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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为炎黄之间不会发生战争的学者,多以《国语·晋语》中关于黄帝、炎帝同出于少典氏为依据。既然是兄弟(部落〉关系,自当相亲互助,断不至于兵戈相向。崔述在《补上古考信录》中指出:黄帝、炎帝“必无同胞兄弟用师以相攻之理。”同时,他认为《晋语》的这段话是为文公纳怀赢一事寻找遮蔽的借口。笔者认为,不能因传说中的“兄弟关系”而对炎黄之间的战争可能性进行否分。无论从上古时期的部族关系,还是从传说记载中的人际关系来看,都存在发生战争的可能。
上古时期,相邻近的两部族发生战争是极有可能的事情。这并不以它们之间有亲缘或者联盟关系而避免。徐旭生认为,在上古时代里,“两强相忌相争气或者本有联盟关系的两个部族相争强而事后讲和,或者时间久后使得仇恨淡漠,在强敌之前重新联合,诸如此类,“也是历史上常有的事情,并不稀奇。”田昌五也认为黄帝与炎帝两部族之间在黄土高原上缔结的联盟关系,“并不排除其他地区的炎帝部落和黄帝部落有相互攻伐的事实。”李学勤罗琅等人也有相关的论述。客观地讲,两个相邻的部族发生冲突矛盾,是不可避免之事;在面临共同强敌时重新联合,也在情理之中。将徐旭生的分析放在上古部族林立的时代中来看,是很客观、很现实的。
从传说记载的角度看,炎黄也有发生战争的可能性。《国语·普语》中认为炎黄为兄弟关系,而贾谊的《新书》中就认为黄帝作为炎帝兄长,以炎帝无道而对其进行征伐。同时,《五帝本纪》关于神农氏世衰,以及“炎帝欲侵凌诸侯”的记载,也表明因争霸而存在发生战争的可能性。另外,不能因兄弟关系而否定战争的可能。《左传》中关于郑国庄公“克段于都”,鲁国桓公、隐公“长幼之乱”等事件的记载,都是明确的反证。
因此,从部族关系与传说记载两个角度来看,没有可以肯定二者之间不存在战争的充分证据。在一些古代地理书中,阪泉、源鹿两地位置相近,或处在同一地域内。这是很多学者借以主张阪泉之战与添鹿之战实际上只是一次战争的重要根据一一“两个传说中的战争地点在同一地,很可能是同一个传说在流传中说传为两个。”《帝王世纪》、《晋太康三年地记》、《水经注》中都有相关记载。古代地书中关于阪泉与源鹿地理位置的记载,引导了$关学者对于传说中两次战争的看法。
但有一点必须注意,那就是目前还没有发现在汉之前存在过系统介绍、讲述全国地理区划的著作。对阪泉、添鹿具体位置作解释的基本上都是汉代及其以后的地书。所以,其传说时代的确切位置有可待商榷的余地。吕思勉虽主张“一战说”,却也在《读史札记》中指出:“皆以汉世郡县名相附会,不足据”同时,有学者指出,即使阪泉与源鹿两地确实距离很近,处在同区域之内,也不影响这一区域内先后发生两次战争的论断。王彩梅气曲辰、任昌在杜勇7等人皆持这一观点。笔者认为,古代地理书中的记载应当予以重视,在关于阪泉之战与源鹿之战的问题上,更应该辨证地分析。其一,确如吕思勉所言,以汉代的郡县名称、地理位置去解释传说时代的战争发生地,是值得商榷,或者是质疑的。
其二,阪泉与源鹿两地,在《汉书·地理志》中最早出现的是上谷郡的源鹿。汉代应确认为上谷郡中的源鹿即是黄帝与量尤作战的“冻鹿之野”。而明确关于阪泉的地理位置的记载,最早出现自汉未魏初的文颖之口。在《汉书·刑法志》中有一句:“黄帝有源鹿之战以定火灾”,文颖对其进行解释:“文颖曰:《国语》云,黄帝,炎帝弟也。炎帝号神农,火星也,后子孙暴虐,黄帝伐之,故言以定火灾。《律历志》云与炎帝后战于阪泉’。埠鹿在上谷,今见有阪泉地黄帝祠。”文颖的这段记载,明显是认为阪泉的位置在上谷郡琢鹿城以内。那么晋代的《帝王世纪》、《晋太康三年地记》的记载,都可以被认为是承袭了文颖的观点,或者说,他们与文颖的依据是相同的。
这样看来,两地准确位置出现的时间,源鹿在前,阪泉在后。源鹿作为黄帝作战的战场首先出现之后,必然会引起当地人,或者相关学者的有意无意地联系,将同样作为黄帝战场的“阪泉”附会其中。另外,汉代人在源鹿一带怀念、遥想黄帝与虽尤的战争时,顺便怀念黄帝与炎帝的阪泉之战。久而久之,源鹿附近也出现了阪泉。这也是极有可能出现的现象。其三,即便源鹿与阪泉两地相距很近,也不能因此就认为阪泉之战与源鹿之战就是同一场战争。这一方面可以参考战国后期的几次战争。三次战役的发生地都在河南省中部偏北的地区,相距不远。同时,三次战役相隔的时间也不长,而且都以秦国战胜而结束。
战国时期,因军事、行政等诸方面的需要,各地的地名逐渐细致、具体、增多。精准的地理知识与早己发达的文字记录,使得秦国的这三次战役都被史书分别记录下来。那么在各地地名没有那么具体、精确的传说时代,存在发生于阪泉与海鹿两地的两个战争传说,且作战双方与作战地点都言之凿凿,说明传说中的原始信息本就是发生过两次不同的战争。所以,笔者认为,阪泉与浓鹿的具体地理位置,不能成为判定阪泉之战与源屁之战是否为同一战争的依据。在此方面,笔者也认同主张“两战说”的学者,即不论两地的位置关系最初究竟如何,均不能将其作为地域方面的判定依据。通过对以上三个问题的思考与辨析,笔者认为,将阪泉之战与冻鹿之战两个战争传说区别看待是比较妥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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