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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晋时代的士大夫陶潜是古代文艺创作的源泉。靖节先生曾作《桃花源诗并记》,美术作品中有一大类即《桃花源图》。故宫博物院藏有一款康熙朝笔筒,外壁即以此图为装饰。学者倪亦斌在紫禁城杂志发表的《 渔郎漾舟迷远近,花间相见因相问——康熙青花釉里红笔筒上 “桃源图”式细解 (下)》一文中,这样盘点瓷器上的“桃花源”。
清康熙青花釉里红人物故事图纹笔筒 高14.5厘米口径13.9厘米足径12.9厘米 故宫博物院藏
就目前公诸于世的历代存世的《桃源图》画作来看,在明代末年、清朝初年,即自1630年代开始的三四十年里,江西景德镇似曾掀起过一股“‘桃花源记’题材热”,《桃源图》在景德镇生产的高档青花瓷上不但屡屡出现,而且绘技精湛,不曾见过有粗制滥造者,足见其受达官贵人、文人雅士青睐程度之高。
陶渊明 网络配图
在流传至今的以《桃源问津图》为装饰的瓷器中,恐怕要数大英博物馆所藏青花觚为最早。如果观赏者熟悉这一图像传统,就能够比较容易地辨认出瓶上主纹饰的题材。
明末清初青花盖罐 1644年高 16厘米口径 16.5厘米 美国私人藏家
《不列颠博物院藏元代晚期与明代的瓷器》一书的作者因为昧于理解此图所需知识,将其描写为“一幅晚间风景,其中有一衣冠楚楚的男人对着一农夫手指着月亮,农夫腰间拴着一只鼓,钓鱼竿掉在了地上……” 如果按照艺术史家帕诺夫斯基提出的图像学分析的三个层次来看,作者在第一个层次“前图像志描述”中就犯了多个明显的错误:将白天说成是夜晚,把太阳看成了月亮,把渔人看成了农夫,把村民同渔人谈话时做的可能是指点归途方向的手势说成是手指向月亮,还将渔人腰上别着的表示其身份的鱼篓说成是“鼓”。
明代青花花觚 约1639年左右高 42.3厘米口径 21.3厘米 大英博物馆藏
《桃源问津图》也出现在一只1640年左右烧制的青花笔筒上,同故宫博物院藏康熙笔筒两相比照,其间传承关系一目了然:村中“黄发垂髫”的造型如出一辙,老人着长衣、拄龙头拐杖,小童雀跃其右。在明代笔筒上,瓷画匠用线条勾勒形体并且辅以浓淡不同的晕染,意在描摹自然。
明末清初 青花盖罐(局部)
然而,在清代笔筒上,我们看到了明显来自传统水墨画的皴法,似乎在再现自然景物和文学主题的同时还讲究笔墨趣味。明人的笔记谈到过明中期之后社会上奢靡之风逐渐流行的情况。范濂在其《云间据目抄》卷二中说:“布袍乃儒家常服,迩年鄙为寒酸。
1640年左右烧制明代青花“桃源问津”图式笔筒与清代青花釉里红人物图笔筒中“黄发垂髫”的老者与小童局部对比
贫者必用(绸)绢色衣,谓之‘薄华丽’。”张瀚也曾指出:“男子服锦绮,女子饰金珠,是皆僭无涯。”与文字材料相互印证,在这只明代笔筒上也可以观察到一个当时瓷器人物画的特点,即男人经常穿着带花样的绸衣。如果我们仔细比较两个笔筒上老者同其身旁小儿的衣着,就可看出瓷画匠在看似不经意处所透露的时装变迁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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