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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3月2日,王嵩正在主持部门会议。因为今年的特殊情况,他连着几天加班,制定了几个运营调整方案。
突然有人说了句:快看大群。
大群里出了则通知,是这样写的
尊敬的家人小伙伴们:
公司自2012年成立以来已有8载,我们一起经历过最繁荣的时代,也熬过最寒冷的冬天。然而,今年疫情来袭,不管我们如何努力克服困难,在大环境面前也是沧海一粟。现在非常痛心地通知大家,公司已无力经营下去,小伙伴们今天去财务处结算工资,明天就不用来上班了。待到春暖花开时,愿我们有缘再聚。
王嵩往后靠在椅子上,深深地呼了一口气,他被下岗了。
①
王嵩今年36岁,是一家教育机构的运营总监,老婆是全职太太,去年刚生了二胎,他是家里的主要经济支撑。
2019年年底,王嵩给公司拉到了B轮融资,不出意外的话,他今年的薪资会翻倍。
然而,意外比明天来的更早些,疫情爆发了。复工日期一推再推,同学群里陆续有朋友说公司倒闭了。
当时他还存了侥幸心理,以为这事不会轮到他。
②
在楼道里,王嵩抽起了戒掉许久的烟,前面那道门里面是他前年贷款买的房子。
他天真地以为,只要不打开这扇门,自己就还是那个少年,不需要承受家庭的重担,不需要面对失业的压力。
打开门,妻子陈婷正在端菜上桌,热情地招呼着他去吃饭;大女儿在看动画片,看到爸爸回来操着小碎步跑过来要抱抱;小儿子还在摇篮里睡着。
王嵩整理好笑脸,一把抱起女儿开心地逗她,他决定暂时先把今天的事情瞒着。
吃完饭后,他一个人来到房间里,打开招聘网站更新着简历。
③
“嘀嘀嘀”招聘网站收到消息,王嵩的心提了起来,手有些颤抖地打开对话框,这是海投了一个月后为数不多有回音的企业。
在网上简单聊了一下后,HR最后问了一句:你今年是36岁吗?
王嵩心里凉了半截,回复道:是的。对方礼貌地让他等通知,但他知道他永远等不来通知。
互联网行业不需要中年人,36岁意味着退休。
以前他当作一个段子来看,没想到有一天会应验在自己身上。
④
“你还记得那个舒然吗,我以前的上司,他昨天去地铁口摆地摊了”正在客厅陪女儿玩耍的王嵩说道。
陈婷在厨房里煮糖水,叹了口气:“他还真放得下面子”
“面子哪有生活重要”
“你别想这么多,安心找工作,以你的能力,肯定能找到的”陈婷安慰着王嵩。
王嵩没有回应,他已经失业两个月了,心里越来越焦虑,常常在半夜失眠,偷偷跑到阳台上抽烟。
这些,他都没有告诉陈婷。
⑤
“我明天还是去面试那个外卖员吧”
在吃饭的间隙,王嵩再一次和陈婷提出建议。
当外卖员是王嵩看到舒然摆地摊后萌生的想法,第一次跟陈婷提起,她立马否决掉。理由是王嵩一个985的高材生,失业前做到了总监的位置,现在去送外卖太丢人了。
陈婷这一次没有第一时间反对,只是沉默着。
王嵩继续说道:“老婆,我知道面子很重要,可是如果没有里子,面子再好看有什么用。”
“现在家里存款快没了,房贷还缴着,养孩子也需要钱,我送外卖,靠自己的努力挣钱,不丢人”
陈婷继续沉默着,良久才说道:“你去吧,我等会给你买些防晒衣和头盔,一定要注意安全”
就这样,王嵩当起了外卖骑手。
⑥
刚开始送外卖王嵩很不适应,不仅是因为会碰到以前的熟人,还有就是对体力的考验。
送外卖就是与时间赛跑,从接单到取餐到送餐,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常常一块区域有好几张单要送,有的小区不让骑车进,有的住5楼没有电梯,于是他练就了十几秒爬5楼的能力。
因为一旦订单超时或者被投诉,就会被罚款,相当于一天白跑了。
8月的广州太阳异常猛烈,跑了一天的王嵩蹲在路边吃盒饭,工作群里主管艾特他,说他今天有一单投诉。
王嵩回想了下今天并没有什么特殊情况出现,他一看投诉上面写着:送来的时候凉了,差评。再一看订单信息,商品是冰淇淋。
王嵩有种想砸饭盒的冲动,他不知道为什么客户会觉得冰淇淋不是凉的。
生了好一会闷气,他继续吃饭,马上就到晚饭时间,单子会多起来,等会就没时间吃了。
10分钟后,王嵩骑上小电驴,继续穿梭在大街小巷中。很快,他的身影消失了,但街上还有各个不同的,为生活奔波的影子。
后记:时代的一粒灰落在普通人身上就是一座山,不管面对再大的困境,我们依旧要努力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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