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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的余晖笼罩着整个村庄袅袅炊烟伴着阵阵饭香,弥漫在空中。
老杨今年六十五岁了,还特别喜欢赶集,走一个小时的山路也不觉得累。老杨总不觉自己已经老了。每逢圩日,必定一大清早起床,到市集上,喝点米酒,聊点八卦,到天黑才回家。
但这天,老杨在傍晚就回来了,还带着一头老牛。
老杨把老牛栓在门外的石榴树上,退后两步,叉着腰乐呵乐呵的盯着老牛,老牛的鼻子呼哧呼哧的吐着气,牛尾巴不断的摆动,不知道是在赶蚊子还是在表示抗议。突然,老杨转身家门,拿起倚在门边的旱烟筒,哒拉哒拉的使劲抽上两口,随即往里喊道:“老伴儿,我回来了。”
老杨的老伴阿珍从厨房里走出来一看,喲!真是自家老头。纳闷了,今个咋这么早呢?不太对劲啊,在一瞧,门外什么时候栓了头牛?谁家的呀?“老头,你……”阿珍欲言又止。老杨说:“我买了头牛回来,以后我看着它就是了。饭做好了没,我饿了。”“哎,就快做好了。”阿珍应道。
不出两天,老杨的儿女们都知道父亲买了头牛回来。于是,一通又一通的电话打回家了。老杨都六十五岁了,身体毛病又多,前一阵子还打吊针养病呢。这怎么吃得消!哎。况且,现在的农村,很少人养牛了——太多活儿。
可老杨,这回可真的倔上了。在家里没活干,去儿子家又呆不久,媳妇爱挑剔。城里哪里有这村里好。这不,在接完大儿子的电话之后,一生气,就把电话线给拔了。老杨没想到,一直以来这么听话的大儿子这回这么强硬。为什么不准我养牛?我还不老呢。我都买回来了,总不能再卖了吧?
每天一大早,吃完早饭,老杨就牵着老牛慢悠悠的在乡间上走着,脆耳的叮当声响遍整个山头。可是几天之后,老杨就觉得吃力了,毕竟是上岁数的人,比不上年轻的时候了,腰总是酸痛酸痛的。可是,有了老牛的陪伴,老杨觉得很开心。他对老牛说了很多很多话,说大儿子赚了很多钱,最有出息;说二儿子生活一般,但是脾气有点倔,像老爹……又说到儿女们小时候的趣事。老杨平时脾气就有点倔,在孩子面对总是会板着张脸,更不用说夸谁了。不知不觉,已到天黑。
就这样,老杨赶集的次数逐渐减少,和老牛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多。
转眼,中秋节快到了。
老杨的儿女们提着大包小包的回家过节,阿珍忙进忙出的几乎没有休息。老杨去厨房看了看,似乎帮不上什么忙。地厅里孩子们很热闹的嬉戏,想过去逗逗孩子,刚迈脚又收了回来。“唉,老了。”这个念头刚串出来,他就愣住了。真的老了吗?
饭桌上,聊聊家常,其乐融融。大儿子忍不住问了:“爸,你那头牛看看能不能卖出去?别养了,毕竟你岁数大了,每天都早出晚归,连午饭都吃不好,对身体很是不好的。”此言一出,兄弟们纷纷应和:“是呀,是呀。”老杨筷子一顿,不乐道:“现在转手卖出去亏好几百块钱呢!我才舍不得。再说了,我现在清闲得慌。不卖,不卖。”二儿子倔脾气来了:“爸,上次我们回家,你的身体还很硬朗的,但现在,你自己瞧瞧,成啥样了,我们不就为您身体好吗?”
老杨顿时无言,埋头吃饭,既安慰又难过。吃完饭,就回房间去了。坐在床上,低着头,盯着地板,思绪万千。
大儿子拿着个盒子走进来,放在桌上,说:“爸,这是给你买的,以后放牛的时候可以听,闲着的时候也可以听。”老杨一看,哟!是个微型收音机。大儿子耐心地教老杨这个键有什么用,那个键有什么用。大儿子走出房间的时候,老杨用手擦了一下眼睛。那里,有点湿润。
夜深了,老杨听着广播,不知不觉就睡着了。一夜好眠。
第二天,老杨看着老牛,不停地嘀咕:“老牛呀,我并不是嫌弃你,只是我真的老了。唉。这回,对不住了。”老牛低着头吃草,似乎话题无关自身。
过两天,老杨真的把牛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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