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迈克尔·A.·波斯坦——传递

时间:2009-10-05

美 迈克尔·A ·波斯坦著 邵莉敏译 何懿图遗产可以有许多形式我快要死了。不过还没人知道这件事。我从未结过婚,因而不会有家眷来悲悼我

提示:本文共有 13648 个字,阅读大概需要 28 分钟。

【美】 迈克尔·A.·波斯坦著 邵莉敏译 何懿图

遗产可以有许多形式……

我快要死了。

不过还没人知道这件事。我从未结过婚,因而不会有家眷来悲悼我的去世。我还有些书迷。如果事先告知他们,那些崇拜者可能会成群结队地赶来和我道别。但在我行将就木之时,我希望能独自面对这最后的旅程。

当然,我并不完全孤独。我还有我的导师,卡尔·兰姆科里尔。今晚我要给他发封电子邮件,然后他会给我回复。在最后的日子里,我会在回忆他所给予我的无数帮助中度过。我们会交换最新的小说构思,分享众多我俩都很喜欢的语言风格。卡尔·兰姆科里尔是我能向之敞开心扉、告知真相的人,而且我很高兴能这么做。

这真是极大的讽刺——我又找到了一个和兰姆科里尔的共同之处。对于在患了无法治愈的脑瘤后所要经历的情绪变化,他也非常熟悉。毕竟,多年前,他就死于同样的不治之症。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在这个世纪初。对没有经历过那个年代的人来说,他们根本无法体会到这个世界所经历过的跌宕起伏的情绪。在2000年除夕前后的几个月里,全球各地的人似乎都心怀期待,希望世界会焕然一新,与众不同。二十一世纪,一个梦想和奇迹的世纪正在临近。到处是一派乐观主义泛滥的欢腾景象。

当然,在经济打击、“9.11”以及其他一些令人诧异的事件发生后,我们中的多数人都冷静了下来。每桩或大或小的悲剧都像是一道道沉重落下的帷幕,阻隔了永远一去不复返的希冀。

对我而言,在卡尔·兰姆科里尔去世之时,帷幕就已经落下了。

当时我才二十出头,刚刚大学毕业。经过了一段繁荣的经济增长后,我所面对的是一段最不景气的经济低迷时期。尽管有化学和物理两个体面的学位,我还是找不到工作,真不知道如果我只拿了一个学位会怎么样?

更何况我真正想做的是写科幻小说。

我是父母亲很晚才生下的惟一一个孩子。这也导致了不幸的结果——当我还在读大学时他们就因为年老体衰而去世了。幸亏父母留给了我足够的财产,使我能在那段困难时期照顾好自己。这就是说,我还有机会探寻这辈子到底想干什么,不用为了急于养活自己而盲目地去找第一份工作。

我是在父亲的影响下读着杰出的科幻著作长大的。虽然他到晚年时把口味转向了神秘小说,但他仍十分清楚科幻小说是能够释放一个孤独少年的想像力的。我深深地被阿西莫夫、克拉克、海因莱因和其他人的作品所吸引。我只想把这种奇幻的感觉也带给其他人,根本没考虑过要去干别的工作。

所以我尝试朝科幻小说家方向发展。大学时代,我已经小范围地发表了一些故事,但没有引起强烈的反响。我一边继续攻读学位,一边用业余时间阅读各种书籍来研究写作。我一本接一本地阅读有关技巧、情节、人物、结构和其他觉着有用的书。所有的书中我读得最投入的是:卡尔·兰姆科里尔写的《短篇科幻小说创作》。

不仅仅是因为我喜欢兰姆科里尔的小说。我也同样欣赏他在科幻教程上的才干——阐释他如何创造出让人如痴如醉的世界。兰姆科里尔对于如何吸引读者有许多建议,而这些建议读来就像他的小说一样趣味盎然。

他逝世的那天,我访问了他的网站,从中得知他正计划要写一些新书。这让人感觉别扭——死者在电脑空间里四处留下自己的痕迹,仿佛他们还活着。当然,我想人们在第一个留下肖像画的人去世时就可能已经有这种感觉了。我记得读过的一些主流神秘小说,其中一些小说就涉及到了从坟墓来的信息(但不是诸如幽灵之类)的题材。某人留下自杀的遗嘱或留下关于凶手的线索,这种事已经没什么新鲜的了。随着科技进步,不管在小说中还是现实中的死者,都会在电话答录机中留下信息,在录像带中录下遗嘱,甚至于,如果没有每天向计算机输入一个密码,电子邮件就会按照当初的设置自动发送出去。

但对我来说,死者留下信息最怪异的途径是网站。

设想一下,一个个人主页——甚至一个专业网站——就是发布在太空间的一段活生生的声明,向大家宣告这个人的存在。去访问主人已经去世的网站就像是在和幽灵对话,倾听死者还未完成的事情。

当我听说兰姆科里尔已经去世时,正是这种想法促使我访问了他的主页。以前我从没这么干过。也许这有些奇怪——我是那么喜欢他的作品,却从没去过他的网站。

于是我打开浏览器(装在一台苹果iMac机上的微软IE浏览器,连着56K的调制解调器——不知道还有没有人记得这些东西),登陆上他的网站,等着页面下载。结果,等待时间之长令我惊讶。大多数作家的网站都是些简单的图片和文本,所以,即使是用一根简陋的电话线也能相当快地下载他们的网页。但兰姆科里尔的网站显示出精细复杂的图形,我只好坐在桌子前,盯着我的电脑屏幕,边瞅着计算机一个一个字节慢腾腾地下载,边叹气。

就在我以为自己的电脑完全僵住了的时候,屏幕右边终于出现了滚动条,表示下载已经完成了。屏幕上的画面很好地解释了为什么下载网页要花那么长时间。兰姆科里尔的首页上是一艘宇航飞船的控制面板,上面显示着数字和闪烁的灯光。就在我瞠目结舌地瞪着它看时,我的音箱开始发出嘟嘟的响声和呼啸声,制造出声音效果。控制面板上方的视窗上闪现着有趣的信息,警告有陌生天体、小行星、黑洞和虫洞,要求我纠正航线以免撞上什么东西。

我不禁莞尔。尽管我怀疑这些图形是否来自兰姆科里尔自己的设计,不过它们确实很适合他的风格。兰姆科里尔曾写过大量硬科幻。他以真正的物理学知识为坚实背景,讲述关于太空船的惊心动魄的冒险故事。

其他的一些东西也很符合他的行事风格。这些图形虽然很抢眼,但并不会让人把页面误会成是航空驾驶类网站。我用鼠标移到图片上,所有的图片都试过了,但鼠标并没有变成手的形状——没有链接。在首页的左边,远离太空船控制面板图像的地方,兰姆科里尔设置了一系列到其他页面的链接。每个链接都只是简单的一个词,比如“首页”、“新闻”、“生平”、“小说”和“书目”。在“首页”下面的那个链接指向一幅网站地图。由此可见,除了标新立异的设计外,他还想让网站内容尽可能地使所有访问者都能理解。

在这个页面的最末段有个链接,上面简明扼要地写着:“给我发邮件。”

我懊丧地看了它许久。我从来没有给兰姆科里尔发过电子邮件。显然,他对接受书迷的反馈很感兴趣。要是我早些考虑到这点,我本可以给他写封信,让他知道他的书对我有多么重要,我是多么想达到他那样的水平。

但一切都太迟了。兰姆科里尔甚至都没有家眷好让我向他们致以哀悼——他至死都是个孤独的单身汉。我找不到合适的人来宣泄我对他作品的欣赏和对他离世的悲痛。

没人,除了……

我把鼠标移到 “给我发邮件”的链接上,看着字体反复闪烁着白色和红色。最后,我点击了它。我的电子邮件撰写程序打开了,在“收件人”一栏已经自动注上了兰姆科里尔的美国在线的邮件地址。(再问一句,还有人记得美国在线吗?)有那么一会儿,我感觉自己很傻——但只有一会儿。我凝视着屏幕,又看看窗外秋意渐浓的树叶,然后写下了这封信:

主题:您好

亲爱的兰姆科里尔先生:

很遗憾以前我从未和您接触过。我是您作品的忠实书迷——从《精神网络》到《五个宇宙》的系列小说我全看过。我甚至还收藏了您的第一部短篇小说集《边缘宇宙》,那是它首次出版时父亲作为生日礼物送给我的。

我不知道您是否听说过我,希望您没有觉得我这样写信太唐突(您的网站似乎很欢迎电子邮件)。我自己正在尝试写科幻小说,不过没有真正地成功过。我必须承认我一直在仿效您,盼望有朝一日您会读到我的拙作,并发现我们有着相同的兴趣习惯——至少发现我们对作品有着相同的品味。

很遗憾现在这些事再也不会发生了。我真希望自己能早些给您写信。虽然我知道您一直深居简出,但从《短篇科幻小说创作》的后记看,您很乐意收到读者的信。我之所以从没给您写过信,是因为我下意识中想等到自己已经发表了足够多的小说的时候。那时,我就能以一名同行的身份和您打交道了。但我认为——正如我所说的——这些再也不会发生了。

我希望您能原谅我的迟疑。感谢您写的所有作品。我会永远怀念您。

我点击了屏幕上的发送键,这封电子邮件被送往了它的目的地。我感觉好多了。纵然我明白兰姆科里尔永远也不会知道我对他本人和他作品的欣赏,至少我说出来了。这还是有区别的。

那晚,我带着对他故去的淡淡哀愁入睡。

读到这个文档的读者啊——如果有人发现它的话——你也许已经猜测出来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不过,这个故事的作者是我。我选择慢慢地走入下一个情节,正如那个很久以前的早晨我一样。

早上七点,我的闹钟响了,和以往一样发出刺耳的声音。我知道自己可以再多睡会儿,但父母已经灌输给我一种对浪费生命的睡眠的恐惧。于是我迫使自己下了床,走向厨房,冲上一杯新鲜的哥伦比亚咖啡,让它帮助自己清醒起来。我穿着蓝色的麂皮睡袍,从父亲的旧瓷杯里呷了一口咖啡,在电脑前坐下,收取我的电子邮件。

在一大堆垃圾信件和零星几封朋友的邮件里,我发现了来自卡尔·兰姆科里尔邮件地址的一封回信。

我一下愣住了,差点被我的热咖啡呛住。兰姆科里尔已经死了,他怎么能给我回信?也许是他的一个朋友在整理他的信箱。或者是兰姆科里尔已经设置了电脑自动回复,以表示收到邮件。不管是什么原因,我知道有一个直截了当的方法可以搞清楚——打开邮件读一下。

我有些犹豫,就像著名的薛定谔的猫一样不愿下决心。只要我不打开邮件,我还能假想兰姆科里尔还活着;一旦我打开它,我将再次面对他已经死亡的无情事实。

我晃晃脑袋,对自己的愚蠢想法叹口气,打开了邮件,读起来。等读到信的末尾,我前倾身体,又从头看了一遍,又一遍。

主题:Re :您好

亲爱的同路人:

昨天能收到你的信真是太高兴了。事实上,我听说过你。我阅读所有的杂志,甚至包括非专业的那些,我想起了你的一篇作品。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的故事是关于一个加入星际马戏团的年轻姑娘的。虽然有些地方的文笔还不够流畅,情节上有点单薄,但写得不错。写作上的稚拙是我们所有人都要经历的一个阶段,从你的小说里,我看得出你有潜力写出更好的作品。

不过我回信的重点不是要评论你的作品,我不想没得到正式的邀请就这么做。我更想表达的是对你的谢意——当我得知我的作品对你有多么重要时。听到这些你也许会很惊讶,不过事实上我并不常收到很多书迷来信,即使是那些立志要加入我这个行业的人。我猜想大多数人都被我遁世的名声吓退了,顾虑到哪怕做得多么地体贴入微,都会打扰到我的隐居生活而迟疑不决。

但我得承认,现在的我已到了垂暮之年,和过去相比,我更希望自己成为这个世界的积极参与者。既然你的信恰好在这个幸运时刻到达,我觉得或许应该给你些帮助——正如我自己在职业生涯之初所得到的帮助一样。我将很乐意为你提供同样的援手——对你的小说提些建议,希望你成为你所能成为的最好的作家。

也就是说,如果你愿意,我会非常高兴开始和你通信。

你诚挚的,卡尔·兰姆科里尔

把这封信一连读了三遍后,我轻轻靠在椅背上,又呷了几口咖啡,思忖着。这封电子邮件真是匪夷所思。兰姆科里尔已经死了,他的死讯公布在所有惯常会发表这些信息的地方,包括《轨迹》杂志和美国科幻作家协会的网站。兰姆科里尔不可能给我回信,所以,用简单的逻辑考虑,结论是:一定有其他什么人假装成兰姆科里尔,给我回信。

但谁会这么干呢?有一阵,我脑中有个一闪而过的猜疑:兰姆科里尔或许真有个家。给我回信的是他不为人知的妻子,或是他不为人知的孩子?但这种念头刚出现,就很快被打消了。从回信的内容看两者根本不搭界。

尽管如此,一定是有人在看他的邮件,而这个人似乎是想要捉弄我一下。做别人的笑柄总比落入圈套的好,我谨慎地斟酌我的下一封信来劝阻这个爱开玩笑的家伙。大意如下:

主题:Re:您好

亲爱的“兰姆科里尔先生”:

不管你是谁,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你我都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卡尔·兰姆科里尔不可能给我回信。我所做的是想表达我对他作品的喜爱,而你这么做是在拿我寻开心。

请别再来打扰我。

我在一小时之内把所有的回信都发了出去,然后把那天剩下的时间都花在写作上。我写了一千来字,这对于白天的工作状态来讲已经不错了。按照我的习惯,在工作时我从不检查邮件。我知道太多有抱负的作家因为沉湎于网络的诱惑,再也写不出一个字来了。

再说那晚在完成我的千字文后,我也没时间看我的邮件,因为我出去参加了一次失败的相亲。那次约会真是场灾难,以至于到今天我还记忆犹新。不过,关于此,还是少说为妙。第二天早晨,当我再次喝着咖啡坐到电脑前时,我又发现了一封来自假卡尔·兰姆科里尔的回复。

我叹口气,认为这真是荒谬至极。这个匿名者写第一封信时我已经严厉谴责了他,我可不想再被他耍了。我点中邮件打算删除它。这时,一句无意中从我脑袋里冒出的忠告使我停住了手。某位作家曾经说过:任何经历——无论它有多糟糕——都是创作的素材。或许这封信还能成为一个故事题材。反正读它又不会掉肉。

所以我点中邮件,打开它。看到了以下的内容:

主题:Re:您好

亲爱的同路人:

我得说我对你上封信的语气和内容都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给你一次和我私下交流的机会,而你却显得满怀敌意。从你第一封邮件的内容看,我以为你很喜欢我的作品。是我弄错了吗?我不应该回信表示感谢吗?

请相信,确实是我在给你回信,没人在和你寻开心,我的的确确就是卡尔·兰姆科里尔。

不过,要是我没再收到你的信,那我就当做你是希望我不再打扰你——就像你在上封信的最后一句里明确提出的那样。

你诚挚的,卡尔·兰姆科里尔

等我读过信,我注意到了邮件里的附件。通常我会很谨慎地处理来自陌生邮件地址的附件,但我的好奇心占了上风。再说,很少有人会为Macintosh

设计病毒。所以我认为这个文件不会有什么问题。

我刚打开附件读起来,立马就愣住了。兰姆科里尔——如果那真的是他的话——已经写了一篇对《外星马戏团》——就是我那篇关于加入一所星际马戏团的年轻女孩的故事——的评论文章。

一开始我感觉受到了侮辱。这个人怎么胆敢冒充兰姆科里尔,不经我同意就自以为是地点评我的作品?

随后我开始读那篇评论。

这位作者,不管他是谁,已经非常令人信服地指出了我故事中的缺陷。随着我阅读的深入,我的怒气消退了。作者并没惹我恼火,相反,他温和的措词和精辟的分析使我很是感激。兰姆科里尔显然清楚他在说什么,字里行间都显示出他非凡的洞察力……

我摇了摇头。自己什么时候开始把这个人当成兰姆科里尔了?

文章读到一半,我停下来考虑它的真实性。如果我早个一两年给兰姆科里尔写信,得到这样一封回复,我不会对它的确凿性有丝毫怀疑。

然而,兰姆科里尔怎么会在这时候发给我这样一封邮件——在他毫无疑问已经去世之后?他有可能还活着吗?他会是在玩假死的恶作剧吗?

我猛然意识到一件事,于是赶紧打开我发给兰姆科里尔的第一封邮件。我注意到某些有趣的地方:在我的信里,我从没提起过兰姆科里尔已经死了。当时看起来这些都无关紧要,但现在我怀疑那并非无关紧要。这个人会不会是把我的信当成了一种邀请,邀请他给予我一些我极为渴望得到的指导?

奇怪的是,两封信的口吻都像兰姆科里尔。我转身拿来他关于创作的书和一些散文,感觉文笔极为相似。我开始考虑要不要雇人来对两封信和这篇评论进行分析,以鉴别它们是否出自兰姆科里尔之手。不过似乎不值得这么兴师动众。这就像是用颗原子弹来杀死一只苍蝇。

带着满腹狐疑和冥思苦想,我又回到那篇评论上,看看他对我故事的其他见解。我的思绪总是在一个问题上打转:到底是不是兰姆科里尔本人写的这篇文章?

等我读完他对我小说的评论,我觉得自己有些相信这个回复者可能就是兰姆科里尔本人。我再次从书架上取下《短篇科幻小说创作》,迅速地翻着书页,找到我记起的那一页。

在这本关于写作的书中,兰姆科里尔给潜意识起了个绰号。他叫它“乔治”,并经常提及是乔治告诉他做这个,或乔治叫他做那个。而在这篇对我作品的评论中,他用一句忠言作为结束:“我建议你多和内心的乔治交流。”但也有另外一种可能性:这句结束语出自某个对兰姆科里尔作品了如指掌的忠实书迷之手。不过,这种可能性不大。特别是把所有其他证据结合起来看,更像是兰姆科里尔自己在给我回信。

然而……合理性并不这么说。我怎么能把兰姆科里尔已经死亡的事实和他正在给我写信的事实统一起来?面对迷信思想,我是个理性主义者、不可知论者、怀疑论者。我怎么能相信自己正在和一个死者通信?

我苦苦思索了好几个小时考虑该怎么办。因为太心烦意乱我无法继续写小说了,于是我写了另一封信:

主题:真相

亲爱的兰姆科里尔先生(?):

非常感谢你对《外星马戏团》的评论以及你的回复。如果在它发表前,我就能得到你的指正该有多好啊!你所给出的关于结局可能性的一些建议使我觉得自己本可以拿出一部比原来更出色的小说。

你一定注意到了,虽然我把你名字上的引号去掉了,但我在后面括号里加了个问号。请不要把它当作侮辱,那只是我疑惑的表示。你瞧,在读了你的评论后,我对一些事确信无疑了。我相信你非常精通写作技巧,你也有做老师的卓越才能。我也相信你对科幻小说领域有深入的研究,对如何在小说中唤起我们孜孜以求的惊奇感颇有心得。

然而,因为一些我确实不想提起的理由,让我很难相信你就是卡尔·兰姆科里尔。这不是在冒犯你,但我的确有显而易见的原因这样认为。我希望你能理解我的意思,仍愿意继续和我保持通信。不过我更希望你或许能告诉我些什么,让我打消疑虑。

电子邮件发送了出去,我转而进行日常的写作。我记得过去在写作研讨会上收到评论后,我常常会一连好几天懵头懵脑,什么也写不了。让我高兴的是,兰姆科里尔的评论却有着相反的效果。我很快就写到了一千字的定额,到收工时我甚至完成了比平时多两倍的量。

第二天早晨,在我检查邮件时,发现了“卡尔·兰姆科里尔”的另一封信。

我注意到他改动了主题一栏的内容。

主题:什么真相?

亲爱的同路人:

很高兴你改变了主意,并且愿意接受正如我所说的我就是我本人的事实(我要再次提醒你,通信与否取决于你,而不是我)。

我得承认,最近我没收到太多邮件,或者说至少没什么我感兴趣的邮件。因为那些你间接提到的“显而易见的原因”,我猜想多数人大概也因为同样的原因以为我会讨厌回复。但是你,我年轻的朋友,还是选择了给我写信,为这我也要报答你。

基本上,我打算和你分享那些可能会在你的灌溉下开花结果的构思。我希望你能充分施展才华,理解这些小说构想,并把它们变为你独一无二的东西。不过还是先从我的一个特别的构思开始吧,这兴许也能让你更加愉快地和我通信。

让我们设置以下的情节:

设想一个作家知道自己快死了。是个年纪稍大的作家——不是那种已经到了人们常说的迟暮之年,不过也是相当接近了。这样一个作家会感受到很多东西:虽说也不能忽略掉感觉平静或圆满的可能性,但绝望、愤怒和恐惧肯定是明摆着的。这位作家临死前要经历被心理医生忽略掉的五个阶段:否定、愤怒、侥幸、消沉,以及最终接受。

但这位作家还能够做些别的事。设想他同时也是个有博士学位的物理学家和电脑程序方面的专家,他想确保自己被人记住。他会做什么呢?面对他存在的必然终结,一个有着科学教育背景和永不枯竭想像力的人会怎样应对呢?

我知道这样一个情节离你自己的想法一定有好几光年远,但这样才更有挑战性。如果你能猜出我的构思,你就可能成为编写科幻故事的好手。

你诚挚的,卡尔·兰姆科里尔

当时我还不明白,但那就是我和兰姆科里尔邮件往来主题的起源。兰姆科里尔称这为“坎贝尔”出小说——用科幻小说领域最具影响力的编辑名字为我们的合作命名。约翰·坎贝尔常会给他的作者们一些小说构思,然后要求他们写出来。作家们会接受他的构思并加以拓展延伸。比如艾萨克·阿西莫夫的《日暮》,这部小说曾被评选为最佳科幻小说,它就是源于约翰·坎贝尔给出的构思。兰姆科里尔喜欢给我提供设想,许多年来,我的一些最受关注的作品都来源于兰姆科里尔的建议。我想我该坦白哪些小说是出自兰姆科里尔的构想,哪些不是。但我认为最好不说。毕竟我得留些东西让学者们争论呀。(哈,一个作家的狂妄自大再次露出了它丑陋的嘴脸。为什么我认为,在未来,学者理当对我的涂鸦之作感兴趣呢?)

不过我在不断超越自我,因为在很久以前的那个夜晚,当兰姆科里尔第一次给我一个小说构想时,我根本不知道该如何继续它。可以想像我当年的样子:一个年轻、迷茫的作者,对兰姆科里尔的意图一无所知。我想我本会在那时就中止我们的通信,或者只是给他回复些平淡无奇的邮件。但这个构思已经唤起了我内心深处的某种感情,我决定告诉他我的痛苦。

主题:Re:什么真相?

亲爱的兰姆科里尔先生:

我恐怕对如何发展你所提出的这个构想完全没有头绪。事实上,首先,我根本不确定你为什么要给我这么个建议。如果它只是个小说构思,为什么你自己不把它写出来?如果它不只是个小说构思,为什么用这么奇怪的方式来暗示?

其实我对死亡的经历比你预料的或了解的要多。你看,虽然我刚大学毕业,但我的父母都已经去世。每次我都陪伴他们左右,帮助我的母亲和父亲度过他们死亡前的挣扎阶段。

此外,我爸爸是位科学家——这点和你很像,我妈妈是个电脑程序设计员。所以你的建议,一个关于有着科学技能的人发现自己要死了的小说构想——嗯,它和我家的情况太相似了,让我很难受。差不多就是这样。

虽然我认为你可能并不知情——否则你也不会提出这样一个构思,但也许这就是为什么我对拓展、编织你的构想感到困难的原因。

或许是我又一次对你到底是谁的这个问题感到了迷惑。

请停止和我玩游戏。请坦率些,让我知道是怎么回事。

主题:Re:什么真相?

亲爱的同路人:

我对你上一封来信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叹息,因为我对自己无意的行为深感内疚。我真的没想要勾起你任何痛苦的回忆。如你所想,我对你的家庭背景一无所知,也不知道你的双亲已经过世。请允许我对你表示慰问,虽然这哀悼来得太迟了。

如果你真的已经读过我关于创作的书,你应该已经学到了这点,但我还是觉得有责任向你指出:最好的作品来自作者灵魂的深处。你父母的死也许深深刺痛了你,痛苦得让你选择压抑自己的情感;但是,如果你打开这一源泉,你也许会发现一座不会枯竭的故事灵感的丰富矿脉。

不管怎样,我又读了一遍《外星马戏团》。它再次提醒我,你有着我可以培养的才华——虽然它现在还处于最混沌的状态。(请别把这当成是侮辱。即使是很有建树的作家也需要持续的培养,作家的才能越成熟越丰富,他们就越能理解和接受这一点。)

所以请让我帮助你发展这个小说构思。再说一次,我提出的问题是:假设一名有着物理和计算机科学知识坚实的教育背景的作家发现自己快要死了,他会做什么?

按我思考的方式,最明显的答案是他会想方设法找出拖延死神的办法。我们这个领域里有大量关于永生或是接近永生的故事;当然,我们还能够接纳更多这样的故事。所以我打算沿用这个主题,然后提出我自己的结论。

首先,这样一个人可能会试图把他的个性输入一台计算机,这样一来他就能继续活下去。当然一些哲学家就会迅速指出,这并不意味着作家本人会觉得自己还活着。取而代之的是,其他和这个电脑程序接触的人会证明那个人还活着而且有智能。所以即使他自己感觉不到,但他的影响以一种明确的方式延续下来了。

只可惜现今的科技还无法做到上传真正的思想;对我们而言我们的大脑太复杂了,无法完全理解。然而,要是我们这位想像力丰富的作家有这个技术,他可能设计一种电脑程序,创造出可以模拟自己的人工智能雏形。甚至还有可能就是个能通过著名图灵测试的人工智能。

(插一句:要我说,那个作家如果只依赖自己的判断,就会只把他最好的品质编进计算机,剔除那些最糟糕的。毕竟,我们都想像自己比实际上的要更圣洁。)

这个吸引人的想法没有激发你要编写下去吗?

啊,我听见你在问:还有呢?还有其他的想法吗?

好吧,听听这个。设想这个作家,有物理学背景的作家,想出了一个方法把他的电脑通过一个虫洞和另一个宇宙连接起来。也许在多个宇宙间旅行是不可能的,但通讯是可行的。如果真是这样,它就会激起一个科幻小说家的想像力,让这个可能成为现实。这个作家能做一些设置,让那些发送给他的电子邮件穿过虫洞到达另一个世界的自己的信箱吗?让那个世界的自己可以继续做在这个世界已经无法做到的事情?

考虑一下吧,我年轻的朋友。

你诚挚的,卡尔·兰姆科里尔

主题:Re:什么真相?

亲爱的某某某:

你是说,你是来自另一个宇宙的卡尔·兰姆科里尔,还是说你是模拟已经去世的卡尔·兰姆科里尔的计算机智能?你到底是谁?

主题:我就是我

亲爱的同路人:

我相信在网上的标准回答是“笑地滚”,也就是“笑得在地板上打滚”。我的信里没一处暗示过我写的就是事实!我懒散的脑袋瓜只是在做次思维体操,仅此而已。这和真实的世界一点关系也没有。我只是在做我们科幻小说家总做的事罢了——设计情节,拓展小说构想。

当然,你可以选择相信你所想要相信的,但别忘了那些落在异端者身上的诅咒。我敢说如果你把这些稀奇古怪的暗示放在别人而不是我身上,他们就会乜斜着眼问你吃错什么药了。那些热切地听你每句话的人也可能是最难容忍你这些观点的人。

我要用再次重申作为这封信的结束。我现在有很多时间,觉得没有什么比帮助你更好的打发时间的办法了。如果你把我当作你的导师,我就把你当作我的学生。我只要求你别再问我怎么回事和为什么,只管接受就好了。

你诚挚的,卡尔·兰姆科里尔

我听取了卡尔的提议接受了他,在他的帮助下我的写作突飞猛进。我先尝试打进一些二流市场——非专业的杂志和网络杂志——直到我最终学会如何创作出对更大读者群有影响力的小说。随后,凭着纯粹的运气,我恰好赶上科幻小说的复兴时期,人称“第二黄金时代”。

我的小说最早出现在《类似》、《阿西莫夫科幻杂志》、《幻想与科幻小说杂志》、《绝对星等》和《阿耳忒弥斯》上。当时,那群在J·K·罗琳和塔莫拉·皮尔斯的幻想小说下成长起来的孩子们突然转向了科幻小说,以此满足他们对于难以名状的新奇感的爱好。当然,这些事都是循环往复的。最后,科幻热潮再次减退,发行量和销售量像过去经历过的许多次那样下降了。但它们在未来的某个时候还会再度兴起。对此我确信不疑。正如《旧约·传道书》第一章第九条所说:“已有之事,后必再有;已行之事,后必再行;日光之下并无新事。”

在学习创作了一系列短篇故事后,我终于开始发表长篇小说。我的小说卖得很好,足够维持自己的生计了;我赢得了评论界的褒扬,甚至还得了一两个奖项。岁月就这么无声地流逝。我不需要在这里重复那些絮絮叨叨的细节,感兴趣的人可以去读我的《人生历程》——那是我在2060年也就是10年前出版的自传。而现在我要讲到故事的尾声了——我和我的导师的最后几封邮件。

在这些邮件中,我鼓足勇气告诉了卡尔·兰姆科里尔一个事实。

主题:癌症

亲爱的兰姆科里尔先生:

我快要死了。

我不想告诉你这个消息。我知道我们总是尽力避免谈及死亡,从我们开始通信的时候就是这样。我想我明白是为什么,我相信你也明白。

这非常地让人灰心丧气,因为我快死的原因是得了种无法治愈的脑瘤。我觉得这是种讽刺,不过我不愿和你明说,尤其在得到你这么多年的帮助和指导之后。

我知道我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很不幸,我无法确切知晓还剩多少时间。我得承认,在心底有一部分的我很想要问你是怎么做到的,在你——哦,你明白我的意思。但另一部分的我又对要揭开这个魔法的秘密踌躇不定,所以我不会请求偷看一眼躲在幕布后面的人。

邮件发出了,我回到卧室试图睡一会儿。疼痛时断时续,但四氢大麻酚起了作用,我的脑袋像堵墙似的越来越沉,我睡着了,还做了些愉快的梦,梦到了一些老朋友。

我的电子钟尖声叫起来,吵醒了我,并用单调的声音报出时间:“晚上十一点二十二分。”午夜了。我缓缓下了床,披上那件已经很破旧的蓝色睡袍保暖,悄然走进我的起居室。因为时间很晚了,墙上的屏幕只保持着暗淡的光线。

“邮件。”我叫道。也许是因为我的老派,我从没想把整座屋子和网络联接,只联接了这一个房间,这就是为什么我得靠闹钟起床的缘故。

“你有二十七封邮件。”房间说。

“删除所有垃圾邮件。”

“你有一封邮件。”房间说。正如我所企盼的。

“显示。”我说。

于是墙上的屏幕转亮,是卡尔·兰姆科里尔的最后一封信。

主题:Re:癌症

亲爱的同路人:

看来事情就是这样。归根到底,我们真的就是同路人。

听到你的这个消息,我真的很难过。我仍然记得当我发现自己快死时的第一反应。你可以回想到,在我去世前是怎样拒绝让任何人知道我得了癌症的。我的经纪人很善于保守秘密,她很好地处理了有关声明和遗产事宜,起码我是这么认为的。

因为我们是同路人,我年轻的朋友,(我还可以称你年轻的朋友吗?)所以我能理解你的感受。我们努力寻求永生——所有人,用尽了所有的方法。我们中的一些人竞选公职,希望能改变世界的进程;一些人教书,希望在所教的成千上万学生中,有人会出类拔萃;一些人结婚生子,这样我们的一小部分将会在后代的DNA中存活下来;一些人创作,不论是美术、音乐、诗歌还是小说,希望以此告诉未来我们存在过,我们思考过。

但无论如何,最终我们都要从哪儿来就回哪儿去。即使我也无可幸免——尽管从我们这么多年的通信看似乎是相反的结果。你知道我已经死了,或者说至少是“我”的这个版本已经死了。不管怎样,这都是不可争辩的事实。

但正如我所说,我非常同情你。所以,作为某种回报,我认为现在正是告诉你我的解决方案的时候。我在这封邮件里放了个附件。我向你保证那不是病毒,或其他什么恶意的东西。

因为一些很快就会水落石出的原因,我恐怕再也不能继续和你通信了。所以,看在这么多年你对我的敬重上,我很愿意最后帮你一把。毕竟,我们已不再是导师和学生——也许曾经一度是。其实很久以前,我们就已经是同事了——在我们的领域平起平坐。所以我们应该平等地称呼对方。

请叫我卡尔吧。

你诚挚的,卡尔

我读着兰姆科里尔的——卡尔的——来信,不禁潸然泪下,最后我再也读不下去了。我摘下眼镜用睡袍擦了擦,房间给我送来一张纸巾让我擤了擤鼻涕。

我终于恢复了平静,看了眼卡尔发给我的附件。

我现在不是,过去也不是电脑程序员之类的人。即使在今天——如今,一个人要是想制造更为复杂的计算机,只需要简单地告诉手头的电脑你想让它们完成什么事就行了——我仍没想过当程序员。

我也不是个物理学家,尽管我有学位。但那是我很久以前受的教育,而如今我几乎无法理解最前沿的数学理论。

但我做了这么多年的科幻小说家,我能比普通人更好地理解某些概念。作为一名科幻小说家,我现在准备好接受哪怕是最诡异的想法,接受其他人不肯接受的世俗之外的东西。

卡尔的附件是个电脑程序。他发给我的是他去世前不久设计的那个程序,一个能让他和我联络的程序。一开始我想要解读它,但密码太晦涩难懂我无法掌握。

幸好卡尔的程序里到处是注释标记,告诉了我编写程序的每一步骤。这些注释让我的电脑系统无法执行这个程序。但作为一个附加的奖励,我现在终于知道和我通信这么多年的到底是谁了,我不再胡思乱想卡尔的邮件到底打哪儿来,来自一个人工智能,来自另一个宇宙,或是来自没人猜得出的某地?因为在注释中,卡尔解释了他是怎样应用了泰格马克假设的。

麦克斯·泰格马克,一位在世纪之交——也就是我刚大学毕业时——功绩卓越的物理学家。他对量子力学上的“多重世界理论”提出了有趣的观点。“多重世界理论”是1957 年由物理学家休·埃弗雷特三世提出的。他假设每次做出关键的决定时宇宙就会一分为二,由此产生出无穷多的现实世界,有时也称为多元宇宙。这样一来就解释了量子不确定性导致的矛盾。泰格马克看到了这个奇特的观点,他自己又提出了一个更为奇特的想法,也就是以他名字命名的假设。

泰格马克假设可以被归纳如下:你惟一可以继续意识到的现实世界就是那些你活着的世界。

换句话说,假设你做个实验,要求一名助手按动按钮让一把枪能够处于随机状态,可能开火,也可能不开火,而你本人就站在枪口前。如果枪开火,你一定没机会活下来。

此时量子力学就发挥了作用。对你的助手和观察这个实验的其他人来说,他们有可能被一颗突然炸响射入你胸膛的子弹吓得直往后退。这是这个宇宙衍生出的两个宇宙之一,而另一个宇宙里,枪没开火,活着的你继续同一项试验,同样会产生一个你没被打死的宇宙……而你自己,永远也不会感到子弹击中了你。因为对于作为一个有效见证人的你来说,你的意识必须跟着一条生命永远不会、也不能终结的轨迹。泰格马克假设的另一个表达方式就是:你永远也不会在你已经死去的那个世界有意识。

卡尔的程序接通了和其他宇宙的计算机的联接,寻找到“我”仍继续活着而且永远活着的宇宙。程序将和那个我联系,并向那个我解释在这个宇宙的我身上发生的事——当然,这个宇宙是惟一一个对这个我来说有意义的宇宙。程序将关于我生活的一封信发给那个我,提出让那个我保存在这个特殊世界的我活着时的记忆,做卡尔在许多年前就开始做的事情。

所以现在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显然,网站是陈年旧事了。我们不再上网冲浪,我们访问的是宇宙数据库的全息站点。不过电子邮件——不管那边的人叫它什么——还是一样在用的。

把卡尔的程序下载到我自己的电脑上非常容易。我不用费心怀疑,它是否会扫描我的文档,制造出一个模拟我的人工智能,因为我知道它不会那样做。我也不担心创造通往另一个宇宙的大门会引起熵的流失,因为大门只是让计算机通过。我知道将会发生什么,尽管卡尔的程序不能保存这个世界的我,但我不在乎。一个星期或一个月之内,我就会死去,其间我必须让另一个我联上现在这个我的系统。我想像——这个想像可能不够谦虚——自己死的那天,某个立志写作的年轻书迷会访问我的网站,会看到最新设置的链接——鼓励书迷给我发电子邮件。我想像这个书迷会先犹豫一阵,然后决定发送一封邮件,以表达他对作家的崇敬——就像许多年前的我那样。

在这些事发生之前,我的系统会准备就绪。卡尔设计的程序会启动,那个年轻的书迷会收到“我”的回复。幸运的话,“我”的鼓励会激发这位通信者成为一名作家。另一个我的永生版本的“我”将帮助那个书迷,就像卡尔帮助我,历代作家曾经帮助卡尔那样。我们的影响将延续数个世纪。我们都不会被人遗忘。

传递下去。它值得。

——谨以此献给查尔斯·谢菲尔德、戴蒙·奈特及其他所有先辈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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