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编古代故事之雨娃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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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文章新编古代故事之雨娃儿传统文学创作

在我国南北朝时，北齐国有一个叫西邑的小村庄。庄上有几十几户人家，都是以种地为生。他们春种秋收，过着清贫、平静的生活。

这天，村庄里的男丁像往常一样，正在地里忙农，忽见田边路上，有一个背着包袱的壮汉，急匆匆的从远处走来。

那壮汉走近，冲地里的人们拱手问道：“请问众位，去表义县的路怎么走？”其中一位年轻农人答道：“我们世代居住在此，只知道村后有三条小路，却不知都是通往何处。”壮汉道：“怎么会？难道你们村庄不与他庄往来？”农人道：“我们祖上定下规矩，只可自种自收，自纺自织，自给自足，不许与外界往来。听老一辈人说，前朝还曾有前庄的人来我们庄上商谈贸易，屡次被拒后，十几年来就再也没人到此。”壮汉挠了挠头，道：“怪不得我来的路上都生了荒草。但听你说庄后有三条小路，总会有人经过这里吧？总会有人去往表义县吧？”又一个农人答道：“老汉我今年四十几岁了，自打记事起，就没见过庄后的路上走过人。况且，说是有三条小路，却早已杂草丛生，荆棘密布，谁又能辨得清楚？”壮汉急道：“虽然已是杂草丛生，荆棘密布，但毕竟曾经是路，必会有迹可寻。如果只有一条，尚可以早晚走下去，总会有一天找到表义县，苦的是有三条路，我却不知道该走哪一条？！”

这位年长的农人道：“莫急！莫急！看到庄后的那座土山了吧？山上是我们庄子祖祖辈辈的坟地，坟地里住着一个‘小神仙’，这孩子不知何时从何地而来？也不知姓甚名谁？只因他头上罩着一块乌云，时刻被雨淋着，所以我们都叫他‘雨娃儿’。这‘雨娃儿’上知五百年，下知五百载，只要你不怕，上山去问问他，他一定知道去表义县的路。” 壮汉突然哈哈大笑道：“我看你们全庄人都中了邪，一个孩子怎么可能住在坟莹地？又上知五百年，下知五百载？他要真有本事，为何不让他治好你们的邪病？！”

众农人听了壮汉的话，十分愤怒。其中一人道：“我们好意帮你，你却无端嘲讽！自从‘雨娃儿’来后，庄上有人染疾，还真都是‘雨娃儿’治愈，信不信由你，我们才无闲理你！” 说完，众农人都回地里干活去了。

那壮汉不以为然，迈着大步，只顾前行。过了村庄，果然见一土山，山上有许多坟头。大晴天的只有一小片天空乌云笼罩，并下着细雨。壮汉好奇，想起农人刚刚的话，心道：“莫非山上真有什么‘小神仙’？” 身不由己的向山上走去。

壮汉到了山顶，寻着降雨之处 ，见一个六、七岁样子的男孩儿，正坐在一块青石上吃肉。那孩子一丝不挂，浑身焦黑可怖。

壮汉道：“小孩儿，山下庄里的人说，你上知五百年，下知五百载，那我问问你，庄后那三条路，哪一条是去表义县的？” 小孩抬头看了一眼壮汉道：“这三条小路，东边那条通往徐庄，西边那条通往刘庄，向南那条就是通往表义县的。”壮汉似信非信的道：“你可不要信口雌黄、胡说八道，你要害我走了冤枉路，看我不回来揍你！”小孩儿听壮汉出言不逊，仔细端祥壮汉一番，冷笑一声说：“你不信也罢！信了也到不得表义县。”壮汉道：“何出此言？”小孩儿道：“你打此去表义县要走七七四十九天，所经之地都是荒山野岭，当你走到三七二十一天的时候，会在荒山中路遇一家野店，你因为困乏会在店里投宿，那店本是剪径的强人所开，你睡到半夜，强人就会谋财害命。我见你身上包裹沉重，里面一定有许多金银，你难免遭到杀身之祸！”壮汉笑道：“如此我不投店不就幸免了？”小孩儿道：“那店夹在两山之间，是必经之路，纵然你不投店，也得穿店而过，想那强人凶恶，怎肯由你自主？”壮汉道：“难道就没有别路可以绕开黑店？”小孩儿道：“别的路是有，你要绕开黑店，就得折向西行，那里有条山僻小路，过了山僻小路，你必得回东投南，这时会有一条大河拦路，你见河上有座木板桥，就会走上桥去，那桥年久失修，木板早已腐朽，当你行至桥中，就会失足落水，一头撞死在河中的暗石上。”壮汉又是笑道：“那我就不在桥上走，我会洑水，我会找来一段朽木，将包裹载上，游水到对岸。”小孩儿微微一笑道：“这样儿，倒也是办法。但你又行三七二十一天，还有十四天就可以到达表义县的时候，你见山崖边有一棵千年老参，这老参正是你所需求，你去崖边采参，却没能站稳，从崖上摔下，那崖高有万仞，你定会摔得粉身碎骨！”壮汉道：“那我不去采参又当如何？”小孩儿道：“你不去采参也会误闯蛇窟，仍会难逃死劫！”壮汉哈哈大笑，笑罢说道：“看你年纪幼小，倒是很会扯谎骗人！你开始说我要走七七四十九天就能到表义县，说我三七二十一天会遭不测，我说我可以不住黑店，绕道而行，你又说我会踩断木桥，摔死水中，我说我会游水安渡，你说这样倒也是办法，说我又走三七二十一天，还有十四天就可以到达表义县，你连简单的数术都不会，还敢蒙人？两个二十一天加一块

是四十二天，应该还有七天就可到达表义县，而你却说还有十四天！最后你说我采参也是死，不采参也是死，你这么小就喜欢毒言恶咒，难怪你浑身漆黑，说不定你心也是黑的！”小孩儿笑道：“还没见过你这样愚蠢的人，你绕开黑店，折西又向东，刚好是七天路程，我蒙你作甚？”壮汉嘲笑道：“反正我是不会信你！”小孩儿道：“谁又强你信来？若不是你来问路，我才懒得多费口舌！”

壮汉转身就要下山，忽然心想：“这小孩儿浑身炭黑，头上有云，云下落雨，言之朗朗，句之咄咄，才六、七岁光景，的确神奇，待我再问他一问吧！”

回身道：“小孩儿，你端的是从处何来？又因何到此？” 那小孩儿沉吟半晌说：“你是将死之人，我不妨实言相告！我本是北天上北极中天紫微天帝座下御灯宫司灯神之子，在北极中天，神仙可以通婚交配，因此我有父有母。紫微天帝万寿那天，帝召我父母见于玉阶，欲着司仪神随我父母回御灯宫选取寿宴彩灯，我淘气玩火，烧毁了八盏仙鹤衔芝照月琉璃灯，自己也被烧成焦炭，只有一息尚存。我父母被双双降职，父恼，欲拔剑杀我，我母怜我，代我受了一剑，又四处访仙求医，终求得还魂金丹一枚，给我服下，暂保仙灵。但天帝余怒未息，遣天将将我投身下界。我父母难抗天命，只好以泪相送。又亏紫微天母慈悲，嘱我父母，还魂金丹离体，我即魂亡，并要我父母终日以泪滋润我身，泪住则体焦而炭化成灰，所以我头上常有阴云细雨，那是我父母之泪。天母又暗嘱天将，将我抛到西邑庄，说（天上）三百年后，这里将是北齐国国土，西邑庄将有一户姓穆人家生子夭折，当地民俗夭折的孩子不可掩埋，穆家将在夜里抛尸坟地，我必须在天光未明时借尸还魂。天上一天，地上一年，我被贬人间屈指一数已该有天宫两百九十九年了，我天天盼着早日投胎，倒不是为了重返天宫，而是想早点止了我父母凄苦的思子之泪！”

壮汉听了这番话，已信了三分，但仍有怀疑，便问道：“我刚到山上，见你正在吃肉，你若真是仙童，为何要食人间烟火？” 小孩道：“我魂虽是仙魂，但体已是凡体，也得靠食人间烟火维持生命。初降人间之时，庄上人见我样子稀奇，都叫我‘雨娃儿’，尊为神明，天天以肉供奉，我见庄上人纯朴，亦会为他们世代治疾医患。”

壮汉仍有疑问，问道：“雨娃儿，为什么刚才你没来由的说我是将死之人？你倒说出个原因来！” 雨娃儿道：“宇宙之浩瀚，非人间凡人所知穷尽，上有天，天上亦有天，共三十三重。天上所住非仙即神，皆有明心、慧性、灵智、法力，别看我修行尚浅，亦已具观听宇宙宏微之能。概凡渺渺洪界之中，万物万相，尽皆相对，所以有上必有下；有左必有右；有前必有后；有内必有外；有东必有西；有南必有北；有阳必有阴；有正必有反；有进必有退……”

壮汉笑道：“你说这话，是人便知，我亦知有男必有女；有山必有水；……这和你说我是将死之人有何关系？” 雨娃儿道：“你又怎知天上和冥间之事？我正是想告诉你，有生必有死；有人必有鬼！既然上有天，那么下必有地，地下有地府，地府有阎君，阎君掌管人间一切生灵的寿命。你才上得山来，我早看出你阳寿将终，若不是你出言无状，我实是不愿道破。我是天神，能看穿地府，你的名讳、绘像，在地府司命司东北角上数第三行、第八十九列北齐国双河村人名录第七十四卷，第一百六十六页上。你本应在三七二十一天后被司命司派小鬼拘魂索命，但地狱有一十八层，那一天正赶上第四层孽镜狱的恶鬼叛乱，地府的鬼卒不够，欲去阳间各方索命的小鬼都得留下镇压叛鬼，拿你的两个小鬼也无例外，这场叛乱刚平，又有几层地狱发生鬼变，直到四十二天后才算彻底平息，所以你还余下四十二天的阳寿。”

壮汉听雨娃儿说得有根有据，不由不信，愣了半晌，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嚎淘大哭！ 雨娃儿道：“想不到如此强壮的汉子，竟然这么贪生怕死，怪不得人间有句话叫‘人不可貌相’！”壮汉哭道：“你既然什么都知道，怎么就不知我怕死的真正原因？”雨娃儿一愕，道：“待我用盖地八方镜看上一看。”说罢，抬起头，两只明晴直射天庭。不多时，天上出现一面乌轮大小的镜子，光照人间四方八隅。

雨娃儿看罢，点头说道：“原来如此，我倒轻看你了。”壮汉道：“你都看到什么？说来听听，看和我所哭之因是否相同？”雨娃儿道：“我看到二十二年前，你在茅草屋中诞下，你母没有奶水，你父母用黄米汤水将你养活。你家穷困潦倒，但你父母却安分守己，经常做些善良之事，并从小教你三纲五常、伦理道德。你五岁那年，便知省吃俭用，七岁以后，就能帮家种地、打柴、担水、做饭，十几岁后，你长得魁武精壮，但从不恃强凌弱，而是匡弱抑强，当地财主见你无不畏惧！但你家始终清贫，所以你十七、八岁也娶不上媳妇。你立誓让双亲过上好日子，见二老渐渐霜染鬓发，忧心如焚。于是你毅然离家，去京城繁华之都寻求财路。大前年，合该你时来运转，也是你努力所致，你被京城一商贾人家招做女婿，为其家打理兴隆生意。在京这几年，你几次欲将父母接至京城，怎奈生意繁忙，你愧于不顾，便将此事耽搁下来。数月前，你偶遇乡人，说你老家双河村遭了蝗灾，田苗路草，蝗过一空。你二老双亲，随着乡邻逃至表义县，一路上饥食寒风，渴饮冷露，到得表义县双双病倒。你思亲心切，拜请泰岳大人准许回家探望，你岳父母及你妻子均是知礼怀义之人，嘱你火速奔家，为你父母求医问药，并赠金两百两，良马套车，送出京门十里。你昼夜赶路，或三天一宿，或两天一眠，巴望着早日见到双亲，伺候在病榻床前。一路上，你几度遇上饥寒交迫之人，必赠金锭，后来你因要留下二十两金子孝顺父母，只好将车、马分赠与急难之人。现我才知你悲怆无限并非恋生惧死，而是恨己无命还家，赡养生身父母，以尽人子孝道！”

说到这儿，汉子跪伏于雨娃儿面前道：“您说的一字不差，果神童也！时才因急父母之疾，又恨找不到往去表义之路，所以言语冲撞，还望仙童见谅！”雨娃儿道：“这算甚么？只可惜你命太短，有孝难尽，而你父母尚有百年之寿，你走之后，却只能在病榻上苦受折磨，生不如死，着实可怜！”

壮汉闻言，越加悲痛！恸哭哀求道：“雨娃儿兄弟，你既是仙童，一定有神仙妙术，使我留得贱命，我宁肯不要在京城的深宅大院、锦衣华服，只要能让我守在二老身旁，哪怕还和小时那样清贫，同他们吃糠咽菜，也胜似饮蜜食酪！” 雨娃儿见他至孝，感动而泣。壮汉道：“您是天上神仙，定能操令地府，你可帮我求那地府阎君，只要延我三月寿命，我将父母接至京城岳丈大人处，求乞照料日后生涯，我即视死如归！”雨娃儿道：“阎君虽有掌管人间万生之权，但皆因受于天帝之命，除非求得天帝法外开恩，才能延你生寿。而今我已失上天入地之能，况又是被罪之身，何能面见天帝为你求情？”壮汉道：“如此我父母只能……”猛力捶胸狂嚎，竟口喷鲜血！

雨娃儿见其孝心竭诚 ，亦大哭涕零，缓言说道：“念你至孝，倒有一法可使你不死。”壮汉闻言，悲中带喜道：“何法？”雨娃儿思量片刻道：“你将我背到山下，我便教之。”壮汉马上抓起雨娃双臂，负在背上，快步往山下走去。

将至半山，雨娃儿头上云、雨开始蒸发化气，不多时便消失不见。壮汉感到背上越来越热，及至山角，灼烫难负。壮汉赶忙放下雨娃儿，却见他浑身赤红，如同火炭。壮汉大惊失色，忙问缘由。雨娃儿眼中涌泪，却似沸水一般，流出之后，立即化做青烟。

雨娃儿道：“我是被火所伤，最怕明阳与光热，之所以一直守在坟山，是因那里阴气浓重，并有我父母悯儿之泪日夜浇灌，我才不能炭化成灰。如今我见你孝心昭日，比起我这个给父母平添祸患的不肖之子生命更为重要！你不知我在投胎之前不得见光，一旦见光，身体就会燃如炭火，继而火色由红变黑，渐渐暗淡，直至变做白炭，散落成灰。我诓你背我下山，是有意自行焚毁身体，不然难以取出我体内的还魂金丹。这金丹乃是十三重天上灵真道人所炼，有起死回生的功效，我能活到今天，全赖金丹护体，而凡人食此金丹，便可长生不死。我死之后，体中金丹便会呈现，你可速速服下，快去前路崖上采了那棵千年山参，早到你父母病榻床前，尽心伺候！每日取参两钱儿，加入三滴你的血，用水煎煮，给他们连服三九二十七天，二老之病即会尽除，愈后身体会像青年人一样健壮……”

壮汉见雨娃儿正如他所述一般，身体由红转黑，越加黯淡，当雨娃儿冲天大喊一声“父亲、母亲，请恕儿不孝！” 后，便不再动弹。壮汉如梦方醒，伸手去抱雨娃儿，心想要抱他回到山上坟地中或会有救，触手之间却如同捧灰。雨娃儿身体瞬间变成白色灰烬，只在地上留下一个小小的人形。壮汉无限悲痛，肝肠欲碎。跪在雨娃儿灰身前，叩头大哭。

村庄中突然有人发现坟山上那一小片云雨突然不见了，忙大呼小叫起来，村子里男女老少闻讯，争先恐后向山边奔来。到了山角下，见一壮汉跪在地上以头撞地，大哭不止。其中那几个农人认出这壮汉正是问路之人，便上前询问究竟。壮汉强抑悲声，将雨娃儿的来历和如何以身相救的过程，一五一十诉说一遍。众人听了，无不落泪。望见雨娃儿灰身，如丧亲人，一片哀嚎，声震九皋！

忽有一老者见雨娃灰身中果有一枚金丹，便叫壮汉吞下。壮汉因雨娃儿为己而死，不肯吞服。老者道：“雨娃儿因为感念你的孝道，才肯以命易命，你若不服金丹，雨娃岂不枉死？他在天之灵，也会不得安生！”众人也都附和老者之言，劝勉壮汉服丹。壮汉听众人说得有理，便将金丹含泪吞下。

老者将长袍下摆扯下，铺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将雨娃儿的灰身收起，对众村人言道：“雨娃儿不光是这位外乡汉子的救命恩人，也是我们村子祖祖辈辈的大恩人！我们要用最好的木头，打一口精致的棺材，将雨娃儿安葬在我们的祖坟山上，为他盖座神殿，塑起金身，世世代代香火不断地供奉！”众人听罢，莫不赞同。

正在这时，只听天空一声霹雳。众人惊骇之中，抬头望去，只见半空中七彩祥云滚涌，如各色瞬间绽放的花朵。云阵开处，现出二十四位天兵，对分左右，露出中间一位巨神。那神道：“我乃北极中天紫微天帝座下功德参录大神，今奉天帝之命来西邑县地界，欲取天上御灯宫司灯神之子灰身归天，下界凡人不可阻挠！” 众人尚在惊愕，只见巨神伸出大手，老者捧着的包雨娃骨灰的布包，自行飞入巨神手中。

眼看着云门欲闭，壮汉忙喊道：“天神留步，小民有事请问！” 巨神和十二天兵并未理会，被彩云包卷着向天上升去，转眼无踪。

众人见天神再无影迹，七嘴八舌地问壮汉道：“你想问那巨神甚么？” 壮汉道：“我想问他雨娃儿还能否重生？可惜……”只听天空中响起巨神的声音：“紫微天帝感司灯神之子年虽尚幼，却能舍生取义，大悦其善，故命我取回仙体。天帝法力无边，定能使其还魂，再归天位！”

众人只闻其声，不见其形，更对神明无比崇敬，纷纷跪地，朝天叩首，并赞天帝圣明，谢他再活雨娃儿之恩！

后来村人果然为雨娃儿建庙修祠，塑造金身，时有朝拜，香火不绝。

壮汉亦每年此日携父母、妻儿进香上供，无比虔诚！（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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