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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州馆中与诸判官夜集》
岑参
弯弯月出挂城头,城头月出照凉州。
凉州七里十万家,胡人半解弹琵琶。
琵琶一曲肠堪断,风萧萧兮夜漫漫。
河西幕中多故人,故人别来三五春。
花门楼前见秋草,岂能贫贱相看老。
一生大笑能几回,斗酒相逢须醉倒。
岑参的这首七言古诗读来颇豪迈尽兴。
此诗写的是作者途经凉州在河西节度府作客,与老朋友欢聚宴饮的情景,同时写到了凉州的边地民俗风情。有评论家评说:“诗中写了凉州的边域风光、民族杂居的习俗民情,更把夜宴写得兴会淋漓,豪气纵横,充满了盛唐的时代气氛,体现出当时知识分子积极奋发的人生态度。”
开头六句主要写环境背景。诗人吸取了民歌的艺术因素,运用顶针句法,句句用韵,两句一转,构成轻快的、咏唱的情调,写出凉州的宏大、繁荣和地方色彩。
城头弯弯的明月,随着月亮升高,银光铺泻,照耀着凉州城。首句“月出”,指月亮刚刚升起,次句“月出”,月亮已经在城头上升高。
月光照耀下的凉州城“七里十万家”,一句即勾画出这座西北重镇的气派和风光。这里的胡人半数懂得弹琵琶,月光下的凉州城,荡漾着一片琵琶声。为人们展现出一片浓郁的边地情调。可见凉州城歌舞繁华、和平安定。
“琵琶一曲肠堪断”仍然写琵琶声,但已慢慢向夜宴过渡了。这“一曲琵琶”已不是“胡人半解弹琵琶”的满城琵琶声,乃是指宴会上一曲琵琶宛转动人。
“风萧萧兮夜漫漫”,空旷多风的西北的夜晚风声萧萧、长夜漫漫。“兮”字和迭字“萧萧”、“漫漫”的运用,使节奏舒缓下来。接下去的六句正面展开对宴会的描写。
河西幕府里有很多老朋友,分别以来已有三五春。两句重复“故人”二字,见出情谊深厚。因为“多故人”,与各人离别的时间自然不尽相同,所以说“三五春”。
“花门楼”指凉州馆舍的楼房。时光飞逝,又到了秋天草黄的季节了,岁月催人,哪能互相看着在贫贱中老下去呢?言下之意是要赶快建立功业。
“一生大笑能几回,斗酒相逢须醉倒。”斗酒,比酒量。宴会中不时爆发出大笑声,这样的欢聚,这样的大笑,一生难得有几回,老朋友们举杯欢会,怎能不醉倒!
诗中所写的夜宴,兴致淋漓,豪气纵横,非盛唐人不能如此。“花门楼前见秋草,岂能贫贱相看老。”不是有感于时光流逝,伤情感怀,而是能够掌握命运的豪迈感,表现出奋发进取的人生态度。“大笑”,更是爽朗的笑、开怀的笑,展现出对前途、对人生的坚定信心。而“须醉倒”,也不是借酒浇愁,而是以酒助兴,是豪迈乐观的醉。此等豪情,与李白的“仰天大笑出门去”的大笑有得一拼。
岑参(约715-770年),唐代著名边塞诗人,长于七言歌行。边塞诗尤多佳作,风格与高适相近,后人多并称“高岑”。代表作《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其中“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广为流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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