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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一个筋斗飘落这座城市至今，不觉已过了十五个年头儿。十几年，工作渐趋稳定，小窝恬静舒适，娃娃天真烂漫。
但心底，却总是牵挂着亲人故土，不时惦念着故乡的明月、老屋。如今，一个身子分几半儿，不仅是娘的儿，还为人夫、为人父。故土，不是想回就能回了的。
多亏了中秋连着国庆的长假！回家！除了遮风挡雨的房子，我挈妇将雏，这是我打拼多年的全部家当！出内蒙、过山西、走河北，进京城，一路饱览祖国的大好河山。从北京乘坐“和谐号”高速动车，直奔青岛而去。并肩的高速公路上，疾驰的轿车被一超而过，一路享受着“陆地空客”的速度与温馨。888公里的距离，4小时的行程！首次体验，所以惊叹。从青岛坐城际客车，在世界最长的跨海大桥上行驶，迷蒙的天与蔚蓝的海相接相融，全长36公里的胶州湾跨海大桥绵延在海天之间。而在这片碧海之下，还贯通着一条全国最长的海底隧道——7800米的胶州湾海底隧道！
一路的风驰电掣，一路感受时代的发展与社会的进步，体验因国运昌盛而成就的便捷与舒适。
终于踏上故土。远山中雾气、青瓦上炊烟，蜿蜒的小溪、满眼的翠绿，一切恍如昨日。村中路旁，老妈一边与邻里唠着家常，一边等待归来的儿子。当我们一家转过街角，老人稍一愣神儿，紧走几步迎了上来。满脸的欣喜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是紧着擦拭眼角的泪花花——几年了，儿子梦一般站在了眼前！老人家如何不喜极而泣？大儿伏在我的耳边：“山东奶奶这么老？”童言无忌！76岁的老妈已背驼如弓了，脸上的褶子一如既往地又多出了几圈，硕果仅存的几缕黑发也全部灰白了。
俩孩子的出现让老人精神焕发，也给她赚足了面子。一开始孩子怕生，这难不倒带了一辈子娃娃的老人，只是给我打破了孩子们对零食的禁忌。老人一手牵一个，逢人就说，这就是她小儿子的俩宝儿。听人一夸，老人满脸的褶子都舒展了。
在家的日子，最喜欢和老人家坐在月下的小院儿，听她说说田间的五谷杂粮、村里的奇闻趣事；和她讲讲外面的世界、心里的念头。总觉得夜太短、话太长。老人家费尽心思，变着花样张罗着一日三餐。吃饭的时候，老人不时停下筷子，笑眯眯地看着我们一家人出神儿。
这些年，在老妈的操持下，兄妹们先后各立门户。家中只有残年风烛的她了。这些年，对于老人，我就是平日里的一个电话，节日时的一点汇款，苍白又微薄。却已是全部。而今，我的孩子们一口一声“山东奶奶”，这让我恼火却无奈。这可是亲奶奶！因为见得少，就成了“山东奶奶”！
羊有跪乳之恩、鸦有反哺之义。而我，老妈在，却远游！
回家路长、在家日短。十几天转瞬而过。
该走了。老人家盈满泪水的双眼定定地看着我们一步步走出门外，两腿欲进又退，只摆了摆手，说声：“走吧，走吧，到了来电话啊。”泪水已扑簌而下了。清凉的晨风中，灰白的短发无助地抖动着。
走了。透过车窗，看那熟识的绿树青山，想那苍老的佝偻身影，突如受了莫大的委屈，强忍已久的泪水径直奔涌而出，树影山色尽皆模糊，耳边万籁俱寂，身体犹如被放飞的风筝，飘了起来。
-END-
文：郭宣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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