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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乌境内多山，水源出于山，故义乌又多河川。山水钟灵，天地毓秀，山水形胜又往往造就人文荟萃。义乌诸山，五云山算是得兼山水之深秀和人文之厚实的一处名山。据雍正义乌县志记载：“五云山，县西四十里，高广莫知其数，唐时有五色云幔其峰，故名。……上有智忍岩，下有邑人宋徐侨墓。五云溪之源出焉。”
上周末，在义乌城西街道何斯路村几位长者的引导下，记者前往离何斯路村约500米处的五云山访古寻踪。幸运的是，不仅如愿找到了“五云寺”和徐侨墓，还从几位长者口中获取了不少与五云寺、徐侨有关的鲜为人知的历史故事。
五云寺遗址上长满了野草。
千年古寺“五云寺”
何斯路村前的公路旁有一条溪流叫梅溪。几位长者说，梅溪上游即五云溪，五云溪的源头就是五云山。
沿着梅溪逆流而上，步行约300米，顿见一狭长的山塘。长者们说，它叫五云山水库，水库尽头就是五云山山麓。64岁的何斯路村民方美菊在水库旁与两名垂钓者正聊得欢，她说，三年前，她家承包了这口水库，养鱼供人垂钓，同时兼营农家餐生意。问其小时候有没见过“五云寺”，她笑称自己17岁就从稠江街道下门村嫁到了何斯路村，当然知道五云寺。“不过，我嫁到何斯路村时，五云寺已被毁得不成样子，只有第三层的大雄宝殿还存断垣残壁。当时听村里的一些老人说，五云寺鼎盛时的规模比何斯路村还大，建筑非常宏伟。”
73岁的何英豪老人对“五云寺”还有着较深的印象。“五云寺从下而上共三层，大门前两侧有鼓楼和钟楼，进入大门就是天王殿，柱子很高很粗。第二层是观音殿，佛像很大。第三层是大雄宝殿，特别高，我们小时候都特别喜欢到大雄宝殿玩，夏天山风阵阵，里面特别凉爽。”何英豪说，时光流转，岁月风烟，昔日曾香烟缭绕，林立于义乌境内各幽胜之处的梵宇宝刹，到解放初期却只剩下17座。除双林寺、云黄寺外，五云寺便是其中历史最悠久的幸存寺宇之一。
据有关资料记载，民国四年（1915年）十月，在五云寺曾短期开办过义乌县森林苗圃。上世纪80年代，何斯路村还曾在五云寺废墟上办了一个当时义乌规模最大的养猪场，后来为了保护梅溪下游的长堰水库饮用水源，养猪场被搬移到了别处。现在，五云寺西面的一处废墟上，还建有一个小型家具厂。
76岁的徐敢，是义乌市古今文学研究院院长，致力义乌地方文化研究已有数十年。据他介绍，关于“五云寺”的官方留存史籍不多。雍正《义乌县志》尚有一条关于“智度教寺”的记载，云：“智度教寺，县西四十里五云山，唐智忍禅师修行地。吴越钱元懿为婺州刺史，建殿成，五色云见，因名五云。宋祥符间赐额智度院，后改寺。”但史籍未见有关于智忍禅师的稍详记载，因此也无从获知智度教寺（五云寺）的具体建成时间。
徐侨的墓址。
五云寺峡谷名人足迹众多
据有“义乌宗谱王”之美誉的陈江彬介绍，虽然关于“五云寺”的官方留存史籍不多，但义乌和浦江等地一些村落的宗谱及古代文人书籍当中，倒是有不少地方都提到了五云山、五云寺、五云寺峡谷、五云书院等地名。
有宗谱记载，元大德年间（1297~1307），邑人（指同县之人）楼如浚在五云山下创立五云书院，以立德、立功、立言为追求，续文脉，继道统，讲学授徒，一时英才云集，明初大儒宋濂青年时即常游学其间。后来，宋濂及其老师、被誉为元代“儒林四杰”之一的黄溍，与远道而来的圣寿寺重建者千岩禅师心意投契，交游甚厚，每当春秋佳日，总不时前来圣寿寺与禅师游山玩水，品茗论道，并留下了诸多诗文。圣寿寺与五云寺近在咫尺（相隔一座山），黄溍、宋濂和诸多文人学士到访圣寿寺，自然也免不了纵览五云山水。
“五云深秀，亦正是学子潜修心性、研求学问的上佳之地，而也确实有学者钟情于此，在此创立书院。”徐敢介绍，黄溍的文集中就有其与友人同访五云山和五云寺的记游诗。诗题为《楼文翁约游法华兼访五云》，云：“故庐湖水曲，门对法华山；百里空荒外，三峰掩霭间；倦游烦汲引，阔步强跻攀；老怯高寒景，非缘兴尽还。”
相对于其他文人墨客，徐侨游历五云山的次数更多，逗留五云寺的时间较长，留存的诗作较多。徐侨在《次陈和仲惠云山歌韵》一诗里，历数了他悠闲的山居生活：他深味于“云山坐深窈，无人兰自芳”的宁静澹泊，他醉心于“怀哉此丘壑，闲踪寄忀徉”的林泉之趣，他也欣赏此际能够“书数种，琴一张，竹布充野服，筇杖替游缰”的自由无羁。独游之外，他并邀约文友结伴同游，其《约喻叔厚总干会于香山》一诗云：“乡居唯我与君闲，相见俱缘一出悭。此去君家无十里，杖藜明日会香山。”徐侨清健之游兴，溢于辞间。
据悉，在五云寺山居的日子里，徐侨留下了《行行歌》《常自在歌》《莺兮歌》《燕兮歌》《樵夫行》和《近陈和仲访山间不值留诗今次韵招之》等诸多文辞绚烂的诗篇。其中，他写的一首《五云寺》，徐敢至今还能随口背诵：“黄云不似五云深，隐隐回环坐此林；峦阜几重遮入路，陇冈百里护来峰；单僧怜汝喧鱼板，漫叟便余玩鹤琴；茶罢策筇无个事，登高时复一长吟。”
据陈江彬介绍，五云寺峡谷的名人足迹特别多，相传还有朱元璋、刘伯温、方孝孺、楼琏等人的踪影。
徐侨视五云寺为“福地”
30多年前，身为省作协会员的何英豪，曾试图写一部关于五云寺和徐侨的书籍，但终因资料难以收集而搁笔至今。他曾从村里的长辈口中了解到多个关于徐侨的传说故事，其中有一个关于徐侨落难逃至五云寺的故事印象特别深刻。何英豪说，徐侨辞官返乡时，政敌曾派杀手追杀，喜欢游山玩水的徐侨就直奔五云寺躲难。当杀手快追到五云寺时，五云寺上空突然乌云密布，把五云寺团团围住，让徐侨得以逃过一劫。徐侨非常感激这块土地，认为五云寺是他的“福地”，当时就跟寺庙住持说，他百年之后一定要葬在五云寺这块神奇的土地上。
徐侨（1160~1237），字崇甫，婺州义乌县靖安里龙陂（今义乌市佛堂镇王宅片）人，南宋著名政治家、理学家、诗人。徐侨弱冠入太学，师从吕祖谦门人叶邽。宋孝宗十四年（1187年）荣登进士，初任信州上饶主簿，其间受业于理学大师朱熹门下。朱子称其为“明白刚直士”，命其书斋名“毅斋”。公先后任职绍兴府司法参军、严陵推官、安庆知府、江南东路常平茶盐公事。中年辞官归里，家居十余年，热心传播理学，以博学、刚直、显达而煊赫于世。嘉熙元年（1237年）十一月病逝家中，享年78岁。讣闻于朝，帝为之恸，下旨妥办后事，谥号“文清”。墓葬于五云山南麓，从此百姓皆尊称徐侨为“徐文清公”。
据何英豪介绍，义乌城西一带至今流传有徐侨晚年退官田的故事。相传，理宗皇帝不忘徐侨教思，将义乌殿口、何斯路等村大片土地划为官田，赐徐侨所有，但徐侨绝不肯受，仍还回百姓，乡民为纪念其功德，将此片土地改名为“官清畈”。徐侨对五云寺山居的日子和五云山的山水是深所留恋和钟慕的，这正是他愿将自己的灵魂融于这一片青山绿水、永不离去的最好解释。只可惜，五云寺已夷为平地，徐侨墓也已早毁。
幸运的是，徐侨墓虽已毁，但址尚存。在何英豪等老人的带领下，记者来到五云寺南侧的一个小山坡上，找到了徐侨的墓址。只见古墓在杂树之中，墓已塌陷，墓右有盗洞，墓前无碑文石刻，墓上长了比人还高的一簇芦苇丛。离墓不远处有一处洼地，拨开一处茂密的藤条，黑乎乎的不见其深浅。何英豪说，这里原先是一口井，促记者赶紧离开，免得不小心失足坠入。“五云山已封山育林30多年，之前的一些羊肠小道都不见了，但徐侨墓址处依然年年花谢花开，芳草萋萋，一种清和景。”何英豪指着墓址上的那簇花开正闹的芦苇丛，不无伤感地说道。
站在五云山顶，远眺五云寺，感触良多。五云山的千年人事虽已俱往，但它们又从未真正消泯，它们已融合于五云山间的一草一木一石一景，丰富着五云山风景的厚重。五云山的山光水色，既是何斯路村天然的无形资产，也是周边百姓闲暇之际优游抒怀的胜地。
此时，耳边突然传来了优美动听的诗句，原来是喜欢写诗的徐敢在背诵徐侨的这首《云山歌》：“云山窈兮风微，山径缭兮云依。兰馨兮晨晞，松樛兮夕晖。有禽消摇其间兮不去，飞俛啄兮蔌薇。昂吟兮绿筠枝，春与鼯腾兮秋莺与啼。希鸾鹄兮志亦几，绝樊弋兮随所栖。空碧临临兮山四围，泉咽咽兮流以时。宁易地兮颍若箕，与世相忘兮幽人期。山虽高兮步坦夷，云虽深兮光陆离。胸洞洞兮陶然以怡，祗天命兮安厥宜。”此诗一面以生花梦笔铺陈描摹了五云山纷陈杂错之美景，另一面更表达了作者“君子安贫，达人知命”的哲学观和人生观。
徐敢认为，在五云山层累而成的丰赡深厚文化积淀中，绘出最称浓墨重彩一笔的，无疑当属徐侨。
原标题《五云山下“五云寺” 说说五云寺和徐侨的故事》，原作者王志坚。编辑楼菲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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