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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只木箱和陶瓮都已年已半个世纪,我儿时它们在我家老屋里还正年轻。后来老屋里的人纷纷走进了新世界,它们被遗忘在了老屋的一角。前几年老屋拆除,偶然的机会我路过废墟,竟发现它们躺在垃圾中。我把它们扒出来抱回家。我坐在它们对面,默默抚摸端看了许久。
这只木箱本来有兄弟四个,功能是储存衣物。我小时候,它们是我家最光鲜的家具。除了它们,我家就只有床、桌、凳。
听母亲说过,这木箱是姥姥送给我们的。那时父母做为“臭老九”,要用微薄的收入养活四张小嘴,实在穷得很。
在电影中经常看到从前作为家具的木箱,厚实的木料,八角包着铜皮,装上铁石都压不坏的样子。我家的木箱没有那样豪华。我家的木箱是桐木制作,板材削薄得稍用力就会担心被压折。表面简单地刷了黑漆。
我们一家六口人的衣服,四只箱子就装完了。如今四兄弟只剩一个,其余的三只不知魂飞何处了。
木箱用于衣,这只陶瓮则用于食。儿时,咸菜是我们家重要的佐食。母亲会腌制各种咸菜,萝卜干、蒜薹、醋蒜、酱豆……是贫穷教会了母亲手巧。我放学回来一块馍就着两根腌蒜薹就能吃得很香。
让我对陶瓮记忆尤深的却不是咸菜。过年时,我们家会炸制一些麻叶、丸子。这种高档而不常有的食物是不能随便享用的。它们被存放在这只陶瓮里,偶尔才会被母亲取出一些给全家改善伙食。所以为防我们兄妹偷食,母亲想方设法把陶瓮藏起来。有一次我偶然发现了盛着丸子的陶瓮,欣喜地一边大吃一边大笑。这是大人后来跟我说的。
我把木箱和陶瓮拂去灰尘放进储物间。它们曾经青春的面容早已失去的光华,但它们的沧桑里装载着我的童年时光。看到它们,儿时一家人围坐小饭桌,享用着粗食陋餐却依然飞出欢笑的情形就又回来眼前。如今物质丰富了,却永远找不回那种最朴实的快乐。人生的乐趣真的与财富不是正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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