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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欢乐是山西长治人,他的女儿容貌美丽,乡里乡亲见了都夸赞长得漂亮,将来一定能找一个好婆家。
一天,有一位道士,上陈家来化缘,陈欢乐不在,他的女儿给开了门,施舍了些许粥饭,并给了他一些水。陈欢乐的女儿在做这些事的时候,那道士就斜着眼睛偷偷的看,心里仿佛在思量着些什么事情。
自此以后,那道士便经常徘徊在陈家门外,有时也去他家化缘,而陈家的女儿,也不厌其烦地经常施舍粥饭。
这一日,有一个瞎眼算命的被陈家邀请进去,过了片刻就出来了,道士连忙追上那算命的说道:“你去陈家干了些什么?”
那算命的说:“陈家的人让我给他女儿算命,我便算了。”道士想问她女儿的命数,那算命的却颇守道义,并不多言。
那道士说:“我有一个姑表亲,觉得陈家的女儿相貌美丽,为人贤惠。想要求亲,只是不知二人合不合适,麻烦您说一下陈家女儿的生辰八字。”
那瞎眼算命的本想不说的,但奈何道士在旁再三祈求,算命的便告诉了他生辰八字。说完,那道士扭头便走,连谢也未说。
过了几天,陈家的女儿在家做女工,忽然觉得下半身有些麻木,失去了知觉,逐渐整个上半身,也无法动弹,随后脖子也无法扭动,最后陈家女儿实在控制不住身体,便直挺挺的倒在了床上。
待她再次清醒过来时,想要将此事告知母亲,于是出去寻找,可家里却没有一人。陈家女儿大惊,连忙出门去看,这才发现,外面的村庄皆被黑水所淹没,只有中间一条小路。而小路上走的人正是前几天他给施舍粥饭的那道士。
于是陈家女儿就悄悄跟着那道士,走着走着,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再看时又发现自己返回了家中,心想:原来我走了半天,是在自己家里绕圈子。
推门进房,忽然那道士闯了进来,一把将陈家女儿摁在床上,陈家女儿想说话却口不能语,想动弹却挣扎不脱。
只见那道士用绳子将陈家女儿捆绑住,拿出刀子剖开了她的心。陈家女儿只觉得自己神魂好像脱离了控制,飘飘乎不知去向了何方,再一睁眼,这哪是自己的家里,明明是一处悬崖峭壁,而那道士正在用她的血滴在一个木人上。
陈家女儿逐渐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和木人合为了一体。随后那道士对陈家女儿说:“从此以后你便听从我的差遣,不得有误。”陈家女儿本想摇头拒绝,但是身体却怎么也不受控制,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陈家丢失了女儿,全家上下都在寻找,后来逐渐整个村庄的人都帮忙找,可仍然没有找到。后来有人说牛头岭有一女子被剖了心脏,摔死在了悬崖下。
陈家连忙带人去看,果然发现是自己的女儿,于是报了官府。官府查不到凶手,最后将住在悬崖下的那些村民全都抓了起来,严刑拷打,可就是就是没有找到凶手。县官没有办法,只能将这些人暂时关在监狱中,稍后审问。
陈家在搜寻女儿时,那道士早已带着陈家的女儿离开了。二人来到一棵柳树下,那道士说:“此刻交给你第一个任务,你速去县衙内看看狱中的情况,去仔细调查一下县官是否抓到了凶手。去之时要切记,如果那县官用官印,你一定要躲开。还有,你要潜藏在窗格上,不要太过于靠近,容易被发觉。限你辰时赶回来,若晚一刻钟我便用针刺你一下,若晚两刻便刺两下,待我刺三下时,你的魂魄将会消失。”陈家女儿听了赶紧飘然而去,不敢有片刻耽误。
就这样,陈家女儿飘飘乎来到那县衙中,趴在窗格上,想要查看里面的情况。只见那县官正在审问悬崖下的住户,堂下那些人皆被严刑拷打过,一个个皮开肉绽,面像颇惨。
陈家女儿看到他们有些于心不忍,正在这时,那县官要在公文上盖官印,陈家女儿想要躲避可却为时已晚。
那官印一盖,却怎么也盖不下,而窗格上忽然发出了一声轰响,再盖,窗格上的响声更大了,县官有些疑惑,第三次盖下,忽然窗格破碎,陈家女儿掉了下来,落在公堂上。
县官这才发现堂上竟然是一个女子,只是这女子并不像人,好像是鬼魂。于是县官连忙站起道:“你有何冤屈不能投胎,可以告知我,我替你平反昭雪,”
陈家的女儿哭着将道士如何谋害自己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县官听后恍然大悟,原来这女子竟是那个被剖了心的少女啊。
于是便派人去陈家女儿所说的那棵柳树下抓道士,那道士正在柳树下假寐,衙役们提刀杀出时,道士还未反抗,便被捉个正着。
带回去在堂上,县官审问道士,道士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招了出来,原来这道士觊觎陈家女子的美貌,但又不敢强抢,这才施展妖法,将她抛心,随后又将她的魂魄放入木人中还魂,如此,这女子便可永远跟随在道士的身边了。
事到如今,已经水落石出,悬崖下的那些住民也都洗脱了嫌疑,被当庭释放。
县官问那女子:“此时你已平反昭雪,今后要去哪里呀?”
陈家女儿说道:“我要跟随大人。”
县官说:“我这院子挺小,可能没有你的容身之处啊。”
那女子说道:“反正这辈子要跟定大人您了。”
县官还想说什么,那女子却不见了踪影,县官以为那女子走了,便回后堂,谁知后院传来一声啼哭,县官的夫人正好生了个女儿。
暮有话说
蒲松龄的这篇小说颇具奇幻色彩,小说中的道士为了将陈家的女儿据为己有,不惜谋害了她的性命,还好县官成功的为陈家的女儿平反昭雪。
但是文中却有很多细节值得我们去深思。比如说,陈家丢了女儿,县官不分青红皂白地就将牛头岭下住的那些村民全都抓起来严刑拷打,逼问他们陈家女儿的去处。
虽说县官最后成功的找到了凶手,也当庭释放了那些住户,可是这些村民白白挨一顿打,被放了回去他们的苦该向谁诉说呢?
也许浦松林只是想写一个奇幻的故事,可是北暮却从这故事中读出了古代封建社会下那些平民阶级的地位。面对朝廷命官,他们好像并没有什么还手之力,在被诬陷以后,甚至在被严刑逼供后,也并未获得相应的补偿,白白挨了一顿打可真是有苦说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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