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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樋口一叶在日本无人不识丝毫没有夸张的成分,因为她的肖像正印在当前流通的日元钞票上。对于将作家的肖像印在钞票上,在日本这不是第一次。早在上一代流通的纸币中,夏目漱石的肖像便印在了1000元钞票上(日本纸钞为了防止盗印,每隔20年会被重新设计印制一次)。在最新版2004年发行的钞票中,5000元上印的正是樋口一叶的肖像。5000元日元按照最新的汇率,大概等于300元人民币,应当是市场上流通很广的钞票了,所以说樋口一叶在日本无人不识是丝毫不夸张的。同时还可以说,樋口一叶是当今日本最具杀伤力的女神,无论男女老少,一概通杀。或许了解日本的朋友会说,现在流通的2000元钞票上还印着紫式部呢。但请注意,印的只是紫式部的图案,而非肖像啊。
说起紫式部大家应该都是非常熟悉的,毕竟她的《源氏物语》可以说是日本最重要的文学作品。同时作为世界上第一步长篇小说,《源氏物语》在全世界的影响也是非常大的。而今天要说的这位樋口一叶,便是被称为“明治时期的紫式部”。在这个称呼中不难发现樋口一叶作为文化符号印在钞票上的原因:一是所处的年代是日本近代最重要的明治时期,二是她像紫式部表达平安时期一样表达了自己身处的年代。
樋口一叶的作品可能国内读者并不是很熟知,但在中国文坛还是有一定影响力的。说到樋口一叶,余华毫不吝惜自己的赞美之词:我24岁时还读到日本女作家樋口一叶的中篇小说《青梅竹马》,至今为止还认为它是我读到的最美的爱情小说。她写的是一个十多岁的小女孩的爱情,那种若即若离的感觉非常美。当然我的作品是越写越不美了,离我的启蒙老师越来越远。日本作家的共同之处,就是这样一种基调,还有对细部的描述是那么细致入微,深入人心。另外余华还称赞樋口一叶是19世纪全世界最优秀的女作家之一。
那么,樋口一叶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作家呢?她的作品《青梅竹马》又是一部怎样的作品呢?
樋口一叶生于1872年5月2日,于1896年11月23日结核病逝世,时年24岁。她没有受过高等教育,没有分明的职业,没有稳定的工作。在她短暂的一生里,有两件事显得最重要:一是与贫困作斗争,二是写作。另外要重点注意一下她生活的时代背景:明治维新改革了政治和经济制度,但还不足以在短时间内影响民众千百年来习以为常的风俗,女权运动尚在西方萌芽,日本仍是盛行大男子主义。当然,樋口一叶还没能做到为了女性的社会地位而近乎绝望的去呐喊,但或许在她那个年代把无人倾听的那些女性心声诉诸笔下就是最大的呐喊了。一叶的作品很打动人的一个地方,就是那种简单,简单的真实,真实的简单。不由想到之后日本一位热衷于写女性角色的大作家川端康成,他的作品除了《伊豆的舞女》单纯明朗外,《雪国》和《千鹤》等作品中的女性观其实都是复杂的。若有机会再在后续文章中细致分析川端康成的作品,在这先来说说樋口一叶的《青梅竹马》。
“这条街名为大音寺前巷。光听名字会让人联想到佛教,可附近的居民都说,这地方可是个喧闹的红尘俗世。绕过这条街,走过一段路,就是吉原花街大门外的回望柳,那一带枝条如丝,长垂于地。黑浆沟倒映着三层妓院的灯火通明,楼上人声鼎沸,路上车马喧嚣,人力车从早到晚川流不息。这里当真是热闹非凡,车马盈门,一片繁华景象。”
这当真是一个精彩非凡的开头,庄严的佛教感底下却是喧闹的红尘俗世;肮脏的妓院又造就了一片繁华景象。而吉原花街、长垂于地的回望柳这些美妙的意象身后,更仿佛是在替生活于此的那些少男少女们诉说着什么。
《青梅竹马》是一部描写少男少女故事的中篇小说。女主角是注定要成为妓女的十五岁少女美登利,男主角是注定要成为和尚的十五岁少年藤本信如,同时他们身边还有一群小伙伴,就像每个人儿时身边的一样。有裁缝的儿子,有消防员的儿子,有讼师的儿子,还有妓院老板的私生子……其中十六岁的长吉(消防员的儿子)成立了一个小帮派——横町组。“这少年恣意妄为,行为不检,俨然是这一带的小霸王”。同时这街上还有一位成为了长吉眼中钉的高富帅——十三岁的正太郎。
随后发生的故事必然有少年的争斗以及少男少女懵懂的爱恋,一叶在这一部分描写的也是非常精彩,但在这里我想跟大家分享的是作品中比较隐晦的一条故事线索。其实在前文中已经谈到,这一群小孩子生活的地方是一个声色之地,每个小孩都必然走向长辈正走着的道路。比如女主角作为妓女的妹妹,妓院老板给她钱花砍死是在呵护她成长,其实只不过是想牢牢拴住她这棵将来的摇钱树。就在这样一个环境中,孩子身上本不该过早失去的天真烂漫其实早已或是正在不断的消逝。再回到男女主角的故事上,这一对少男少女始终不敢互诉衷肠,难道仅仅是因为各自的怯懦或是羞涩吗?并不全是,阻碍他们的还有这个人世啊,既定的命运道路,注定要殊途。那么,保持这种单纯美好,不撕破最后一层窗户纸,或许会是最好的结局。
于是我们看到这样一个结局——离家前的藤本信如在临别前的雨夜,久久徘徊在美登利的家门口;女孩远眺男孩离开的背影,暗自伤怀;雨地里那块无人拾起的红色绸条,浸透了人的哀怨……
最后希望大家能去到樋口一叶的文学世界中,真正去了解这位如樱花般短暂也如樱花般绚烂的女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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