级思想没有形成的孩子,所以两人之间是玩伴关系,放在今天是上刀山,下火海,实打实的发小关系。
宝玉没有把她当奴才看,晴雯也没有奴才意识。但大观园的各色人等,对主子奴才的分辨是非常清晰的,看到主子喜欢的,必定阿谀奉承,久而久之,晴雯也就养成了恃宠而骄的性格。虽然知道自己是奴才,但在主子和奴才的默认下,心里早就把自己当主子了。
活得非常滋润不说,也从来没有把宝玉当领导,尤其是撕扇子的时候,估计晴雯心里想,“我才是主子”,而宝玉是“我高兴,我愿意。”在大观园,作为丫鬟,不需要像儿媳妇那样天天给婆婆请安,其他老妈子更管不着大丫鬟,晴雯在怡红院的位置和主子宝玉没什么区别。这也造成晴雯有足够的理由觉得这里就是自己的家,自己说了算。
所以,晴雯看不上老妈子,对其他丫鬟也不太放在心上,甚至有些颐指气使,就像对待小红和宝玉的嬷嬷一样。在那个年代,这是张狂,大逆不道,大家都是奴才,凭什么你就可以作威作福?相互之间的恨就这么种下了。那些曾经不爽的老妈子,看不惯的下人们,都在寻找机会,“有机会,小样的,看我不踩死你!”
对于王夫人来说,同样是天天不爽,想着踩几脚。她是正室,但贾政回来不睡在自己的房间,而是去找赵姨娘,换谁心里都不舒服。赵姨娘的存在深深地刺激了王夫人对于漂亮妾室的看法,只要稍微有点漂亮,都会成为眼中钉,晴雯这个美人自不必说。被赵姨娘的低级恶搞坑苦了,有苦说不出呀 。晴雯成为替罪羊也就在所难免。
丫鬟老妈子们的嫉妒、不爽加上王夫人对赵姨娘的憎恨,晴雯的结局也就注定一定是悲剧。下人中,比较贤惠的袭人对晴雯的评价是“太太只嫌他生的太好了,未免轻佻些。在太太是深知这样美人似的人必不安静,所以恨嫌他。”长得美,本没有错,但把这个当做资本就是大错特错了。今天的剩女,大部分在年轻时都是美女,道理是一样的。
“夫宠而不娇,骄而能降,降而不憾,憾而能眕者,鲜矣。”(左传《石碏谏宠州吁》)不管什么年代,能正视自己,做好自己的人不多。大部分人都会恃宠而骄,然后不知不觉中把自己弄丢了。
红楼作为经典小说,将我们可见的现实生活用神乎其神的笔法进行刻画,即便是几笔也能描绘非常到位,比如说之前说过的傅试傅秋芳,短短几句话,就把兄妹俩的关系,以及和贾府的利益说得非常清楚,一目了然。
通过晴雯,我们也可以看到很多现实生活中的原型,几乎所有人周边都有一技之长,被人重视,没过多久就被人踩在脚下,捞个凄凉下场的人。这些人之所以这样,都是因为自己所长害了自己,确切说是自己的修养和道德行为害了自己。嫉妒心理是大多数人都有的,炫耀心理也是大多数人有的,这两个交织在一起,就老打架。一定会有个你死我活的窝里斗。
结局很悲惨,大多数人总以为自己一定会胜出,一技之长者胜出时,想着好不容易可以炫耀一把;嫉妒一方胜出时,“大爷的,你也有今天,看我不打死你。”
作为美女,晴雯的悲惨结局,是迟早的事,恃宠而骄,又看不清自己的本钱有多少?最终,王夫人一句话就打发出去,哪怕你背后站着贾母、宝玉,那又能咋地,别的丫鬟可以带走自己的衣物,你不行。要知道衣物的钱是非常厉害的,彦曰在《赠送衣物,消失的礼节》中分析过,衣服是可以变现,且很值钱的。晴雯在王夫人勒令不能带走衣物的情况下,多姑娘和她老公收拾晴雯遗体时还落了三四百金、
任何时候,不管是什么人,都得像主席说的,谦虚谨慎。《易经》里最吉利的卦,名字就叫“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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