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吃完饭,放下碗筷,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信手抄起电视遥控器,一摁,电视里正放着周末娱乐节目,主持人嗲声嗲气的,让她听了很心烦。隔了很久,她也放下了碗,收拾好餐桌,没什么事干,也把自己丢在沙发的另一端,和他隔得远远的。他把遥控器递过来,说:“嗯。”她接了,连嗯也不嗯。许久,她说:“8点了,还不出去?语气冷冷的。他抬腕看表,其实电视机上有挂钟—19点54分,说真的快8点了,你看看电视,我要晚些时候才回来。很快,楼下传来摩托车的马达声,接着一声轻吼,声音渐渐消失了。
她感到烦透了,昨晚他也是说要加班骑车走了,后来她把电话打到他同事家里,电话里说:“…不忙!没加班,没有…·”她觉得自己有点儿要昏厥。前天,单位好友打来电话说:“你那位怎么回事?昨晚10点多还驮了个女的骑着车子在街上转。”她原以为是好友认错了人,这样的事他怎么会做呢?可事实是不容幻想的,每晚这个时候,他就要编个蹩脚的理由骑上摩托溜出去,快一个星期了。她觉得老天在无情地捉弄人,她就像是一觉醒来,幸福的过去全成了梦中的景致。要知道,她和他曾是多么幸福的一对呀!
这车就是前年她送给他的生日礼物,那时她们厂子效益非常好,她一个月的收入抵得上他三个月。他很爱车,每天都擦得锃亮的。她曾开玩笑地说:“我要吃醋了,侍候车子就像对小老婆似的。“他就应她:“爱车就等于爱你,擦车就当是给你擦身,有说不出的幸福。”以前每想到这儿,她就幸福得要掉泪,如今也落下泪来,滋味却是酸涩的。难道这就是命运吗?一年前她们厂子说垮就垮,两个月前她成了下岗妹。如今,连一直疼爱她的他也变了心,这怎么不让她心寒骨凉呢?她想自己真是幼稚,当时下岗也不愿成为他的包袱,想外出打工,他坚决不同意,说:“要累也只能累我,你去外面我怎么放心?”她信了他,信得几乎泪流满面。
现在该是自己挺起腰板儿的时候了,为什么信他的话把自己锁在家里呢?她拎了包,狠狠地关上电视,熄了灯,也出了门。她在街上漫无目的地逛荡了很久,身边驾车而过的情侣,让她心酸不已,这样的风景她和他也曾“画”过,可现今却快1点了,她回到自己的住宿大院,老远她就看到5楼自己的房间还亮着灯,心里不由得激动起来。她从没有过像今晚这样深夜未归的经历,他在等她,肯定急坏了!她的步伐变得轻快了,刚准备踏上楼梯,就一眼看到停在楼梯间的摩托车。她折回身,忍不住伸手要去抚摸,过去的一切都让它过去,希望这车还仍是他们爱的见证。
然而她心猛地一颤,无名怒火燃烧了起来,因为她摸到的车身还是热的,也就是说他只不过是比她早几分钟上楼罢了!她发现自己有点儿颤抖昨晚是11点26分回家,今晚就变成1点了,明天或许会彻夜不归了。她终于控制不住自己,捡起地上一块碎砖头狠狠地砸了上去。车灯“啪”的一声碎了,接着车身也痛苦地“哐哐”呻吟。她觉得自己太冲动了,但她对自己的冲动没做任何遏制,而是惬意的放纵,既然一切都不存在了,这车也让它见鬼去吧。很快,她心情轻松地爬上5楼,打开了门。
他回头望她的眼神有点儿慌张:“你没睡?我以为你在房里早睡了。”她朝他冷笑了一下。她进门就看到他拿报纸遮盖什么,说:“遮遮挡挡的,让人恶心哪!别以为你做的事就没人知道了。”他有点儿脸红,移开报纸,说:“原来你都知道了,我瞒着你就怕你不同意,今天周末街上玩的人多,就多跑了几圈,起码有40多块钱。”她看到桌上一堆1元、2元的钞票愕然问道:“你是去跑摩?”他点了点头。她脑袋“嗡”的一声,扑过去,在他胸口重重地擂了几拳哭出声来:“见鬼,你怎么不早说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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