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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文学史上,魏晋南北朝多是连起来称呼的,因为这两个时期其实在文学的表现上有相似性,都属于诗文过渡时期。
以诗歌来说,其实中国传统意义上的诗歌主要以“近体诗”为主,但无论是从内容还是形式上,其发轫与成熟都在魏晋南北朝,到了唐代才能达到鼎盛。
但是,如果仔细分辨的话,魏晋和南北朝的诗歌还是有一些差距的,这表现在诗歌的功用以及背后的成因上。
魏晋诗歌是“士子”的风骨,也是走投无路的哀咏
魏晋时期有一个特色,不管是上层社会的贵族还是出自寒门的士人,仿佛心中都有着极大的苦郁不得抒发,这是时代所造成的。
就像《文心雕龙·时序》中所说:
观其时文,雅好慷慨,良由世积乱离,风衰俗怨,并志深而笔长,故梗概而多气也。
对于上层社会中,有志于建功立业的文人来说,他们的诗歌多是对于时代的哀叹。
比如曹操就是其中最为典型的那一个。
他在《蒿里行》中如此写道:
关东有义士,兴兵讨群凶。初期会盟津,乃心在咸阳。军合力不齐,踌躇而雁行。势利使人争,嗣还自相戕。淮南弟称号,刻玺于北方。铠甲生虮虱,万姓以死亡。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
曹操的早期是一个能臣形象,期待着能靖平宇内,为国尽忠,所以对于当时的乱世有着非常深沉的悲伤,尤其是其中“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一句,用白描手法写战争给普通百姓所带来的痛苦,是历来写战乱最为形象的一句之一。
从这首诗歌当中也能感受到,曹操那种有心无力的感慨,世事多艰,任重道远。
而在另一首诗歌《短歌行》中,即使有着“横槊赋诗”的豪情,但其中也不乏忧虑感叹的句子: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明明如月,何时可掇?忧从中来,不可断绝。……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依?……
这首诗歌虽然表露着其愿与天下英豪一同开创盛世的决心,但一半以上的篇幅都在表露自己的忧虑。
这是那个时代有志于建功立业的士人所共有的特色,曹植、曹丕等等自然如此,建安七子也莫不如是。
对于下层社会中,有志于建功立业的文人来说,他们的作品里更多了一份对于社会公平的抨击。
这样的文人就更多了,比如左思,就是那个“洛阳纸贵”的主人公。
左思出身贫寒,当过一段时间的贵族,对于上下两层社会的经历有着非常直观的感受。所以他一连串的“咏史”诗就多了对于社会不公的感叹。
比如其《咏史诗》:
郁郁涧底松,离离山上苗。以彼径寸茎,荫此百尺条。世胄蹑高位,英俊沉下僚。地势使之然,由来非一朝。金张藉旧业,七叶珥汉貂。冯公岂不伟,白首不见招。
这首诗所提及的现象在三国时代还并不明显,因为乱世之中都需要人才,不问出身,只问能力,社会上的阶层分化还不明显。但是到了大一统的晋朝之后,“九品中正制”逐渐完善,生活在下层社会的士人上行空间就逐渐饱和了。
于是就出现了“世胄蹑高位,英俊沉下僚”的情况,官职的大小往往不论能力,而在出身。
所以,魏晋时期,大一统之后的文人,除了对于社会症结的忧虑之外,还有对于社会不公的感慨。
但是,无论是战乱还是一统,无论是贵族还是寒士,他们的诗歌中都有着对于理想的诉求,与实际紧密结合的诗歌在“诗言志”的传统和独特的文学风格下,就形成了“魏晋风骨”。
这是一个时代的文风,是这一时期大多数文学作品所拥有的共性。
南朝诗歌是上层文人的狂欢,也是底层民众的悲歌
魏晋时期的文风被称为“魏晋风骨”,而南朝诗歌绝大多数的作品都是以“绮糜浮艳”为主,这在主流文人和民间诗歌中都成为了潮流。
南朝时期虽然战乱频仍,但已经不像三国时代那样风起云涌了,上层社会中对于生活的享受有着非常执着的追求。
在物质生活得到满足的时候,精神上的富足就要与之匹配。
有一个很有趣的现象,如果一个文人的志向是建功立业,就像建安时期一样,即使是像“三曹”一般生活富足,其作品也同样有着质朴、慷慨的风格。但是,如果一群文人开始贪图享乐,附庸风雅,那么其作品中所表露出来的也多是绮糜的风气。
这在任何一个朝代中都是如此。
南朝值得称赞的作品多是一些上层社会的文人,所以浓艳富丽、雕琢精巧的“齐梁宫体”和格式规整、声韵铿锵的“永明体”是这一时期的主流文学。
它们所描绘的往往都是宫廷事物,甚至包括一些艳情成分。
值得注意的是,古典文学当中的“艳情”并不代表着“色情”,而是文人对于绮丽事物的一种审美欣赏,无论是从意趣还是从措辞上,都是十分高雅的。
比如陈后主的《玉树后庭花》:
丽宇芳林对高阁,新妆艳质本倾城。映户凝娇乍不进,出帷含态笑相迎。妖姬脸似花含露,玉树流光照后庭。花开花落不长久,落红满地归寂中。
其用辞极为华丽,描摹极为细致,意趣也并不庸俗,但其风格绮糜,被称为“亡国之音”。
而因为南朝上层社会对这种诗风的推崇,导致在民间诞生的民歌同样也聚焦在男女情爱之上。
比如著名的《西洲曲》,就是写女子思念良人的情感变化,写得非常婉转动人,其结句“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更是被后世称颂。
但因为此时的社会依然处于氏族门阀的控制之下,底层文人依旧找不到进身之路,所以有一小部分的文人的作品中会流露出与上一个时代相近的“风骨”之气。
比如鲍照,也就是经常见于后世文学中的“鲍参军”。
其《拟行路难》中,借用乐府旧题,诗风和魏晋极为相似:
泻水置平地,各自东西南北流。人生亦有命,安能行叹复坐愁。酌酒以自宽,举杯断绝歌路难。心非木石岂无感,吞声踯躅不敢言。
其内里蕴藏的悲愤之气和无奈之情,让人感慨万千。
所以刘熙载《艺概》中如此评价:
明远长句,慷慨任气,磊落使才,在当时不可无一,不能无二。
陶渊明也是类似的诗人,东晋末南朝初的时代背景,将对于时事的失望寓之于作品之中,其愤懑不平之气自然极多。
值得一提的是晚年的庾信,因为早期在南朝以宫体诗歌著名,后来羁留北朝,受北地刚健文风影响,其诗歌作品出现了极大的变化,有了更为开拓的意境,南北融合之下,形成了唐朝诗风的先声。
综合来看,古典文学里经常并列的“魏晋南北朝”,其实“魏晋”时期的诗歌作品是要远胜“南北朝”的,但其中也有着非常明显的继承关系,魏晋的风骨虽然在南北朝时期消沉,但也不是全然没有声响,而南朝对于“艳体”诗歌的开创,对于唐代诗风有着深远影响。
魏晋和南北朝的诗风分化,其实是由时代环境所决定的,不仅仅包括战乱的社会现实,更是因为文人精神方面的困境有着些微的差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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