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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有权力的人同样是最孤独的人
美国总统被认为是世界上最有权力的人,但也可能是敌人最多的人。最难缠的敌人往往并不是来自国外,而是来自于国内。由于二战之后美国在全球角色的改变,导致政府变得规模更加臃肿,在这个庞大的官僚体系当中,除了在野党的掣肘之外,包括国务院、国防部和情报部门等各部会逐步形成了自己的势力范围,总统则显得更加势单力薄,越来越难以指挥得动这些手握重权的大员。
肯尼迪葬礼
从罗斯福令人怀疑的突然病故之后,此后的多任总统被内阁架空的趋势非常明显,在肯尼迪和约翰逊这两任总统任期内达到顶峰。前者因为不愿听从摆布而死在了“自己人”的枪口下,而后者任内更是成立了高级部际小组SIG,这个由国务院副国务卿、国防部和财政部副部长、中央情报局副局长和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所组成的内阁小团体在实质上把控了朝政。在SIG的压迫之下,约翰逊根本就是个提线木偶,到最终不得不“主动”宣布不追求连任。
艾森豪威尔指导年轻的尼克松
如果继续放任内阁权力做大,那么美国的所谓民主就到头了,选举总统也没有任何意义。对于SIG的胡作非为前总统艾森豪威尔是异常愤怒的,他希望尼克松任内能够扭转这一趋势。于是这位因为心脏病而将不久于人世的前总统在去世前叫来了基辛格,在沃尔特·里德陆军医院卧床不起的艾森豪威尔反复叮嘱基辛格要终结SIG,因为国防部不甘心屈从于国务院主导的SIG,这个内阁组织并不稳固,一旦美国没有一个强有力的国务卿,美国的内乱和裂解就不远了。
艾森豪威尔葬礼
此时十分年轻且刚刚踏入政坛的基辛格这才意识到总统这个万民敬仰的领袖是多么的孤独,他在听到了艾森豪威尔的“托孤”之言后为自己曾经撰文批评他的政府政策空洞乏力而感到羞愧,也意识到对政府改革的必要性和紧迫性,苏攻美守的态势已然成型,美国能否再次复兴的重担就压在了他们这一届政府的身上。
夺回总统的权力从拿回决策权开始
基辛格认为总统之所以被架空是因为他失去了决策权,而SIG的存在从三个方面剥夺了总统的决策权:
1、SIG会故意缩小总统决策问题的范围,这样总统就很难实质地控制政府机器,变成了SIG说了算。
2、如果总统坚持SIG提供更多的决策选择,那么SIG只会把他们想要的那个选项保留,然后留下其他两个一般人用常识也能看出来不可行的建议,让总统只能按他们的想法走。
3、为了掩盖各部之间的分歧,防止自己的建议被否决,他们相互之间会进行内部沟通和妥协,然后联手向总统施压,逼迫其在内阁的决议文件上签字。
很明显这些人为了自己的利益是不会忠于总统的,他们联手糊弄总统简直是易如反掌,所以总统需要一个忠诚可靠的团队来帮助他施政和出谋划策。但是基辛格意识到新建立一个团队取代SIG并不现实,这个新团队有可能变成新的SIG,而那些利益既得者也不会这么轻易放弃自己的权利,所以改组SIG是更现实的办法。
尼克松并不完全认同基辛格的想法,他要求基辛格为他组织一个能力卓越的顾问团队。于此同时在与约翰逊政权的交接期间,他全力与各部门周旋为基辛格争取时间,在基辛格成立了幕僚团队之后,尼克松不给对方反应时间立即宣布改革计划,将基辛格的位置扶正树立权威,让他成为自己的全权代表。
SIG被改革成国家安全委员会,必须由国家安全顾问也就是基辛格进行召集才能开会,会议中的议题和决议必须经由基辛格审核,如果过不了基辛格这一关谁也甭想和总统谈上一句话。除了基辛格之外,总统的各种顾问专门应对各个领域的问题并且安排了总统的行程,这就为总统考虑对策提供了时间,这样内阁便再也无法掌握总统的具体动向从而控制总统。
幕僚们还充当了中间人的角色,如果内阁们有抱怨他们只能将不满撒在幕僚们身上,而总统与各部负责人之间的关系可以保持表面上的平和不至于撕破脸皮。尽管内阁们直到今天都在批评幕僚团队尤其是幕僚长成了“第二总统”,但是这些人因为没有任何实质的行政权力和职务所以也拿他们没有办法,幕僚们从此成为了总统代言人和制衡内阁的重要力量。
美国的政策有了长期性
即使遭到了“水门事件”的反噬,但基辛格的团队仍然牢牢地把持住了朝政,基辛格从一开始就将幕僚团队定义为美国制定和执行长期战略的角色,避免内阁因为内斗而造成的战略短视。基辛格亲手培养了众多的优秀助理,这些人在未来的几任政府内都担任了要职,最次也是总统身边的高级顾问。只要有这些人在不管你是民主党还是共和党总统,你的权力都将得到基辛格集团的保障,而作为回报这些总统必须坚持基辛格的全球战略。
我在以前的文章中曾经讲过美苏之间的胜败不在于军事,而恰恰是内政,基辛格的办法保证了美国在总体上是一个声音而不是内阁这个“九头蛇”,有了领导的核心国家就有了凝聚力也就保证了美国内政的稳定。而反观苏联在勃列日涅夫之后领导人更迭频率很高,苏联没有一个稳定的核心,苏共中央和加盟共和国领导人之间内部斗争十分激烈,尤其是戈尔巴乔夫与叶利钦之间的矛盾导致了苏联最终解体。如果尼克松和基辛格没有对政府进行破釜沉舟的改革,那么恐怕今天屹立在世界的唯一超级大国就是苏联而不是美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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