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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我在忍受着想要无视又良心不安折磨的同时,又能给予他什么帮助呢?他并不是在要求众人为他的处境捐款支援什么的,他是把古今人类最难面对的话题用一种近乎语无伦次的方式堆放在我们面前,堆放在我们这群以为拥有得到里的知识因而表示上进心和有认知能力的而其实只是平凡的普通人面前。
已经知道自己即使死去的人固然是无助的,可是活着的人要如何面对他,如何用乏力的言辞来安抚他?后者的无助更加是无解的。被这个念头纷扰难安的时候,我心中甚至萌生出对这个年轻人的几近怨恨的念头:他以为得到真是无所不知吗?这里所有的学识技能,战略战术,都是写给活人看的!至少是能坚持活到实践出那些真知灼见产生价值时的人!你以为这里的牛人会知道怎么面对人的生死?…
我投给得到平台的征文有意无意地带着点突显对得到App上尽属男性的智慧特色的欣赏之情和对其氛围略带揶揄的列举。男性思维更带功利意图,理性实效,无可置疑。然而不得不说,解决世俗的问题,也许更适合求教于男性思想;而面对哲学家都在探讨的终极问题,男性特点的偏重理性思维的局限性可能就显得异常明显了。因为”怎么办,”如何将损失降到最低这些思路对无尽未知的那个终极—死亡,没有任何意义!
我在忍不住不去想那个人的求助心声的煎熬中,和他一样的无助地在自己的内心深处寻找答案。最终在我曾经读过的清秀佳人或者说名为Anne的系列小说中的一本中找到了一点点可供参考的线索。
大多数人可能在学校推荐给小学生的读物中看到过《绿山墙的安妮》一书。我现在讲的是它这个系列中的第三本,可能翻译做《安妮的恋曲》Anne of the Island这部书主要是讲Anne去上三年大学期间在学校和家里发生的许多故事,以及最终Anne和男主人公Gilbert确定了恋情的经过。
我所回忆起来的这一段是Anne在一个暑假返回家乡,与儿时伙伴相聚,得知从小的同学和玩伴Ruby得了奔马痨(Galloping Consumption)一种在当时非常难治的肺炎。《茜茜公主》中,茜茜公主成为了奥地利皇后,生下女儿后得了肺病,就是这种病;只不过她很幸运地战胜了疾病得到康复。Ruby则没有那么幸运。这位长相非常符合世俗审美的,浮佻的交际美女,在日益显示出肺病迹象之后,仍然用终日周游于parties,drives,dresses and “fellows”的方式来试图逃避或者无意义地对抗死神的威胁。但最终她无法再自欺欺人,她在Anne暑假归来与她的最后一次会面时,对Anne坦白了自己对死亡的恐惧和不情愿。
Anne因为之前与Ruby在别人在场的场合的交往中无法真正触碰到Ruby的心痛,所以也一直试图回避这个话题。但最终在Ruby选择她做为倾述对象时,Anne依然为这个曾经常只是因为是发小但价值观不尽相同的熟悉又并不交心的少女的痛苦而辈受煎熬,无言以对。Ruby的倾述是以月夜下教堂边上的墓园开始,向Anne承认了自己知道很快就要去那里,但是害怕无助不情愿。Anne不知道如何安慰,任由她不断地说下去。Ruby说做为教徒,她的信仰本该令她不会畏惧死亡,因为对死后去天堂的笃信理就如此;然而她真正的畏惧在于并不确信死后的世界里还有什么是她活着时最熟悉,最喜爱的,如果一切都不是她所了解的,即使是在天堂,又有什么意义?
Anne小心地向她阐述着自己的看法,说自己认为那种常态对天堂的看法可能是不对的,天堂应该是一个让人在身后不会忍受任何改变,而是正如人们所愿而继续快乐生活的地方。因此她说Dont be afraid, Ruby然而Ruby仍然很痛苦,她说她甚至嫉恨仍然可以活着的人们,因为他们都还有很长的未来,而她自己却还有很多未尽的愿望—虽然在她昔日的享乐生活中,她从来没有真正去思考过那些曾经萌发而她并不在意的念头。现在她才知道自己其实是非常在乎的,在她那些调笑其间,游刃有余的fellows中,她真正在乎的那个名字却不知道,她也想最终是会和他结合,有自己的孩子,享受天伦的生活。然而命运跟她开的这个玩笑让这一切都不可能了,她现在是无尽的悔恨。但最终在Anne无言同情注视下,Ruby感谢Anne的倾听,能把这一切讲出来,她觉得轻松了很多。
故事后来是这样说的,Anne之后去拜访另外的老友并小住几日后归家得知,Ruby已经去世,但就热心而饶舌的Mrs. Rachel跟Anne描述Ruby葬礼时,很真心地表示,Ruby的遗体是她见过最美的,她记得从前她就夸赞过Ruby的美貌—但那是一种世俗气的美艳,而死亡似乎让Ruby的脸孔显现出充满圣洁的美。
就是这么一段让读者读起来感觉沉重的文字,也只是整部书里的一个片段。虽然要了解Ruby这个人,需要读过Anne故事的很长一部分,在与她有关的地方了解不同的人物眼中对Ruby的印象。不过我相信,唯有面对死亡主题时,我们会感觉到一个书中次之又次的角色突然间令我们感觉无比熟悉。
Anne和她的朋友以及亲人们也从Ruby最后的美好中得到了丝许慰籍。所以要安排死者得上一种可以预知自己的死亡,而又来得及对牵挂的仍然活着的人们留下一点言语或者印象纪念。相比起来,我似乎没有在母亲离世时得到这种幸运,母亲是糖尿病转成的肾衰竭,恶化得非常快,在腹透转血透失败后,因血栓陷入半身瘫痪,下颌无法运动导致不能进食,只能靠流质食物和滴水维系最后几天的生命。
我在得知她病危的赶到她的床前时,她已经不能说话了,右半边身体因血栓而浮肿,只有左手还保持着体温。但我陪伴她的最后一晚,我睡在她的身边,随时起身为她清理因肠胃排空而产生的排泄物,那已经只是肠道分泌物,不脏不臭,仿佛是一个行将故去的人在做身体最后的清理,以便干净地离开这个世界。
数日来的煎熬导致的睡眠缺失让我有些昏昏沉沉,但每次我为母亲清理之后,总要握握她的左手,想知道她是否感觉舒服些。这时,母亲也用她的左手回握我的手,带着我从纪年时代就熟悉的形状和温度—那只牵引着我走过四十年人生岁月的日渐枯干的手。我不知道这一握之下,能否让我在抵达时已经确认不能认出我的这副躯体里,还有可能唤醒一点点我想象中识别出我是谁的意识。
我只能在日后无尽地回想中,想象,那一夜数次回握我手指的体温里,带着那颗不能跟我正式告别的心中想要给我留下的一点点安抚之意。
所以我常想,也许如果我有幸能以一种象Anne小说中Ruby那样的方式告别人世之时,我应该在意识清醒的时候,用更宽慰自己宽慰他人的文字留下一点其言也善
这是我能想到的,针对得到平台上那个因畏惧死亡而痛苦的灵魂,仅有的一点点建议。
本文相关词条概念解析:
死亡
死亡是相对于生命体存在存活的生命现象,意指维持一个生物存活的所有生物学功能的永久终止。能够导致死亡的现象一般有:衰老、被捕食、营养不良、疾病、自杀、被杀以及意外事故,或者受伤。绝大部分已知的生物都会不可避免的经历死亡生物的躯体在死亡后不久开始腐烂。在法律上,公民的死亡分为生理死亡和宣告死亡两类。生理死亡是指公民心跳、呼吸、大脑都告停止时被确定为死亡。宣告死亡是指人民法院对下落不明满一定时期的公民,经利害关系人的申请而对其做出的宣告死亡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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