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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文/姚峥华
两年前，美国作家约翰威廉斯的小说《斯通纳》引进中国，引发了一场“斯通纳热”。2018年5月，他的另一部重要作品《奥古斯都》出版上市。这是约翰威廉斯最后一部作品，以小说的视角重新创造罗马世界。不同于他之前的作品蒙尘数十年才重回大众视野，《奥古斯都》一面世即获美国国家图书奖，时隔40多年仍然受读者喜爱。如果说《斯通纳》是讲述普通人平凡且无味的一生，那么《奥古斯都》则是展现一位伟人恢弘且波澜壮阔的人生。
与历史传记相异，《奥古斯都》重新创造罗马世界
《奥古斯都》与《斯通纳》《屠夫十字镇》厚度相当，全书十八万字左右，以书信体形式写成，其中也夹杂了日记、回忆录、军令、诗歌等，借罗马众人之笔描绘出皇帝奥古斯都的一生。
在以往的文学和影视作品中，奥古斯都常常被刻画成个性模糊、工于心计的人物。两年前，国内社科文献出版社出版了《奥古斯都：从革命者到皇帝》，这本传记从历史研究的角度，呈现了一个有血有肉的奥古斯都。然而，历史的真实不同于文学的真实，传记《奥古斯都》的立足点是丰富的史料，而小说《奥古斯都》的写作动机则是对人物内心世界的呈现。
故事从奥古斯都的少年时代开始。奥古斯都本名屋大维，是恺撒的甥孙。公元前44年，恺撒遇刺身亡，遗嘱指定18岁的屋大维为其养子和继承人。屋大维在三位少年挚友的陪伴下，向谋杀者施援，与旧友为敌，和对手结盟，使派系之争横行的罗马恢复了自由，时年19岁。17年后，元老院向屋大维奉上“奥古斯都”（意为“至尊者”）的称号。奥古斯都全力维护着罗马的秩序与和平，甚至将自己的独生女称作“我的小罗马”。凭着对这二者的爱，他在权谋倾轧的罗马世界中义无反顾地前行着。
似一个“异类标签”，一直坚守传统坚持自我
威廉斯是一位坚持传统的作家，他的理念未能在生前获得读者的共鸣。1973年，美国国家图书奖平分给了传统派作品《奥古斯都》和后现代派作品《客迈拉》，这是该奖项第一次出现并列获奖的情况。颁奖礼当天，威廉斯借用一位作家朋友的话说：“只有一个地方是安全的，它不是普林斯顿，不是婚姻，而是小说。”
约翰威廉斯生于美国得克萨斯州。辍过学，当过电台播音，参加过美国空军，在中国、缅甸、印度等地服役。完成大学学业后，1954年威廉斯在密苏里大学得到了博士学位，之后返回丹佛大学教书，在大学开设创意写作课程。
关于写作，威廉斯在课堂上有自己的一套看法。他说，写作课程最有价值的部分，在于帮助学生建立观众感。学生写的一篇文章，全班都能读到，从某个角度说这就是他们的出版首秀。他们每给我一个故事，我想象它已经出版，因为有人会读。写作者建立观众感非常重要——不仅是为了知道读者想要什么，同时也为了检验读者是否理解你想表达的东西。
然而在他任教的丹佛大学，威廉斯并不是一个受欢迎的人物。在关于他的传记中，他很难相处，不修边幅。“看着这个拎着酒瓶、醉醺醺地待在角落里的人，人们很难相信他就是《斯通纳》和《奥古斯都》的作者。”获得国家图书奖后，威廉斯并没有改变自己，这份荣誉于他不过是增加了一个“异类”的标签。
小说价值在于“让你在自我之外认识别人”
威廉斯的三部小说《屠夫十字镇》《斯通纳》《奥古斯都》题材各异，无论是写西部、写学院，还是写罗马，主题总是一以贯之的：不完美的人生与义无反顾的追求。有人问起这些小说的源起，威廉斯的答案很简单——
关于《屠夫十字镇》：“1954年我来丹佛任教，开始对西部产生兴趣。我有一种强烈的感觉，那就是此时的‘西部’并不存在——甚至它从未存在过。那其实是‘东部’的梦，几乎是‘东部’虚构出了‘西部’。我写这本小说的初衷是人们对西部的姿态，在爱默生和梭罗影响下的浪漫想象。如果有一个哈佛来的满脑子爱默生主义的年轻人，在西部看到了真正的自然，他身上会发生些什么呢？这就是这本小说的出发点。”
关于《斯通纳》：“我在密苏里大学时，为了博士学位选了一门备考科目，老师给了我不及格。那时候我自己开始进入教育岗位，开始思考‘成为一个老师意味着什么’。小说便从这引申出来。”
关于《奥古斯都》：“让我感兴趣的是一个父亲亲手流亡了自己的女儿，他是什么样的感受。我在百科书里查了奥古斯都的资料，只是随意地翻阅，然后又查了他女儿的，东西越查越多，几年之后我找的资料越来越多，才意识到，哎，这就是一本小说啊。”
在威廉斯眼里，小说真正的价值是什么呢？他喜欢引用马多克斯福特的的话“它让你能了解你的邻居。”对他来说，小说的价值在于能让你在自我之外认识别人。
尽管磋砣了一辈子，却正是通过小说，威廉斯成功地让后世的读者认识了真实的自己，也让被亏欠的艺术一而再地迎来迟来的正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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